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妖遺骨出現的太過突兀,直接令左章呆怔了剎那!
然而不及他回過神來,因久尋玉佩而不得的神秘女子已是惱怒到了極處,眉頭猛地一皺,陰沉躁怒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緊接著,神秘女子忽然狂躁萬分的猙獰嘶吼一聲,轉身就向著左章奔來!
而眼見神秘女子來勢洶洶,知曉自己身上沾著玉佩靈韻的左章心頭一沉,連忙拋卻雜念收斂心神,手腕一轉一提,破甲劍鏘然出鞘!
剎那之間,清亮的月光在密室中乍然閃現,左章手中的破甲劍化作一道流光,迎著急奔而來的神秘女子飚射而去!
一旁蓄勢以待的陳把頭見狀,更是不敢松懈,沉哼一聲抖振鋼槍,便要隨著左章撲向神秘女子!
可就在他將動未動之際,卻見左章持鞘的手輕攔一下,劍鞘恰恰點在自己的槍脊之上!
“陳把頭莫忘了貧僧先前所說!”
陳把頭聞言頓時想起了左章先前的安排,心神一定硬生生停了腳步,強自按下提槍殺上的沖動,視線緊隨左章而去,準備依左章的吩咐尋機施展必殺一槍!
而就在他目光剛剛追上左章的剎那,那神秘女子已然奔至左章面前,雙手箕張成爪,瘋狂揮舞著朝左章面門抓去!
這一抓來得極快極猛,指爪還未觸及左章,掀起的惡風便已吹得他面皮微抖!
左章方才見神秘女子將密室撞出大洞還安然無恙,便知其肉身強橫非常,見狀哪敢硬當!
好在他經過一番觀察,已對神秘女子種種動作前的征兆了若指掌,在女子提肩抬肘的瞬間便做出反應!
只見他足下連動腳踩浮塵步,身子一側堪堪避過神秘女子悍猛無匹的雙掌,同時手中破甲劍提撩而起,清亮的劍身悠然一轉,從神秘女子肘下穿起直奔她喉勁而去!
這角度刁鉆的一劍精妙非常,速度比之神秘女子的一抓也僅是稍遜,再加之變起肘腋,奔行勢頭不減的神秘女子竟似是自行向那劍尖上撞去一般!
好劍法!
不遠處凝神旁觀的陳把頭眼睛一亮,心中彩聲剛起,卻見那神秘女子雪白修長的脖頸輕巧地一彎,竟以毫厘之差避過穿喉一劍!
而下一瞬,避過破甲劍的神秘女子頭顱閃電般一側一甩,精致小巧的檀口櫻唇悠然張開,如貝玉齒竟向著近在咫尺的破甲劍咬去!
神秘女子這宛若自殺一般的應對讓左章駭然一驚,可他也不是猶疑不定之輩,眼見神秘女子自己送死,索性順勢將破甲劍輕收微轉,直將劍尖向著神秘女子口中送去!
清脆響亮的金鐵撞擊聲驟然響起,始終在一側旁觀的陳把頭怔然之下,卻是沒有看到預想之中的血光和穿顱而出的劍刃,反看到了兩道飛退分離的身影!
“吱啊!”
一聲滿含痛苦的尖利呼吼聲鉆進陳把頭的耳朵,而待他轉眼看去,卻見飛退數丈之外的神秘女子雙手緊緊掩著口唇,涕泗橫流面帶痛苦的跳腳亂蹦,顯然痛得不輕。
而與之相對的,同樣倒退數丈的左章神色陰晴不定的站定身形,單手掣劍橫護身前,劍身微微顫動,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因角度不佳而未能看清剛才發生了什么的陳把頭見狀,疑惑之余心中隱隱升起一個猜測,可卻被自己的這個猜測嚇了一跳!
