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
妖氣纏身!
驟然聽到白須老僧說辭的兩人如同被蛇咬了一般猛地打了個哆嗦,難以遏制的驚駭立即襲上心頭,讓他們瞬間呆立當場!
要知道他們就是因為畏懼暖閣中的妖氣,在才扯謊說識得同寧寺高僧,接下了尋請高僧下山的苦差事。
而如今聽面前這白須老僧說他們妖氣纏身,再回想陳老所說的生機氣血被吞食一空的死法,頓時被嚇得魂不附體,并覺得一股莫名寒意驟然裹在身上,不自在得很!
“大師!”
兩人中的一名黑臉男子腦子轉得快些,很快回過神來,驚呼一聲哭喪著臉,如抓救命稻草一般伸手向白須老僧的袖袍抓去,“大師救我!”
那白須老僧手臂一擺避過了黑臉男子的手掌,后撤一步拉開距離的同時雙手合十施禮道:“我佛慈悲,施主莫慌。
“兩位身上的妖氣尚算淡薄,只要應對得法,驅散不難,至多不過不適幾日罷了。
“只是不知二位近來做了什么,竟會被沾染上妖氣呢?”
一聽有法子驅散身上的妖氣,兩人頓時一喜,對視一眼后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一時間便顯得有些遲疑。
“既然有難言之隱,老衲便不探究了。”白須老僧見狀,便擺手告了聲罪,然后指著山巔的宏偉寺廟道:“若想祛除妖氣,兩位可自行上山。
“只消在寺中焚香吃齋住上七日,每日里再花兩個時辰在佛祖像前誦清靜經禱念,七日過后妖氣便會自行散去。
“貧僧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多耽擱兩位了,告辭!”
說罷,白須老僧就正了正頭頂的僧帽,準備繞過兩人就此離去。
可黑臉男子兩人就是為了尋求能驅散妖氣的有道高僧,眼看能一眼看穿他們被妖氣纏身并給出化解之法的高僧就在眼前,哪會再舍近求遠的爬一趟落羽山!
于是黑臉男子兩人對視一眼后,極為默契的一左一右分別攔在白須老僧身前,神情急切誠懇的同時開口挽留。
“大師慢走!”
“大師留步!”
“嗯?”白須老僧眼見去路被阻,便停下腳步好奇道:“兩位施主這是何意?”
黑臉男子連忙答道:“這位大師,我是添香閣中管事,閣中一位姑娘似被妖邪祟上了,如今昏迷不醒,還請大師出手救助。
“若是事成,閣中定由重金厚禮回報!”
“添香閣?”白須老僧聞言,面上顯出幾分不自然,“那等去處我確是不方便去啊……況且我還有要事在身,耽擱不得的。”
黑臉男子聞言眼珠一轉,連忙祭出在添香閣中練就的口舌,誠心勸道:“大師,出家人當慈悲為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況且大師若是愿往,閣中會向同寧寺捐一筆香火錢,以助寺中弘揚佛法!”
“這個……”白須老僧頓時猶疑不定起來,顯然黑臉男子所提建議讓他很是意動。
而黑臉男子的同伴眼見白須老僧陷入遲疑,似乎馬上就要被黑臉男子以一己之力請回添香閣中,頓時也想出些力氣立上些功勞,便搶著說道:
“大師有所不知,其實是我們添香閣的花魁錦蕊姑娘被妖氣侵蝕了生機,陷入了昏迷。
“若是大師能助她復原,府城多少名流顯貴都會知曉大師的名號,與同寧寺大有助益啊!”
他急切間沒有刻意放低聲音,以致讓周圍或準備登山或焚香歸來的香客們,將他的話聽了個真切!
“添香閣錦蕊花魁?”
“錦蕊被妖氣侵蝕了生機!”
“錦蕊昏迷?添香閣今夜的賞花宴還辦的成嗎?”
剎那之間,落羽山下就想響起了陣陣竊竊議論之聲,而議論之人也紛紛駐足打量黑臉男子兩人,很快就有人認出他們確是添香閣的管事!
這傻子,倒是省了我幾分力氣……
扮做白須老僧的左章心頭暗笑,面上卻故作驚奇的大聲驚呼道:“被妖氣侵蝕生機的,竟是添香閣的錦蕊花魁!”
這一聲驚呼比之黑臉男子的同伴還要渾厚洪亮,聲浪遠遠蕩開,竟是連半山腰的香客也聽了個真真切切!
耳膜被震得有些發癢的黑臉男子眼角一抽,混沒料到自己的同伴會主動泄了閣中底細,更沒料到面前這一副得道高僧模樣的老和尚嗓門這么亮!
而就在他想提醒左章這般吵嚷有些不大合適,左章就擺出了愧疚歉然的表情,合十致歉道:“哎呀,兩位施主,實在對不住。
“老衲一時震驚難以自抑,竟是驚呼了出來,不礙事吧?”
