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平愣愣地看著黑發詭物朝自己襲來。
腦中不禁出現了早上看到的那一幕——破開黑繭后,老大爺滿身穢物,耳鼻口里塞滿了黑色發絲。
不禁悲切地想到:
“希望我死后,樣子不會像他那么難看。”
時間走的很慢,詭物來的很快
就在沈太平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倒映在他雙目中的黑發詭物,已經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詭物的倒影和本體隔著沈太平的眼珠即將觸碰在一起。
或許就在下一剎那,黑發詭物就會像將包裹孟婆那樣,將沈太平裹住。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隨著撕拉一聲,一只纖巧白嫩的手憑空出現。
從一旁斜斜伸了過去,曲指成爪,將黑發詭物抓在手里。
這只手并不算大。
手指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一樣。
白凈無瑕,秀美修長。
無論黑發詭物如何掙扎扭動,都無法擺脫這只白玉般的手掌。
沈太平出神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半天沒有一點反應。
就連陳立捏著鼻子走到身邊,他也沒有察覺。
“喂,老沈,該回神了。”
陳立悶悶的聲音如同天外之音一般,一下子將沈太平的魂給喚了回來。
他一激靈,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慌張地看向四周。
“詭呢?那只黑發詭呢?”
此刻,衛生間里除了滿屋子的排泄物和一個破開的黑繭,就只剩下他和陳立兩人。
至于黑發詭物和被包裹在黑繭里的孟婆卻是不見了。
陳立戳了他一下,朝外面指了指。
“在外邊呢。”
沈太平順著看了過去。
可惜外邊院子里沒有燈光,他看不清外邊現在是什么情況。
只得轉頭問陳立道:
“那只詭被抓住了嗎?”
陳立擺了擺手,沒再說話。
快走幾步,離開衛生間。
見到這一幕,沈太平立馬也反應過來,詭應該是被破繭而出的孟婆抓住了。
要不然,惜命如陳立也不會就這么大搖大擺出去。
想通這一點,他也緊隨陳立其后,走出衛生間。
來到小院里,沈太平看見了不遠處的孟婆。
此時,她正一動不動坐在院中的椅子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太平走近一看,才發現她全身上下不僅沒有任何穢物的痕跡。
就連黑發詭物也是不見蹤跡。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還殘留著濃濃的惡臭,衛生間里也是狼藉一片。
他都要懷疑剛才的事是不是真的發生了。
“那只詭呢?”
沈太平詫異地看向孟婆旁邊站著的陳立。
陳立朝孟婆呶了呶嘴:
“這不就是嘛。”
聽到這話,沈太平扭頭,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孟婆。
半晌,他突然意識到陳立是什么意思,驚訝道:
“那只詭該不是又被吸進去了吧?”
之前在羅陽家,他雖然因為被詭物附體暈過去。
沒有看見孟婆和另外兩個紙人把詭物納入自己身體的那一幕。
但經過這么久相處,他也從羅陽和陳立嘴里得知了這件事。
現在看到陳立示意他,那只黑發詭在孟婆身上。
他這才想起,孟婆還有這一手。
說話間,他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孟婆那一頭黑發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孟婆還扎的是一頭馬尾。
現在卻把頭發放下,披在肩上。
不出意外的話,這一頭黑發就是剛才差點要了他命的那只詭。
孟婆抬起頭看了沈太平一眼,沒有說話。
不過無風而動的頭發已經說明了一切。
看著孟婆那一頭像是有生命一樣的黑發,沈太平下意識伸手想要摸了摸。
誰知道,他的手剛一觸碰到黑發,就瞬間裂開一道口子。
傷口平整無比,就像是用利刃劃開的一樣。
鮮血順著傷口流了出來,卻并不如何痛。
沈太平心頭一驚。
趕忙把手縮了回來,拿到眼前看了看。
直到這時,手指上才傳來陣陣痛意。
“這鬼東西怎么這么鋒利,碰一下都不行?”
陳立白了他一眼。
“你都知道這是‘鬼東西’了,還去碰,不是自找沒趣嗎?”
沈太平頓時語塞。
看了看手指上還在流著血的傷口,又看了看孟婆那一頭已經平靜下去的頭發。
將血一擦,轉移話題道:
“這只詭算是搞定了,就差另一只了,你說,咱們是等把那只也搞定了再去要獎金,還是明天先把這只的獎金要了?”
聽到“獎金”這兩個字,陳立眼睛一亮。
“肯定是一只一只來,明天先把這只的錢問那什么鎮長要了,就按咱們之前定好的價來。”
“他要是給了還好說,要是不給,剩下那只詭就讓他自己看著辦。”
“行。”
沈太平點點頭。
此時,已經差不多快一點了。
兩人又在院中閑聊了幾句,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沈太平回到房間后,第一件事就是將行李打開。
拿出自己吃飯的家伙——一方硯臺,一團朱砂和一桿毛筆。
他又將早就備好的一摞符紙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掰了一點朱砂,放進硯臺里碾碎。
又和上一點清水研磨好。
最后,從傷口處擠了一點血滴進去。
這就算備好了畫符的原料,開始畫起符來。
作為詭道傳人,沒有符箓傍身就如同普通人沒穿衣服一樣,十分沒有安全感。
尤其是他在經歷過剛才那種事后,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為了今晚能安心睡個好覺,沈太平一直將這一摞符紙全都畫完了,這才罷手。
看著忙活了快兩個小時的成果,沈太平滿意地點點頭。
將畫好的符箓塞進長衫里,他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準備去洗個澡睡覺。
衛生間里堆積著那么多的排泄物,自然不適合再去那里洗澡。
沈太平便在廚房燒了一大盆子水,準備湊合在院子里沖個澡。
反正現在夜深人靜的,也不會有什么人看到。
拿著香皂來到院子里,他脫掉衣服褲子,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在重點部位裹上一圈毛巾。
端起水就往身上倒。
“嗚…嘶…”
現在正值秋天,天氣已然轉涼。
更別說這會兒又是深夜,溫度更加低。
縱然水很熱。
但倒在身上之后,被夜風一吹,沈太平還是不禁哆嗦起來,連連吸氣。
他有心想把身上的水擦干,去睡覺。
可一聞到身上那股惡心到發吐的臭味,他咬牙忍了下來。
硬頂著寒意,在身上打滿香皂。
使勁抹勻,這才又端起水往身上倒。
嘩啦啦...
熱水沖洗掉身上的泡沫,也帶走了大量溫度。
“嘶…”
深深吸了一口涼氣,沈太平再也忍不住了。
不顧身上的泡沫有沒有洗干凈。
抬起胳膊聞了聞。
發現臭味已經被香皂遮蓋了很多,到了可以接受的地步。
就趕緊拿起毛巾擦拭身體。
這時候,又是一陣夜風吹過。
“嗚…”
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加快擦拭速度。
沒幾下,上身就擦拭完畢。
可就在這時,他準備擦拭下半身的時候。
院中突然莫名響起一道粗重的呼吸聲。
呼…
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