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詳細感知那股殘留的氣息,他甚至能認出對方的身份,應該是永夜教會的特級祭祀薛天林。
他曾經和對方交手過一次,略占上風,最后被對方跑掉了。
沒想到永夜教會內部的這等大人物,居然會死在一個年輕的守夜人手中。
海倫此時內心的震驚,絕不像他表面那般平靜。
至于為什么判斷是陸晨擊殺了薛天林,是因為他能清晰感知出那位冷月小姐的實力,雖然怪異氣息很弱令人奇怪,但著實是一名極其優秀的高危級守夜人,或者說都算得上是準特級了。
可這樣的實力是不足以擊殺薛天林的,不如說想活下來都很難。
倒是眼前的陸晨,讓他有些看不透,而超越者,在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奇跡的代名詞。
即便離譜一些,但發生奇跡,也是有原因的。。
“這里的善后怎么辦?”
陸晨看了眼教會外倒塌的院墻,以及地上的幾具尸體。
海倫解釋道:“半小時后還會有守夜人隊伍來增援,而迪菲亞市原先派遣出去的守夜人也會被召回,善后方面陸先生不用擔心。”
說著,他在四周觀察,“死亡筆記呢?”
他聽說正是因為這本特殊的詭秘物品,才會有永夜教會的這次行動。
“在我這里,會安全的帶回奧卡蘭市。”
陸晨沒有拿出來,因為他已經收到儲物空間了。
“陸先生誤會了,我沒有爭奪功勞的意思,只是確認死亡筆記的下落,畢竟它是一件高危級,或者說現在已經是特級的詭秘物品了,需要謹慎的收容,目前只有王都的晨擁教會總部陳列室有這個條件,因為那里常駐兩名特級守夜人。”
海倫笑了笑,“當然,因為教宗冕下在王都坐鎮,那些小東西是不敢鬧騰的。”
陸晨想了想,“守夜人‘捕獲’成功的怪異本源或是詭秘物品,都必須上交給教會嗎?”
海倫搖頭道:“當然不,如果那件詭秘物品是可控的,并能確認不會影響到守夜人的精神狀態,是可以個人持有的,只是需要在教會內備案,而如果自己持有的話,就意味著你放棄了上交后的獎金。”
陸晨沉默了下,在冷月詫異的目光中開口,“能問下特級的詭秘物品上交后,獎金會有多少嗎?”
冷月剛剛可是在手中也查看過死亡筆記詳情的,那可是一件仙靈級的成長性裝備!
如果運用的好的話,且不提斬殺對手,但用于騷擾,還是很變態的。
且因為他們探索者的特殊性,在不用的時候,可以將這件裝備收入儲物空間,根本不需要長期持有,也就不必擔心陷入瘋狂,只需要在要動用死亡筆記技能時,拿出來寫個名字就行了。
在她看來,是件很實用的仙靈級裝備,尤其是對于七階初級的探索者,擁有它后,可以擊殺比自己更強的探索者。
就是這么一件極品的好裝備,陸晨居然……想拿去換錢?
“看來死亡筆記的確完成了晉升,那迪菲亞教會應該已經被掏空了吧,布尼爾主教可能要哭鼻子了,哈哈,開個玩笑,比起市民們的安危,那些藏品算不得什么,何況我們又多了一位特級,這是教會值得慶幸的事。”
說到這里,海倫做了個手勢,“贊美晨擁女神。”
陸晨心中別扭,但也跟著做手勢,“贊美晨擁女神。”
可晨擁女神,真的存在嗎?或者說,祂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但就目前看來,晨擁教會表面上還是比較正派的,起碼有在保護帝國民眾的安危。
神棍發言之后,海倫說道:“如果是特級的話,按照死亡筆記的特殊性,將其上交收容至王都的陳列室后,陸先生可以獲得六萬西鎊的現金,這是您實力換來的應有榮耀。”
陸晨聽聞后,眼睛一亮,這不就相當于一件仙靈級裝備了嗎,看來守夜人出任務,才是收入來源的大頭啊。
但他沒有立即答應,剛剛也只是隨口一問,想搞清楚晨擁教會的員工業績獎勵制度。
“我會考慮的。”
陸晨點頭道。
“只要陸先生保管好它即可,你有充足的時間進行考慮,死亡筆記在你這樣的強者身上,是比在陳列室中更安全的,我會在報告中說清楚。”
說到這里,海倫意識到這只是陸晨晉升高危級守夜人的任務,“不知陸先生有沒有意愿,調往王都的晨擁教會總部發展?”
“有什么不同嗎?”
