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17樓寂靜的走廊上,突然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其間還隱約夾著某人的咒罵聲。
“這詭東西,還真是陰魂不散,要不是爺爺我家伙事沒帶齊,非得給你點顏色看看…”
這聲音很是氣急敗壞,如果陳立聽到,一定能辨認出來,說這話的就是與他在樓梯間失散的沈太平。
只見沈太平一邊跑著,一邊不時回頭往身后看去。
似乎在確定有沒有東西追來。
可目力所及范圍內,完全不見別的什么東西。
即便如此,已經累得喘粗氣的沈太平也絲毫沒有歇一下的意思。
他一手撩著長衫前擺,以防止自己不會被擺絆倒。
同時,兩條如同麻桿的腿奮力甩動。
他記得樓道門就在前方不遠處。
只要拐過面前這個拐角,再跑個幾步,差不多就能到達。
到了樓梯間,就能暫時安全。
可就在他拐過拐角的一瞬間,他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燈管炸裂的聲音。
砰…
這聲音來得毫無征兆,他不禁被嚇得一激靈。
下意識縮了一下脖子,停了下來。
誰知這一聲炸裂聲消失過后,同樣的聲音又接二連三地響起。
砰…
砰…
砰…
聲音最開始只是出現在很遠的地方。
但只過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在靠近拐角的地方響起。
照這個速度,只怕不消三秒鐘,就能到達沈太平現在的位置。
隨著炸裂聲逐漸靠近,一股極其陰冷的寒意也迅速彌漫過來。
沈太平后背猛地一涼,汗毛倒立。
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如同屁股著火一般,嗖的一下,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朝樓梯間跑去。
五米…
三米…
一米…
前往樓梯間的門已經近在咫尺,仿佛觸手可及。
然而就在這時,燈管炸裂的聲音卻已經來到沈太平的頭頂。
砰…
聲音響起,幾塊燈管碎片砸落到沈太平頭上。
同時,那股惡寒也悄然籠罩住他。
此時,沈太平忽然感覺到皮膚上產生了一陣強烈的刺痛。
就如同針扎一樣。
作為一個擁有多年抓詭驅靈經驗的詭道傳人,他深深知道這是危險迫近的征兆。
還是那種足以致命的危險。
頓時,他呼吸變得更加急促。
心臟也如同裝了個渦輪增壓器一樣,咚咚咚跳個不停。
樓道門就在前方,距離他只有一米之遠。
可就是這一米的距離,這時竟如同天塹一般,無法越過。
沈太平估算了一下,即使自己身上還穿著壽衣。
也是不足以硬頂著后邊那只詭東西去開門的。
那玩意兒,可不像捅一刀那么簡單,只是一下就完事。
綿綿不斷的侵蝕才是那玩意兒最恐怖的地方。
雖說壽衣對于厲詭的侵蝕和襲殺都能起到防御作用。
但遇上這種持續性的DEBUFF,也只能說是“專業不對口”,沒有多大用處。
眼看死亡迫近,沈太平卻沒有坐以待斃。
他一咬,決定拼一把。
反正左右不過是個死。
拼輸了,自然沒什么可說的。
可贏了的話,那小命自然就保住了。
就見他突然身體一沉,雙腿微屈。
而后猛地發力,蹬在地上。
咚…
一聲悶悶的撞擊聲過后,他如同一只兔子一般,嗖的一下朝著樓道門蹦去。
還別說,比起跑,他這一蹦的速度的確要快一點。
一下子就脫離了陰冷氣息的范圍。
因為便于病人出入和應付突發狀況。
靜安醫院各棟樓的樓道門都是雙向可開的。
正常來說,這一蹦之后,沈太平已經算是一只腳踏進樓道里了。
此時,沈太平自己也以為已經安全了。
可沒曾想,就在這時,樓道門隨著砰的一聲,突然打開了。
看著快速撞向自己腦袋的門,沈太平瞳孔猛地一縮。
各種問候開門者全家的話在腦中一閃而過。
下一秒,這些話就被一陣嗡嗡聲給掃得一點不剩。
強烈的眩暈感鋪天蓋地席卷而去。
再然后,沈太平就感覺到腦門上傳來一股劇烈的痛意。
他“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與此同時,痛意也攀升到極點。
沈太平頓時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就在他昏過去的同一時間,七道矮小的身影嗷嗷叫著從樓梯間里竄了出來。
這七人正是“葫蘆七兄弟”。
看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沈太平,七兄弟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地上這貨是怎么個情況。
就在這時,那道帶著惡寒的陰冷氣息也已經到來。
七兄弟立馬驚覺過來,這居然和剛才那只蛇精身上的液體一樣。
當即,他們又嗷嗷叫著,嗖的一下,竄回到樓梯間內。
而此時,樓梯間內的陳立也已經認出那是沈太平的慘叫聲。
他朝孟婆投去一個眼神,抬腿準備進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誰知道,一步還沒邁出去。
大娃又帶著他另外六個兄弟跑了回來,如同遇險的兔子一樣。
見此,陳立似乎明白了什么。
已經抬起的腿又放了下去。
稍稍退后一步,道:
“孟婆,你去看看。”
孟婆點點頭,一個閃身,進到走廊上。
倒在地上的沈太平一下就進入她的眼簾。
同時,她也發現了已經在對沈太平下手的液體怪嬰。
“老板,是沈老頭。”
孟婆扔下這句話,就一個跨步沖了上去。
屈指成爪,憑空一抓。
斬骨刀躍然掌中。
她持著刀,以一個刁鉆的角度,貼著沈太平的后腦勺,狠狠朝著已經趴在沈太平背上,快要融進去的液體怪嬰斬去。
嗤…
銹跡斑斑的斬骨刀劃破空氣,輕易就斬下一大灘液體。
緊接著,孟婆伸出另一只手。
黑光一閃。
原本纖細光潔的手掌已經變得皺紋遍布,溝壑縱橫,滿是老繭。
如同老嫗的手掌一樣。
只見這手在沈太平背上輕輕一拍。
殘留的黑色液體就像是遇上烈火一樣,快速蒸發。
化作一股股黑煙。
不僅如此,那些已經融進沈太平身體里的黑色液體也都盡數冒了出來。
做完這些,孟婆將斬骨刀一甩。
無聲無息破開地板,直直釘住那灘被斬出去,已經恢復成怪嬰模樣的液體。
滿意地看了看戰場,孟婆回到樓道門口,對陳立道:
“好了老板,你可以過來了。”
陳立這才迤迤然走了進去。
他看了一眼不停掙扎的液體怪嬰,走到沈太平身旁。
蹲下身去,檢查了一下。
發現沈太平身上的壽衣已經盡數化成灰燼。
他的呼吸也變得極其微弱。
不過萬幸的是,他仍然堅挺地活著。
頓時,陳立長出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