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城市內燈火通明,濃煙仍舊在空氣中飄蕩。
蒸汽與機械之國,雅泰城,東郊。
這是王都所在行省的邊緣城市,向東是無垠的荒野,隨后便是波菲亞海灣。
原野間遍地可見一種白色的三瓣花,空氣中散發著泥土和花的芳香,帶著清冽的氣息。
羅白蘭是蒸汽與機械之國的國花,隨處可見,生命力極強,對土壤的要求不高,并且只在冬季綻放,每年這個時節,蒸汽與機械之國的國民總愛熱一壺小酒,在下工后在原野間鋪一襲毯子,賞花時享受難得的靜謐。
月光灑在大地上,只在冬日綻放的羅白蘭花靜靜的開著,隨著夜風搖擺。
寂靜無人之處,一對男女并肩而行。。
男人穿著一身車間內的工裝,女人穿著鵝黃的連衣裙,在黑暗中明艷的像是在發光。
“你干嘛?”
男人轉頭看向牽住自己的手的女人,目光警惕的在曠野掃視,以為是有怪異或危險出現。
同時從腰間的包內取出一個胖頭魚娃娃,這是一件詭秘物品,按住胖頭魚娃娃的肚子,可以讓它吐出蘊含在內部的物品。
胖頭魚娃娃雖然只有巴掌大,但里面蘊含的空間十分廣闊,存放著巨神兵IV型的原型機。
夏彌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兒,“沒事就不能拉你手了?”
楚子航沉默片刻,手握的緊了一些,停下腳步,“這附近可以嗎?”
夏彌暗道身邊的人是木頭不解風情,但沒辦法,這木頭是她挑的。
她也知道今天是來辦正事的,不再和楚子航拌嘴,點頭道:“可以,給我一周時間,應該可以把大地的種子種下去。”
“開始吧,我已經請好了假,在開戰前,這估計是我僅有的假期了。”
楚子航后退兩步,為自己心愛的女孩兒護持。
蒸汽與機械之國的怪異較少,治安也很穩定,沒有宗教信仰,也不會有什么人搞事,但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
在夏彌做這件事的時候,容不得其他人打擾,他必須排除一些威脅。
“讓陸師兄小看我,這次我就讓他見識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大地與山之王。”
夏彌自得的露出俏皮的笑容,身上升起土黃色的微光,力量開始向腳下的大地傳導。
這是她曾經在訓練場中和大家對練時展示過的新能力,但被陸晨吐槽沒有用,她可是憋屈了好久。
楚子航也說,未來遇到的任務世界可能會很堅固,到時候陸晨就未必能將星球打爆了,巧力也有巧力的用處,就比如現在。
他和陸兄昨晚討論過了,為了打穿這個世界,他們需要一些保險,夏彌的這個能力再合適不過。
楚子航這幾個月調查了神棄之地的歷史、天文以及地理,最終從學術層面認真的分析得出結論,這里并不是一顆星球。
而是違反物理規則的,是一片漂浮在無垠虛空中的大陸,它是一個偏向獨立的世界。
就連天上的月亮和星辰,也都被這片大陸所牽引,以其為中心進行一定規律的移動。
他曾讓陸兄嘗試過,看看能不能飛向“宇宙”
陸晨也嘗試了,他在離開這片大陸一定范圍時,就會受到強大的牽引力,最多飛到那兩顆月亮附近,就會感受到不小的壓力,當他朝最外圍的星辰飛去時,最終遇到了界障。
神棄之地,包括外面能數得過來的星辰,都像是被包裹在一層膜中,游離在無垠的虛空。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世界,也或許,艾卡大陸也是類似的存在,但陸晨當時還沒有能力飛出大陸去驗證。
在這樣的世界,楚子航十分好奇的是,虛無之海的海流,在邊際處到底是怎樣的景象。
是歸于虛無,還是有什么途徑回流?
