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詭嬰四肢并用。
所過之處留下一枚枚漆黑的掌印和腳印。
帶著一絲若有若無嬰兒的笑聲,它很快來到楊友德腳下。
伸出滿是黑色紋路的小手,扣住紙人身上的孔洞,就往上爬。
沒幾下,它就來到斬骨刀附近。
對著繚繞著黑紅色光霧的斬骨刀,詭嬰猛地張開那張滿是利齒的嘴。
原本只是不足成年人大的嘴巴,瞬間變得能將一顆籃球塞下。
犬牙交錯的利齒后面,并沒有舌頭,而是一片黑暗。
似乎詭嬰的嘴里連接著另一片空間。
那里死寂、陰森、幽暗,充滿了冰冷的死亡氣息。
讓人望之膽寒。
這正是詭嬰可怖之處。
凡是被它吞進去的東西,無一例外,全都從這世界上消失。
再也沒有出現過。
如果不是詭嬰現在還沒成長到能一口將楊友德這么大的人吞下的地步。
恐怕現在的情況也不會變成這樣。
詭嬰張開嘴巴后,就對著斬骨刀狠狠咬了下去。
比起詭嬰的嘴巴,斬骨刀顯得有些小。
按理說,這一口咬下去,斬骨刀必然會被詭嬰吞下。
可實際上,當詭嬰的腦袋觸及黑紅色光霧后,便凝滯在半空,再不得寸進。
與此同時,黑紅色光霧莫名沸騰起來。
如同一鍋熱油里滴入一滴水。
原本只是繚繞在斬骨刀附近的光霧瞬間彌漫開來。
將楊友德全身籠罩。
掛在楊友德身上的紙人觸碰到這些光霧,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
不僅是紙人,詭嬰也受到了傷害。
慘絕人寰的嬰兒哭聲乍現。
哇…
詭嬰全身上下開始腐爛,出現一個個細小的窟窿。
這些窟窿邊緣是一圈灰燼一樣的東西。
并且,這些東西還在不斷往外擴散。
窟窿也隨之變大。
見到這一幕,孟婆心頭一緊。
詭發快速松開絡腮胡子。
蓄勢待發,準備“幫”詭嬰一把,把斬骨刀吞進去。
誰知道,遭到黑紅光霧侵蝕,詭嬰不僅沒有逃走,反而激起了兇性。
它發出一道尖銳刺耳的叫聲。
哇...
頂著黑紅光霧,艱難地朝斬骨刀咬下。
它的速度很慢,但卻在不斷靠近斬骨刀。
十厘米…
八厘米….
五厘米….
……
終于,最后一厘米被越過,連接了另一方空間的嘴來到斬骨刀邊上。
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憑空出現。
已經將紙人侵蝕殆盡的黑紅色光霧一瞬間涌動起來。
化作一個巨大的漩渦,旋進詭嬰的嘴里。
與此同時,詭嬰快速壓低腦袋。
將斬骨刀齊柄咬住。
見到這一幕,孟婆眼中一動。
迅速上前,伸出手就去搶奪斬骨刀。
沒了黑紅色光霧,她輕而易舉碰到了刀柄。
只是斬骨刀被楊友德握得死死的。
她拔了好幾次也沒能從楊友德手里把刀拔出來。
隨即,她改變策略。
用力扣住楊友德的手,準備將手掰開。
可楊友德的手似乎和刀柄焊死在一起。
無論怎么用力,也無法掰開。
就在這時候,咬住斬骨刀的詭嬰突然手腳抽搐,扭動起來。
還沒等孟婆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就見詭嬰的肚子如同打了氣一般,迅速脹大。
瞧這速度,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炸開。
孟婆心頭一沉,眼神微冷看了詭嬰數秒。
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動作。
就見她收回掰扯楊友德手指的雙手。
伸到自己胸前,捏住胸口上那道口子,用力一扯。
就聽見撕拉一聲。
那道口子瞬間擴大。
上至頭頂,下到小腹,貫穿了整個身子。
而這還不算完。
撕開了自己的身體,她又以指為刀,劃開自己的兩條腿。
兩只手相互交叉,又把陳立給她換好的新手臂破開。
就這樣,她把自己弄得幾乎完全裂開。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沈太平還是絡腮胡子都是頭皮發麻。
心態炸了。
怎么,這是覺得打不過別人,敗局已定,提前裂開認輸?
