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打開房門,有些尷尬的發現,屋臺車根本進不來。
不過這難不倒我們的S級王牌,以及超級混血種上杉越,經過溫和的擴建后,屋臺車成功的開進了屋子中。
同時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上杉越身后的櫻一眼,這個女孩兒他印象深刻,因為經常跟在源兄身后晃蕩,只是沒想到對方今天也來了,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她的面癱臉上,一反常態的帶有一絲酡紅。
“陸兄,烤好了,你的份!”
源稚生的喊聲自客廳傳來,空氣中彌漫著燒烤醬和海鮮的味道。
因為陸晨原本的房間被上杉老爺子搞得不成樣子,所以他換了房間,這里是曾經楚子航住過的那間房。
此時源稚生正站在一張燒烤爐前,一邊架著鐵板,他熟練的拿著鐵鏟壓著魷魚。
另一邊則是露著炭火,源稚女手中正拿著一堆穿好的丸子烤著。
而繪梨衣,正在進行她最擅長的工作……擠丸子。
天花板上的煙霧報警器早就被源稚生拆掉了,陽臺上的窗戶開到最大,加上中央空調的換氣,這里倒也不嗆人。
“櫻,你來了,正好,幫我刷下醬。”
源稚生看見櫻也不覺得意外,他已經很習慣自己在做事時有櫻幫忙了。
櫻快步走到源稚生身邊,拿起一旁的烤肉醬,幫忙刷了起來,“少主……你還會做飯?”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源稚生下廚,雖然是燒烤,但源稚生手上的動作熟練極了,可不像是第一次。
源稚生還未開口,一旁的源稚女先解釋道:“哥哥的廚藝可是很好的,小時候我們住在山里,吃不飽的時候,哥哥經常在河里捉魚,我們就撿柴火自己烤著吃,還有,平時我們的養父不在,也是哥哥做飯。”
提起哥哥時,源稚女臉上總是像放著光,他手上轉動著丸子,因為說話稍微有些不注意,一邊有點糊了,他有些羞澀的道:“我就不行了,什么都做不太好。”
嘩嘩——
小本本甩動的聲音響起,源稚女看向另一邊,繪梨衣俏臉微鼓,小本本上寫著“認真烤哦!”
這些丸子是她努力工作的結果,沒想到這個哥哥居然烤糊了,這可是要給Godzilla吃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認真烤的。”
源稚女連忙笑著道歉,集中精力轉動著丸子,他對付八岐大蛇時也沒這么聚精會神過。
“稚女,之前我也調查了,你在牛郎界可是第一的頭牌,是每個女孩兒的夢中情人,她們都說你很會做飯,怎么現在連丸子也烤不好了?”
源稚生調笑道。
提起這個,源稚女也有些尷尬,風間琉璃或許不覺得有什么,但在他看來,做牛郎總歸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盡管他做到了第一。
源稚女靦腆的笑道:“哥哥你知道的,我的廚藝其實一直都不好,只是會做個煎雞蛋配面罷了,她們覺得我身上有光環,自然就覺得好吃。”
源稚生翻轉手中的魷魚,櫻恰時的刷上醬。
“原來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只會這一手啊。”
源稚生有些感慨。
源稚女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哥哥你教我的嘛。”
“決定了,明天早晨的飯由你來做,檢驗下我教你的煎蛋手藝有沒有進步。”
源稚生敲了下鐵板,將烤好的魷魚放在一旁的盤子中。
源稚女愣了下,感受著自炭火傳來的熱力,一時間有些恍惚,隨后又回神笑著道:“好。”
陸晨走到烤爐旁,毫不客氣的拿起一盤烤好的魷魚,張嘴就準備一口把十串擼進去,但嘴張到一半,又在繪梨衣的“盯——”下,小心的吹了吹。
看見繪梨衣的美眸如月牙般彎了起來,他才一口把魷魚們送入口中。
醬汁和鮮嫩的魷魚Q彈的口感混雜在一起,一個字,贊!
嗯……源兄的手藝不錯嘛。
“只是可惜啊,我看到的那只魷魚真的很大。”
吃完這一盤魷魚,陸晨有些意猶未盡道。
源稚生看陸晨念念不忘的樣子,開口道:“陸兄,我要糾正你一下,你看到的應該是大王烏賊,而且是被龍血污染的變異種,龍族亞種多半都是不能吃的,而且烏賊總是越大越難吃。”
“Godzilla,很大的烏賊,有多大?”