陸晨問道。
“在王都,你會接觸到更多的‘知識’,以及獲得特級的身份,這次任務記錄已經足夠,我個人也會向教會做出擔保,承認陸先生的實力。”
海倫緩緩說道,他作為晨擁教會內宗教裁判所的成員,平時話語是很少的,待人也并不熱情。
他倒不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只是覺得不同層次的人,沒必要太多交流。
就像他自出現后雖然很有禮貌的問候的冷月,但之后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
“令人心動的條件,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樂意前往王都。”
陸晨點頭應下,這種事沒必要拖延,雖然陸琳可能會感覺最近的搬家有些頻繁,但不斷前往更好的城市居住,相信她也是樂意的。
而更重要的是,繪梨衣此時正在王都,他已經快一個月沒見繪梨衣了。
在他同意的一霎,忽然接到了空間的提示。
主線任務已開啟,請先驅者進行查看。
“那么,我們王都再見,相信半個月內,陸先生就會接到上面的調令。”
海倫看了眼教堂上方懸掛的吊鐘,此時已經壞掉了,“今天已經很晚了,善后工作我會安排人來處理,兩位可以先回去休息。”
“王都再見。”
陸晨點頭道,隨后和冷月離開教堂。
浴室內,陸晨泡在浴缸內,抬頭看著天花板,閱讀起自己的主線任務。
主線任務(第一環):往秘
任務內容:一個自然月內在西斯汀帝國內獲得特級守夜人身份,并在三個自然月內查出奧卡蘭神圣災難的真相。
任務難度:簡單~困難
失敗懲罰:隨機三項主屬性減3,強制回歸。
任務獎勵:傳承結晶.大10,開啟主線任務第二環
除此之外,陸晨還接到了其他提示。
神棄之地聲望系統已經開啟,請先驅者進行查看。
西斯汀帝國官方聲望:50
晨擁教會聲望:100
永夜教會聲望:0
蒸汽與機械之國官方聲望:0
人類陣營總聲望:0
古神陣營聲望:1000
在這些各陣營的聲望欄下方,有些欄目有著標注。
比如晨擁教會,在100聲望后還有幾個加號,這意味著他的聲望在上漲中。
因為這個世界通信并不發達,或許要到明天,自己在迪菲亞市所做的事傳出去后,聲望才會大幅度上漲。
同理,永夜教會也是一樣的,自己原本只是個不在對方視野中的小人物,今天的事過后,聲望會暴跌。
而在人類陣營總聲望下,還有特殊提示。
檢測到先驅者有著眾生守護者稱號,但介于該原生世界為第一次開荒,聲望加成效果程隱性表現,將在后續提升聲望時獲得部分額外加成。
老實說,主線任務是陸晨不太喜歡的類型,他更喜歡直接的去砍人,空間告訴自己時間地點目標就好。
調查?這根本不符合自己的風格。
后日,清晨的霧氣,在這座水城格外的濃郁。
迪菲亞市的人們照常的起床,完全不知道前天晚上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甚至因為陸晨神識的安撫效果,不少人今天都感覺一陣神清氣爽。
陸晨沿著河畔散步,冷月如同小跟班秘書一般吊在后面,一直來到城中央的迪菲亞教會。
倒塌的圍墻正在修補中,那些工人一個個干勁滿滿,面帶紅光,應該是教會給出了不錯的修繕價格。
空氣中的那股血腥味兒已經微不可聞,地面被水沖刷的干凈,這座教堂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圣潔。
不如說,失去了陳列室內的那些詭秘物品和怪異本源,它看起來更加順眼了。
讓那些清晨來禱告的信徒們都覺得,今天女神或許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和布尼爾主教簡單的提交了任務報告,接受了這位勤勉老人的感謝,他們的這次出差就算結束了,至于報告,當然是冷月寫的。
不是陸晨偷懶,而是他們這次出差,明面上就是冷月為主事人。
沿著這座水城的岸邊行走,呼吸著那濕潤的空氣。
耳邊不時傳來近處商販的吆喝聲,以及碼頭工人們的調侃喝罵聲,河道內不時有幾艘小舟劃過,帶起粼粼的水波,路邊的孩童嬉笑打鬧,恬靜的生活氣息充塞在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
陸晨一路向西,聯排的破落房屋映入眼簾,配上那狗屎的味道,生活氣息好像更濃了。
陸晨無聲的笑著搖頭,怎么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在散步的老爺爺。
咚咚咚——
他敲響27號房屋的門,沒有人應答。
陸晨也并不等待,而是繼續往外走去。
再向西,就是西郊的墓地了。
這是迪菲亞市較為偏僻的墓園,在城東還有一座,那邊的修繕和管理都要更好,是內城人死后選擇的沉眠地。
來到西郊的墓園,人影稀疏,一些人在墓碑前手做祈禱狀,低聲跟逝去的家人親友說些心里話,然后起身離開,簡單而又平淡。
在墓園中漫步,可以看到,在偏遠的角落,有一名穿著白色新棉衣的少女正靜靜的站在一處碑文前。
盡管穿得很厚,但依舊難掩她消瘦的身材,她一頭落至背心的褐色長發,在冬日的冷風中輕輕飄揚。
少女看著身前的墓碑靜靜出神,寒風吹著她帶著小雀斑的臉,染上了冰冷的紅。
如今她換上了新衣服,穿上了新鞋子,早上還吃了半根黑麥面包沾奶油,可為什么還這么冷呢?