而恰在此時,一臉沉凝的左章已然瞥見了陳把頭的表情,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陳把頭所想不差,確是這女子中劍之際閉鎖牙關,用牙齒將貧僧的劍刃彈回。
“而她此時雖這般反應,卻并未有鮮血流出,想來這一劍帶給她的只有痛處,并未令其受傷。”
“這……”陳把頭聞言駭然之際頓感匪夷所思,看怪物一般看著神秘女子,“正弘大師方才那一劍凌厲非常,劍鋒之銳利也是我生平僅見。
“如此看來,她身軀之強橫,恐怕已能比肩神通境武者真氣所凝的戰甲武具……”
“嗚……”
未等陳把頭說完,一記獸類低吼般的聲音便將他的話頭截斷。
緊接著,方才還捂嘴亂蹦的神秘女子忽然伏低身形,如蓄勢搏殺的獸類也似,將雙臂充作前足一般前踞地上,齜牙低吼瞪視左章,渾似一只隨時準備撲食獵物的野獸。
左章見狀越發不敢疏忽,握著破甲劍的手掌稍稍松開復又握緊,感覺掌心中因方才破甲劍被擋所帶來的酸麻感消散不見,這才放下心來,凝聚心神嚴陣以待。
一旁的陳把頭也被兩人所影響,一時間不再言語,而是背槍而立斂神屏息,一邊努力降低存在感,一邊暗暗蓄養精神,氣機緊鎖神秘女子,只待找到機會就迅速出手。
就這樣,密室中的三人不約而同的緊緊繃起精神,并將全副心神放在了各自的目標上。
而隨著各自凝神站定的他們陷入靜默,頓時就讓這密室生出幾分時間停頓的錯亂感,仿佛一切都被定格了一般。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徹底安靜下來的密室雖因為沒有參照物,而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可其間沉凝肅殺的氣氛卻越來越重,漸漸有了幾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而就在氣氛越來越凝重的時候,青玉棺槨正上方的十根石柱之中,有一根石柱忽地泛起淡紅色的光華,緊接著一滴鮮紅如血的漿液凝聚于石柱尖端,悄無聲息的從石柱上脫落,向著石柱正下方的棺槨中落去。
叮咚……
隨著那一滴漿液落入棺中,一道輕靈悅耳的水滴入水聲悄然響起。
可就是這一道輕飄若無的聲響,此時卻仿若嘹亮的號角一般,激得神秘女子狂吼一聲,合身疾撲向左章!
也激得左章揚劍而起,挾雷霆之勢疾刺神秘女子!
頃刻之間,他們兩人便斗在了一處!
只見神秘女子仗著身法迅捷肉身強橫,頻頻張牙揮掌,裹挾著陣陣惡風不停撲襲撕咬,誓要將左章撕成碎片!
而左章則憑借過人的五識和絕強的身法劍法,不僅屢屢從觸之即危的尖牙利指下閃避開來,更時常在逆境之中施展精妙絕倫的必殺劍招,反逼神秘女子收撤攻勢!
就這般,兩人一個悍勇兇猛,動作間惡風滾滾殘影重重,一個詭譎機變,運劍時鳳鳴聲聲清光灼灼!
渾似天狗席卷惡風烏云襲月而去,卻始終不能將月光吞盡!
又像明月裹挾清光鎮風云而下,卻久久不能令風消云散!
然而,就在兩人打得互有攻防旗鼓相當之際,施展了絕妙一劍而再次化解神秘女子攻勢的左章忽然一聲暴喝,橫護胸前的手臂忽然撤開,露出老大一個破綻!
真準備重整攻勢再度撲殺的神秘女子見狀,毫不猶豫雙掌化爪齊出,狠狠向著左章心口抓去!
只聽一聲巨響,神秘女子勢如閃電一般的雙爪就結結實實落在了左章胸口,直將他打得倒飛出去!
然而就在左章中招的剎那,一點寒芒忽然如星光乍現,以駭人的急速破空而來,直中神秘女子毫無防備的肋下!
剎那間,一記令人心寒的悶響猛地響起,腰肋中槍的神秘女子慘呼一聲,竟是打著旋橫飛出去,恰落進了先前被她撞出來的大洞中!
施展了必殺一槍的陳把頭見狀,心頭驟然一松,旋即就想起了被神秘女子擊飛的左章,調轉身形急急向左章飛退的方向奔去,嘴里還關切萬分的喊著,“正弘大師,正弘大師!你……”
“貧僧……沒事……”
密室角落中,忍受著胸口刮骨剜心般劇痛的左章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旋即就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一邊咬牙硬扛,一邊默默祈禱這難以忍受的劇痛能快些過去。
而急急奔來的陳把頭見左章面色煞白一頭冷汗的癱坐地上,登時就是一驚,想要攙扶卻又生怕貿然動作讓左章傷勢加重,頓時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無措的搓起了手。
“陳把頭……稍安勿躁……”
感覺胸口劇痛稍稍減輕些許的左章見狀,咬牙擠出一句話后有靜默片刻,直到胸口劇痛再次減輕些許才開口問道:“陳把頭……那女子呢?”