黑臉男子心想喊都喊了,也沒法子讓他吸回去,再加上有求于對方,便拱手強笑道:“不礙事,只要大師能讓錦蕊姑娘盡快醒轉就行。”
“那就好。”左章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眼山巔的同寧寺道:“若要驅散妖氣,老衲還需去寺中取些東西,兩位稍等片刻可好?”
黑臉男子兩人聞言自是痛快答應下來,乖乖待在原地,目送左章如同大鳥飛掠升空一般縱上了山巔。
“咱們也是運氣好。”黑臉男子見左章身影消失在同寧寺山門內,長出一口氣感慨道:“剛到這里就遇到了一名高僧,省了咱們去寺中打問的工夫。”
“可不是。”黑臉男子的同伴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忽地疑惑道:“這位大師的名號你可知曉?”
黑臉男子驀然一怔,眨巴著眼睛搖頭道:“大師好像沒說……”
就在黑臉男子兩人準備等左章下山后詢問一下名號的時候,帶著一臉急切的左章已經縱身來到了同寧寺大殿前的空地上!
只見他雙足飛速交替,身影連動,如疾風一般迅捷又張揚的從寺中眾多香客和僧眾的身邊掠過,瞬間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同時,也頂著僧帽飛快的跨進了大殿中!
而當眾多香客僧眾驚詫好奇的目光追著他投進大殿中時,他已經在近三丈高的金身佛像前站定,寶相莊嚴的合十施了一禮,然后就扯著嗓子大喊道:
“佛祖在上,弟子衷和聞聽,廣安府添香閣中有妖孽作亂,吞噬生人氣血,修煉邪法!
“如今那妖孽橫行多日,已致多人被妖氣纏身而氣血虧損,更令閣中名為錦蕊的女子命懸一線!
“如此罪大惡極罔顧人命之妖邪,當斬無赦,求佛祖降下佛法,助弟子誅妖!”
用如同平地旱雷亦如洪鐘大呂的音量將禱詞喊罷了一遍,左章趁著四周的香客和僧眾尚未反應過來,一步跨到佛像下的香案前!
只見他雙手急急揮了幾下,撈起幾捧香爐灰用僧袍前擺兜住,便轉身奔出了殿門,眨眼不見了蹤影!
直到他離去數息之后,同寧寺殿內外的眾多香客僧眾這才先后回過神來。
他們一個個面色各異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而所議論的,都是添香閣中有妖邪作亂和錦蕊被妖氣侵蝕而昏迷的事情!
落羽山下,只等了不到盞茶工夫的黑臉男子兩人正閑聊著,就見離去未久的左章兜著僧袍前擺奔下山來。
“大師真信人也!”黑臉男子見左章這般快便折回來,不由大喜贊了一聲,接著眼珠一轉恭敬問道:“尚未請教大師名號。”
“貧僧衷和。”雙手兜著僧袍前擺的左章禮數周全的的頷首回禮,然后主動說道:“貧僧昨日云游至此,見天色不早便在同寧寺掛了單。”
“原來如此。”黑臉男子恍然點頭,緊接著視線就落在了左章兜了一堆香爐灰的僧袍前擺上,“嗯?大師您捧著的什么?”
“哦,佛前香爐灰罷了。”左章輕輕抖摟了一下僧袍前擺,底氣十足的答道:“這些東西沾了一絲佛法威能,最是克制妖邪氣息。
“所以只要帶上這些東西前去,保管你們的花魁康復如初!”
黑臉男子見左章說得自信篤定,頓時也放下心來,二話不說跨上馬匹,帶著左章向添香閣趕去!
小半個時辰后,快馬加鞭趕回添香閣的黑臉男子剛剛下了馬,就見一同回來的左章淵渟岳峙站在添香閣大門前,從衣服前擺中撈起香爐灰便向上一揚!
眨眼之間,香爐灰驟然炸開漫天飄蕩,宛若一蓬突然降臨的灰色濃霧,將添香閣大門遮蔽了大半!
與此同時,拋灑著香爐灰的左章還扯著嗓子喊道:“大膽邪祟,竟敢傷人!且看老衲如何將你誅殺!”
剎那間,突然飄蕩開來的香爐灰和吵嚷響亮的呼喝聲,頓時讓四周路過的行人看了過來,同時也開始議論左章所說的邪祟是什么。
而黑臉男子見狀頓時再次頭大起來,連忙上前沖左章施禮道:“衷和大師,此處應當沒有妖邪,且隨我進去吧!”
“是嗎?”左章裝模作樣的掃量了幾眼逐漸散去的香爐灰,緩緩點頭道:“還真如你所說,帶路吧!”
面色難看的黑臉男子聞言心頭一松,生怕左章再鬧出什么動靜來,連忙帶著左章向暖閣方向走去。
然而他們雖然離開了,可是左章一番透著怪異的行動和呼喝聲,已經讓路上行人起了探究一番的念頭。
于是,不少路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紛紛走進了添香閣中,開始四處打量探究起來。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個寬碩的身影正坐在一旁酒樓的雅間中,一邊看著熱鬧起來的添香閣,一邊興致勃勃的喝著小酒,
“嘖,這個添香閣,要亂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