神棄之地在楚子航的計算中,應該是一片略微彎曲的平板,總面積大概是他們熟悉的地球的兩到三倍,但密度卻大的驚人。
而且他認真論證測試了一番后,發現導致他們實力被“縮放”的根本原因不止是重力,也有世界的無形壓制力,這種壓制力的來源他目前還沒有調查清楚,初步推測,和舊神們有關。
夏彌認真嚴肅的在工作,如神刻雕塑般的絕美素顏上浮現出一片片龍鱗,裙擺隨風飄揚,偶爾露出的小腿上也遍布猙獰的鱗片。
她要最大化的發揮能力,是需要結繭化為巨龍的,但楚子航把這個提議給否決了,寧愿在種下種子時多等一段時間。
因為結繭需要的時間很長,而且在神棄之地出現一頭違反人們常識理解的巨龍總不是好事,蒸汽與機械之國發現后第一時間所想的絕不是擊殺怪物,而是怎么抓起來研究。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當那種龍騎士。
當夏彌的大地權能開始滲透這片土地,原野上的花盛開的似乎更靚麗了。
楚子航是個做事謹慎的人,在驗證過自己的實力,以及陸兄驗證過他在這個世界的實力定位后,他認為有必要設定最終保險。
只要夏彌以大地與山之王的權能種下力量的種子,前往神棄之地大陸的核心,按照夏彌和他的計算分析,應該只需要十個月,夏彌就能與這片大陸的核心建立聯系。
楚子航沒想讓夏彌毀滅這片大陸,實際上能夠讓諸天觀光冒險團團滅的敵人,即便失去大地,失去空氣,也影響不到對方的生存。
但掌控大陸的核心后,夏彌可以做到一些以她本身實力做不到的事。
西斯汀帝國王都,陸晨伯爵所在的宅邸內,陸晨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那可真是小貝殼兒退租,蚌埠住了。
他很想罵人,也好羨慕,卡卡的幸運屬性居然有八點,怪不得當年能從神墟幸運的生還。
仔細想想,卡卡當時在世界資格爭奪戰中,也并不屬于強大的那一列,但她在第一輪殺戮游戲中幾乎是什么都沒干,就躺贏了。
唉,人比人氣死人,只能說有些人真的是命好。
“挺高。”
陸晨最終也只能這樣“點評”
“沒有吧,我感覺自己只是正常水準啊,進入任務世界之前,強化主武還失敗了,要不是有保護道具,險些爆掉。”
卡卡回想起那天的事,滿臉殘念,“哪有大佬運氣好,連續強化三次成功。”
陸晨有點臉黑,那天他是因為有百分百強化成功道具才做到的,卻被誤認為運氣很好?
“不說這個,這份手記幫我翻譯一下,地圖給我吧。”
陸晨不想再討論運氣了,這是個令人悲傷的話題。
“晨晨,你看是誰來了!”
大廳外傳來陸琳的聲音,陸晨的法力只屏蔽內部的聲音外傳,并不影響感知外面的動靜。
陸琳有些拘謹的牽著繪梨衣的手走進來,她心跳的速度其實很快,因為她原本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而她身邊漂亮的不想活的女孩兒卻是公爵家的小姐。
但她為了弟弟也是豁出去了,很熱情的牽著對方的手,想要撮合一番。
主要是陸琳覺得,這位公爵小姐最近經常和弟弟在一起吃飯,看起來很有機會啊,那她一定要給助攻。
“繪梨衣小姐,歡迎來做客。”
陸晨起身相迎,兩人心有靈犀的露出笑容。
而陸琳看了眼卡卡,卻是連忙對繪梨衣解釋道:“這是教會內部的工作人員,來匯報工作的。”
繪梨衣當然知道內情,只是覺得陸琳姐姐很好玩,這是在怕自己誤會呢。
可實際上,她和Godzilla都是老夫老妻了。
“這會兒不方便的話,那我走?”
