落楓城外。
無夜在三十四尊金色銅像的拱衛下通過娜希塔拉之紋。
今日的楓林大道,景色氛圍不似往日的火紅熱情,顯得凝重而沉郁。
火紅楓樹被點綴上蒼白的色澤,那是懸掛在枝條間的白紙懸燈。
行人停駐樹前,或閉目祈禱,或面露悲傷,或掩面哭泣。
無夜望著城內截然不同于以往的景象,心中隱約有了猜測,于是輕撫薄荷,放慢了速度。
“停下!”
維持治安的士兵喝停了主干道的車輛,引導他們往路旁并靠,清出一條寬敞的路。
無夜跟隨車流靠邊,緩速慢行。
不多時,正門方向,烏泱泱的車隊駛入城中,為首的赫然是紅堡騎士團的騎士,他們個個高大健壯,楓紅的騎士盔甲猶如燃燒的火焰熠熠生輝,胯下戰馬統一為白鱗馬。
不是薄荷這類未成熟的白鱗馬,而是貨真價實的成熟期白鱗馬,它們呼出實質性的鼻息,輪廓清晰的鱗片包裹著健碩的軀干,每一次邁步都無意中凸顯出肢體強壯的肌肉線條。
紅堡騎士引領著上百輛大型貨車,延綿數百米,車箱的貨物被白布掩蓋,勾勒出各不相同的輪廓,看著像什么東西堆放成拱形。
這支運送未知貨物的龐大車隊,駛過無夜所在路段時,他悄悄豎起了食指,視野洞察白布內的貨物,意外發現,里面躺著的竟然是古代生物的尸體。
混蛇,葵妖,花苞獸...幾乎囊括無夜見過的所有種類的古代生物。
“里面是魔物的尸體!”
圍觀群眾當中,不止無夜動用了法術或道具來偵測車箱,紅堡騎士也默認了人們的行徑,如同雕塑坐著,白鱗馬只是一味的朝著內城方向前行。
“聽說了嗎?秋野鎮的事!”
“我們店里的利瑪女士,已經半個多月聯系不上家人了!”
“驛站,商隊也不接送秋野鎮的貨物和信件了!”
“女神啊!”
消息傳開,人們不禁嗚咽。
楓樹下,時間仿佛陷入永恒的靜止,無夜思緒也隨之變得緩慢。
不知不覺中,道路恢復了秩序,白鱗駒自發地邁步,跟隨車流回到路中,小步奔跑起來。
第二天中午,無夜提前半小時來到戰士協會。
從昨天開始,落楓城街道的每一棵樹,都掛有白紙懸燈,秋野鎮成為居民最頻繁議論的話題,不安與悲哀正籠罩著這座城市。
與戰士協會隔街而立的魔法協會,撤掉了象征智慧,真理,知識的魔法符文,換成了特定場合才會使用,帶有祝愿,送別,哀悼意味的圖形符號。
不僅如此,魔法協會門前,聚集著一大群人,他們一部分身著莊嚴整潔的法師長袍,一部分穿著落楓城的官員服飾,排在最前邊的兩人,肩膀環有滿是勛章禮帶。
他們全員脫帽,捧于腰側,神色肅穆,眉眼低垂。
無夜多瞧了兩眼,這才踏入戰士協會大門。
“你好,我找翠西和帕妮拉女士!”
無夜禮貌地表明了自己的來意,順便向接待員打聽一下:
“對了,我進來的時候,看到魔法協會那邊...”
接待員壓低了聲音:“魔法協會會長法里爾·唐斯閣下殉難了!”
“這樣啊...”
無夜不再說話,安靜地跟在接待員身后,并在訓練場如愿見到了翠西。
“冒險者大人!”
翠西穿著兒童版練功服,手里提著符合她身高的鐵劍,小跑著迎了上來。
“翠西一直很努力呢!”無夜撫摸小女孩的頭,夸贊道。
帕妮拉女士跟了過來,面帶笑意看著翠西:
“她進步很快,你第一次來的時候,她還拿不穩劍,昨天已經完成學徒訓練考核了!”
“是嘛!”
無夜由衷為翠西高興。
“冒險者大人,等我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你可以告訴我,那個黑色大怪物的名字嗎?”翠西抬起稚嫩的臉蛋,眼中蘊藏著無窮的神韻。
“這...”
無夜沒料到她突然提及此事,更沒想到,這成為了驅動她成長蛻變的動力。
黑色大怪物,莫非指的是災禍使徒布置咒術,融合了整個小鎮的黑暗邪物?
遲疑間,一個年輕的聲音毫無預兆從背后傳來。
“怪物?翠西小姐想消滅什么怪物?”
來人留有一頭卷曲短發,臉頰零星點綴著些許雀斑,身上穿著高級面料紡織的貴族常服,儀態十分得體。
“午安,班杰大人”
翠西探出腦袋,行了一禮。
她得以留在戰士協會,全賴班杰出面擔保,沒有眼前這位年輕事務官,戰士協會可不會隨便收留陌生的小女孩。
“都說了,不必行禮!”班杰故作不悅。
當初他受傷昏迷,被翠西撿到時,她可不是這樣。
說完,他有些無奈的對帕妮拉說道:
“她才6歲,不至于逼著她學一些死板的貴族禮節。”
帕妮拉不由地瞪大眼睛,詫異不已,然后堅持為自己辯解:
“事務官閣下,我們可從來沒教過她這些,難道在你的印象里,戰士協會是學習禮儀的去處嗎?再者,她可是照著你的舉止學習,你是不是該反思一下呢?”
“呃...”
帕妮拉這副認真執拗的神態,讓班杰一陣汗顏,臉上擠出不自然的笑容。
他只好避其鋒芒,找上無夜,用驚喜的語氣說道:
“別來無恙,無夜閣下!”
“又見面了,班杰先生!”無夜伸手。
“上次一別,竟已過去半月!”
“最近實在繁忙,出訪回來后,一直忙著處理公務,尤其是...近期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你知道的...”
他意有所指,面露愧色與無奈。
聽者有心,無夜明白,對方說的是秋野鎮一事,當然,可能還包括卡爾賓斯戰場遺跡的變故,以及統御之墻啟動,亂峰嶺近況等等。
“我竟不知閣下何時入了城,沒能及時抽出時間,帶你們暢快體驗落楓城的風土人情,今天,請務必接受這份盛情邀請,好讓我盡地主之誼。”
“班杰先生太客氣了!”無夜連連笑著擺手。
自打疾風劍圣·卡席多恩返回落楓城,內城封閉了大半個月,除了有限人群外,就連物資都換成了城衛軍負責,非必要不得進出。
這次出行,帕妮拉女士陪同前往,四人乘坐紅幕家族的豪華馬車,通過了城衛軍的檢查。
托班杰這位事務官的福,無夜有幸過了內城城墻這道門檻,參觀落楓城的中心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