繪梨衣感興趣的舉起小本本問道。
陸晨撓了撓頭,“我拍了照片的,可惜相機在海底壞了,你哥哥那里應該有我上傳的備份。”
源稚生拿出一個U盤,扔給陸晨,“都在里面了,那邊有電腦。”
陸晨接過,拿起筆記本電腦,開機打開這些照片。
“海底原來是這樣的。”
繪梨衣看著畫面上的海溝底部,有些贊嘆。
“喏,這就是那只大烏賊。”
陸晨切到那張照片,是他在大王烏賊逃跑前抓拍到的。
“好厲害。”
繪梨衣在小本本上翻頁又寫道:“一定夠Godzilla吃好久。”
陸晨想了想道:“但按照源兄的說法,它可能很難吃。”
上杉越將屋臺車拉到烤爐旁邊,開始了他的廚藝表演,同時也看著這些年輕人。
櫻正在神情嚴肅的幫源稚生刷著烤肉醬,像是在進行精密的忍者作業。
陸晨和繪梨衣坐在一起小聲私語,不時露出開心的笑容。
而源稚女則是專心的烤著丸子,不時偷看一眼哥哥,嘴角帶笑。
皇血是詛咒?
上杉越無聲的笑著搖了搖頭。
大家這不也……挺幸福的嗎。
幸福到,讓他感覺這是不真實的。
我這樣的罪人,也可以兒女雙全,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共進晚餐嗎?
源稚生的聲音打斷了上杉越的思緒,“老……師傅,我們在等主食,聽陸兄說您的手藝很好。”
上杉越笑了笑,應聲道:“好勒,盡請期待。”
說罷,手上飛速的動了起來,家族教授給他的劍道技巧被運用在廚刀上,快如殘影。
不一會兒,在客廳中央的大桌子上,每個人面前都擺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面。
上杉越、繪梨衣和陸晨坐在一邊,源稚女、源稚生和櫻坐在對面。
六人同時雙手合十,“我開動了。”
跨越十幾二十年的時光,這一家人第一次……圍在一張桌子前,共進晚餐。
“稚生,你今年多大了?”
在飯桌上,上杉越開口問道。
源稚生愣了下,答道:“今年二十四了。”
上杉越有些感慨的樣子,“都這么大了啊,在我們那個時候,你應該已經成家立業了才對。”
源稚生作為蛇岐八家的少主,甚至馬上就要成為新的大家長了,要說立業那可以說是做到了巔峰,但成家嗎……
源稚生不知道為什么,被眼前這個應該是自己真正父親的老人提了這么一嘴,有些莫名的緊張,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了眼身邊的女孩兒。
然而櫻只是一本正經的吃著拉面,就像是在完成一項任務。
“成家對我來說還太早了,畢竟戰爭……”
源稚生說道一半,又停了下來。
戰爭……已經結束了。
隨著赫爾佐格的死亡,風間琉璃的消失,猛鬼眾已經名存實亡,神也已經死了,蛇岐八家的宿命終結了。
他原來……真的自由了嗎?
“源兄,你要去法國賣防曬油嗎?其實你挺有這個天賦的,我感覺你推薦的防曬油不錯,凱撒兄用了也說好。”
陸晨吞下一口拉面,豎起大拇指道。
源稚生有些無語的看了眼陸晨,心說你根本沒用我推薦給你的防曬油,你那哪是覺得防曬油不錯,你是覺得我妹妹……被你涂防曬油不錯吧!?
“賣防曬油?”
上杉越也愣了下,不曾想自己的大兒子,竟有如此“遠大”的夢想,“不過聽起來好像也很不錯啊……法國嗎?”