繪梨衣嘴角帶著笑,看向陸晨。
“沒關系,繪梨衣小姐也是教會人員,卡卡蘿特小姐說的并非什么機密,只是……”
陸晨說著看向陸琳。
陸琳立馬舉起雙手,笑道:“我可不想再簽保密協議,去為大家準備午餐了,你們聊。”
她只是教會內部的普通修女職位,關于超凡者們的事她如今認識到一些,但也不想過多涉入,不僅事后簽保密協議麻煩,還會影響到弟弟的工作。
她前段時間聽說弟弟成為了第五位黎明騎士,又被授予伯爵爵位,還覲見了西斯汀帝國的君主,感覺整個人都像是在做夢一樣。
黎明騎士在教會內部的概念她不是很清楚,但這個職位在帝國內部也是很有名的,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晨擁教會的教宗,知道宗教裁判所所長,黎明騎士也是屬于公眾人物,算是帝國的牌面。
在一些節日,如果教宗冕下不親自主持,往往會請教會的黎明騎士來做一些剪彩之類的事,至于為什么不請宗教裁判所所長……王都的人都懂。
同時,黎明騎士的爵位都是世襲的,這意味著他們老陸家完全擺脫了貧民階層,將來的下一代也會是貴族。
陸琳如今身上沒有爵位,但在教會內部也認識了一些貴族家的小姐,她們也都是閑職修女,平時偶爾會一起出門逛街什么的。
最近姐妹們總是對她很恭維,因為那些身處貴族金家庭的孩子們比陸琳更明白黎明騎士的含義,都說將來陸晨成為公爵都不是不可能呢。
事實上,黎明騎士中除了最低調的葉乘風是伯爵爵位外,其他最低也是侯爵,帝國之盾的波頓先生是一位公爵。
“麻煩姐姐了。”
陸晨笑道,請繪梨衣坐下。
宅邸內的傭人們都很有規矩,知道主人談事時從不讓人伺候,根本沒人接近這座會客廳,但陸晨還是謹慎的再次用法力封鎖了聲音。
“這位是?”
卡卡看到繪梨衣,有些疑惑,在她看來,繪梨衣的身份很難判斷,從陸琳的態度來看,好似是一位大貴族之女,但她會是土著嗎?
而且這個名字,總讓她聯想到某本中的女角色。
但若說對方是陸晨的隊友,那也未免太弱了,她都比對方要強一些。
“內人。”
陸晨讓繪梨衣坐到自己身邊,簡短的介紹道,“我們那里的。”
卡卡小嘴微張,“我一直以為大佬是獨狼。”
雖然之前冷月有說要臨時加入陸晨的冒險團蹭遮天世界的名額,但她以為陸晨是那種組建冒險團只是為了用冒險團稱號和福利的人。
“他的確挺喜歡一個人行動的。”
繪梨衣輕笑道,很熟練的用桌上的茶具開始泡茶,這是上次在自己家鄉時櫻小姐教她的,她如今茶道很好。
卡卡接過繪梨衣泡的茶,有些誠惶誠恐,連連道謝。
心說真是命好的女人啊,有大佬這樣強力的老公,在空間真是幸福極了。
只是她看著繪梨衣的樣貌,以及那一頭紅發,總讓她聯想到某本令她進入空間前看過的,當年還哭了好久呢。
“失落手記的內容復雜嗎?先講講看。”
陸晨接過那本筆記,他只能看懂地圖。
卡卡正襟危坐,開始介紹道:“根據筆記的內容記載,那處遺跡應該是歸屬于舊神阿薩切里斯,代表黑暗,應當是第一紀元時祂的一處神殿。”
陸晨并不插話,靜靜聆聽思考。
“筆記上說,舊神阿薩切里斯曾經用祂的手臂創造了一名守衛,負責管理神殿內的事宜,盡管在守夜人的知識的概念中,那屬于怪異一類,但在那個地方潛藏的絕不是普通的怪異,即便是神使級怪異,也并非是所有的都和舊神直接關聯。”
“守衛之名為哈薩辛,據記載,它沒有眼睛,生有一千只嘴巴,身體形狀不明,說出的古神語帶有奇特的威能,可將事物具現化。”
“因為那處地方自這個紀元初就很荒蕪,沒有城市和人流,所以那里沉睡的守衛應該沒有繼續在壯大力量,是否會繼續衰弱我并不清楚。”
卡卡簡短的敘述道,失落筆記上其實講的雜事不少,但她知道大佬不關心那些。
說完后她有些忐忑,因為她覺得大佬想問的是怪異的具體強度,但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陸晨聽著哈薩辛的特性若有所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大概知道了,下午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