她看著那石質碑文上簡短的刻字,有些單詞她看不懂,只能看懂簡短的幾個。
“克林.梅塞爾”以及……“哥哥”
她看不懂那碑文上的字,但知道這些單詞串起來的含義,如果那位刻字的師傅沒有糊弄她的話,上面的意思應該是:
“克林.梅塞爾,一位溫柔的好哥哥。
——最愛她的妹妹,露易絲.梅塞爾立。”
她的哥哥在昨天入土了,教會的人沒有打開棺材讓她看,但她知道,里面的是哥哥,沒有為什么。
太陽自東邊升起,陰影遮蓋住少女,她轉過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以及落后幾個身位的女人。
“大哥哥、大姐姐,謝謝你們。”
露易絲聲音有些沙啞,她知道哥哥的遺體被教會送回,意味著事件應該已經解決了。
陸晨看了眼墓碑,“你有位好哥哥。”
他看過受害人的資料,貧苦但善良,上進且顧家,和妹妹相依為命,照顧了很多年。
露易絲蹲下來,手撫摸著碑文,從懷中取出一塊兒小蛋糕,放在墓碑前,“哥哥其實很喜歡吃甜食,一直都想嘗一下阿西斯太太做的蛋糕,可他從來沒有買過,因為很貴。”
她放下蛋糕后,又站起身來,看向陸晨,一雙眼中帶著一些希翼和害怕,“那本筆記,大哥哥后來找到了嗎?”
她希望聽到害死自己哥哥的“兇手”已經伏法,但又怕是沒有結果,教會才遣送回了哥哥的遺體。
不知為何,她就是有這樣的執念,盡管自己只是個普通女孩兒,仍舊希望那些做錯了事的人或物受到懲罰。
陸晨拿出死亡筆記,“帶來這本筆記的人已經死了,但如果你想的話。”
站在陸晨身后的冷月雙眼微微瞪大,心說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要毀掉這件仙靈級的成長性裝備!?
露易絲伸出手,她本能的感覺這本筆記好可怕,但還是勇敢的前伸,在即將觸碰到死亡筆記的時候,她停了下來,肩膀有些顫抖,“那人,為什么要把筆記給我哥哥?”
“他只是需要一個死人,一個事件,引我們來。”
陸晨語氣平淡。
“那為什么是我哥哥?”
露易絲的聲音顫抖,一雙手緊緊的攥住自己的衣角。
“沒有為什么,只是湊巧,對引發這件事的人來說,死的是誰都可以。”
陸晨看著這個表情痛苦猙獰的少女,緩緩道。
“這太不合理了!”
露易絲情緒激動,抓住陸晨的衣襟,“為什么是我哥哥,為什么是我哥哥!”
陸晨如一座山,少女如何發力都無法撼動,唯有那漆黑的風衣在不斷聳動。
他沉默著,看向遠方奔騰的大江,煙波浩渺,云霧升騰。
是的,對于凡人來說,被怪異或詭秘殺死,就是不合理的。
可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不合理,死去的人連尸骨都難以入土,家人不知真相,他們不知該去什么地方伸張正義,不知該找誰去報仇,也不會有那個力量。
守夜人能做的事,也只是盡量維持世界的安定,他們完成一個又一個任務,但每一個任務的背后,都是許多人的“唯一”
陸晨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話,最終只是摸了摸少女的腦袋,“哭出來會好受些。”
空曠的墓園內,回蕩著少女撕心裂肺的哭聲,男人站在墓碑前,如同雕塑般沉默,女人站在他身后,低眉頷首。
良久,露易絲似乎是累了,松開陸晨的衣襟,擦了擦眼淚,看向陸晨手中拿著的那本漆黑筆記,“它對你們是不是有用?”
陸晨點頭,“但如果你想的話。”
露易絲轉過身,蹲在墓碑前,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不了,原來最可怕的從來都不是這些東西。”
可怕的是人心,為了自己目的,能夠肆意踐踏生命的人心。
陸晨上前一步,蹲下拿起放在墓碑前的蛋糕,在露易絲疑惑的目光中,將其分成兩半,一口吃下去一塊兒,又將剩下的那部分遞給露易絲。
“逝者是吃不到東西的,也許你應該品嘗下你哥哥朝思暮想的蛋糕。”
陸晨將蛋糕放入露易絲手中,“味道不錯。”
他站起身,“去迪菲亞教會找布尼爾主教,他會安排你成為一名修女,如果你想的話。”
說罷,陸晨轉身,朝東邊的墓園外走去。
“大哥哥……”
露易絲站起身,手拿著那塊兒蛋糕,看向離去的陸晨和冷月。
陸晨腳步頓了下,“蛋糕很美味,我今天沒有帶現金,就換點別的當報酬吧。”
他回頭笑了笑,“正如你說的,有些事是不合理的,這個世界應當更合理。”
陸晨和冷月朝墓園外走去,東方的太陽攀高,穿過晨霧,在天地間留下一道道絢爛的金光,照在少女身上,驅散寒冬的冷。
兩道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模糊,露易絲才漸漸回神。
她將那一半小蛋糕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晶瑩的淚劃過臉頰。
“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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