他有些想回去看看了,或許在回去之前,他應該去中國一趟。
這么多年過去了,有些事終將還是要面對的,他不怕媽媽詛咒自己下地獄,但他希望媽媽能祝福她的孫子孫女們。
“賣防曬油嗎……”
源稚生有些悵然若失的喃喃自語,隨后搖頭笑了笑,“或許將來吧,現在的蛇岐八家還需要我,稚女的事也總要給家族一個交代。”
關于源稚女,最后經過商議,他將接過源稚生的執行局局長位置,負責收攏處理猛鬼眾的殘黨。
如果是還可控并且沒有犯下大罪的,他們就收容重新教導,如果是罪無可恕、墮落到不可挽回的,就按照老方法處理。
曾經的極惡之鬼,如今化為了最強的斬鬼人。
真是戲劇一般的反轉。
至于源稚女本人的意愿,他人格回復后,雖然很厭惡殺戮,但也想力所能及的幫哥哥做一些事,除了上班時間,他將會跟著上杉越去教會做一些慈善活動。
有些罪孽是死洗刷不了的,盡管是王將驅使風間琉璃犯下得罪,但他仍愿意去償還彌補,讓這座城市變得更好,讓人們的生活更加安定。
而說到他是否有這個能力,那是肯定的,風間琉璃就是他,他就是風間琉璃,不會說因為惡鬼人格的消逝,他就又變成了沒有任何力量的山中少年。
畢竟皇血在他體內流動,進化藥的力量已經把他推到了失控的邊緣,就算他沒有什么戰斗技巧,也不是一般的混血種可以打敗的。
并且因為這次日本的事有秘黨的幫助,源稚女承諾如果秘黨有需要,或者說陸晨有需要的話,他隨時愿意接受征召,踏向屠龍的戰場。
但被陸晨笑著拒絕了,在他看來,源稚女根本不會戰斗,經歷了這么多事,仍舊是那個依戀哥哥的孩子。
“什么交代不交代的,稚生,可別岔開話題。”
上杉越笑著道,又瞥了眼在源稚生身邊的櫻,“可別認為皇血是被詛咒的力量了,的確,如果沒有這股力量,我們也就不會被人算計,但如果沒有這股力量,今天也將會是另一個結局。”
而我,也不會和你們重逢,不會知道自己……原來還和這世界有著如此強韌的紐帶。
繪梨衣甩動著小本本,“哥哥,你的臉好紅。”
陸晨也驚異的看著源稚生,對方破天荒的臉紅了,他頭一次見源兄臉這么紅。
嘩嘩——
小本本上寫著:“櫻小姐臉也好紅。”
源稚女笑著起哄道:“哥哥,我是不是可以準備參加你的婚禮了?”
源稚生惱羞成怒道:“一邊去,要先處理好家族的事,等穩定下來再說。”
“再說什么?”
陸晨也調笑道。
“再說……再說……”
源稚生有些心虛的瞥了一眼櫻,櫻的頭埋得很低,就快埋進碗里了。
上杉越看著還想起哄的源稚女,轉移開火目標,“稚女你呢,做了這么多年牛郎,喜歡你的女孩兒應該很多吧,那有沒有你喜歡的呢?”
這下源稚女也卡殼了,他素白的臉上露出比哥哥更加顯眼的紅,他遠比哥哥更容易羞澀。
但他也在上杉越的話中,想起了一個女孩兒,那在月夜櫻樹下,俯身于他面前的女孩兒。
風間琉璃在出發前的一天晚上,還見了那個女孩兒,但他只是飲酒不說話,手中握著一支鮮紅的石英管。
櫻井小暮美目輕抬,不知在期待著些什么,但最后風間琉璃嘆息了一聲,將莫托洛夫雞尾酒倒入了他的清酒中,一飲而盡。
猛鬼眾四散奔逃的如今,那個女孩兒現在又在哪呢?
她還會來……找我嗎?
“源兄,你弟弟有八卦可以挖哦。”
陸晨壞笑道,任誰看到源稚女的那個神情,都能猜到里面有什么故事。
但源稚生卻輕聲嘆了口氣,能和稚女,或者說之前的風間琉璃有瓜葛的女孩兒,多半……也是鬼吧。
源稚女微微回神,臉上有一絲悵然,勉強的笑笑,“我曾經喜歡她,但她喜歡的不是我,她喜歡的人……已經死了。”
櫻井小暮喜歡的是那個統帥猛鬼眾,有勇有謀,意氣風發無所不斬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性格內斂的山中少年。
他們終究還是像兩條線段那般交叉后又錯過了。
不是過了,而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