可這種認輸方式,未免太過特殊了吧。
他們也學不會啊。
再說了,詭物難道還會接受目標舉白旗認輸嗎?
“臥槽,孟大姐,你就算打不過它,也別自殘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跑不就行了。”
陳立欲哭無淚。
這可是他們閻羅殿的當家頭牌,生意還沒開張,就要隕落。
豈不是意味著以后的生意也不會太平?
孟婆看他一眼,搖了搖裂成兩半的頭。
不知是說不出話,還是沒話可說。
反正一個字也沒說。
她腦后的詭發飄舞起來。
激射而出,迅速裹住楊友德全身,將他拉了過去。
手對手,腳對腳,身子對身子。
將楊友德慢慢嵌入自己的身體。
這時候,陳立猛然意識到,這不是之前孟婆在四合院干的事嗎?
納詭入體。
她不是在自殘,而是要用自己的身體將楊友德封印住!
或許是斬骨刀暫時被詭嬰壓制住了。
失去力量的楊友德無法掙脫開詭發束縛,漸漸嵌進了孟婆的身體。
而就在這時,詭嬰的肚子已經脹到極限。
變得比籃球還大。
就聽嘭的一聲巨響響起。
詭嬰無法繼續壓制斬骨刀,瞬間炸裂!
化作一道黑氣飄向絡腮胡子。
而黑紅色的光霧再一次出現,涌向孟婆,將她牢牢裹住。
但此時,孟婆已經和楊友德合二為一。
成為拿著斬骨刀的人。
這些光霧觸碰到孟婆,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對她造成傷害。
繞了一圈,又重新回到斬骨刀上面。
“成…成功了?”
沈太平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呆呆地看著站在那里的孟婆。
“應該是吧?”
陳立不敢確定,準備上前查看。
可就在這時,孟婆身上爆發出一陣黑色煙氣,直沖云霄。
竟和之前楊友德身上的黑煙一樣。
黑煙的厲害,陳立可是見識過的。
他頓時嚇得站定在原地,不敢往前。
“老…老板,快…快過來,把我糊起來。”
孟婆的聲音突然斷斷續續響起。
陳立愣了一下,也不多想,迅速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漿糊。
不顧翻騰的黑氣,朝孟婆跑了過去。
他相信,既然是孟婆讓他過去,就絕無可能有危險。
果然,當他靠近后,黑煙自動讓開一條道。
走到孟婆跟前,陳立這才發現,已經嵌進孟婆身體里的楊友德正在死命掙扎。
一條腿已經邁了出來,另一條腿也快了。
看樣子,應該是斬骨刀解除壓制,又讓它獲得了掙脫詭發的力量。
他頓時明白孟婆讓他把自己糊起來是什么意思了。
這楊友德看樣子還真不是個普通貨色。
這都能逃!
得虧他剛才沒把漿糊用完,不然現在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楊友德掙脫出來。
陳立當即打開裝漿糊的盒子,用手一扣,扣了一大坨出來。
朝著孟婆身上那些破開的口子糊去。
抓詭可能不行,但論糊紙人,陳立敢說在場的人,沒一個能打的。
幾個呼吸之后,他就把孟婆身體上那道最長的口子糊住。
楊友德頓時就如同被封印了一樣。
上半身不得動彈。
見到這一幕,陳立稍微松了口氣。
“狗東西,這下看你還能不能跑出來!”
狠狠啐了一口,他又忙活起來,將孟婆的兩只手糊好。
只是在糊腳的時候,卻犯難了。
因為楊友德那兩條腿已經脫離了孟婆的身體,卡在破口處。
想糊也糊不上啊。
孟婆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腦后的詭發當即纏了上去,用力一拉。
楊友德兩條腿又被拉進她的身體里。
陳立眼疾手快,趕緊把口子糊好。
“呼…這下總該沒問題了吧?”
看著完好的孟婆,陳立擦了擦汗,小心問道。
孟婆沒有回答。
閉目默默感受了一下,才點點頭。
“老板,已經沒事了。”
聽到這話,陳立終于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時候,第一縷晨光也破開黑暗,在天邊顯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