陳把頭聞言連忙答道:“被我一槍刺中,跌進她撞出來的洞中去了!”
“如此就好……”左章聞言頓時松了口氣,卻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只是胸口疼痛讓他無法凝聚思維,
不過更令左章詫異的是,那憤怒已極的神秘女子在又一次失去了玉佩蹤跡之后,卻不僅沒有暴怒發狂,也沒有像先前一般四下搜尋,反而面帶疑惑的轉向那被她撞出來的碩大洞口,審視起了那具大妖遺骨!
神秘女子出人預料的反應同樣讓精神緊繃的陳把頭大感意外,而很快他也發現那黝黑洞中的白色彎柱并非什么建筑,而是一具體量驚人的獸類遺骸的胸骨!
“正弘大師,那是……骸骨?”
反應過來的陳把頭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睛細細看去。
只見那巨大胸骨龐若小山,周圍還有眾多體量驚人的遺骨!而看那些遺骨完好光潔且毫無破壞痕跡的模樣,顯然那大妖乃是壽終正寢之后被人安葬在此處!
被眼前所見震驚到難以附加的陳把頭面露不敢置信的神色,駭然看著洞中的骸骨驚聲道:“那骸骨手腳俱全,又有尖牙獸尾,似人而非人,當是猿猴類大妖的遺骨!
“而這骸骨龐然若此,生前必是噬魂境的大妖!”
得出同樣結論的左章見陳把頭也看到了大妖遺骨,知曉自己要取走這遺骨還需有個說得過去的緣由,索性順水推舟道:“貧僧遍尋秘境,總算找到它了。”
目光在神秘女子和大妖遺骨間來回游移的陳把頭聞言,頓感愕然問道:“正弘大師進入這秘境之中,便是為了這具大妖遺骸?”
“不錯。”左章應了一聲,轉念間便想好了說辭,一邊瞥著陳把頭好奇探究的神情,一邊鄭重其事的說道:“貧僧這一脈與這大妖頗有些因果,直至今天也不得超脫。
“師門先輩曾言,這大妖生前為禍一方,被人收服后才收斂了兇性。然近來我卻發覺,師門先輩不忍殺戮而給它留下的血脈后裔,如今不僅成了氣候,更在暗中害人性命。
“只不過,它這一族素來善于潛蹤匿跡,貧僧勢單力薄實在難尋其蹤跡。因此貧僧想借用這大妖的遺骸,制一件能夠尋到它血脈后裔的法寶。”
“竟有這番緣由。”陳把頭恍然大悟,正待說什么,卻見那神秘女子轉身向著洞內骸骨走去,不由好奇道:“正弘大師,這妖女要做什么?”
始終關注著神秘女子動向的左章也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是他卻清晰地看到,神秘女子在轉身的剎那,面上曾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頗似是老饕嗅到了什么美食一般。
她怎會露出那種表情?
難不成……
就在左章心念閃動間,原本緩步而行的神秘女子忽然一個加速,瞬間來到了大妖遺骸旁邊,伸手就將一根成人腰身粗細的指骨抱起,一口咬了下去!
咯嘣!
剎那之間,響亮的骨裂聲在密室中蕩起幾縷回音,那看著頗有些駭人巨大指骨在神秘女子的檀口貝齒之下,仿若酥脆的餅干一般,直接崩開了一個口子。
緊接著,濃郁至極的生機從那崩口散逸而出,而神秘女子則面帶喜悅的低頭湊到崩口處,張口吞食起來!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頓時讓始料不及的陳把頭傻了眼,可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就覺身邊傳來一聲異響!
一記毫無征兆的錚然劍鳴驟然響起,一抹如明月一般的劍光也在同一時間乍然閃現!
“那遺骨中猶自蘊藏濃郁生機,快快將這妖女攔下!”
下一瞬,陳把頭耳中剛剛響起左章的話語聲,就見方才還淡定自若的左章已經手持長劍踏步而上,一副一抹如明月一般的劍光也在同一時間乍然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