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的人群舉起雙手,他們歡呼,他們雀躍。
金發的少女呆呆的看著天空,看著那回歸大地的少年,忽然明白對方為什么要搶奪自己的守護者套裝了。
她的力量還未恢復,卻不顧一切的沖向高空,接住克雷芒。
他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嘴角帶著釋然的笑,靈魂已經從這具年輕的軀體內離開。
他去不了經義中提到的天國,也再見不到黎明,他已經燃盡了。
伊莉娜抱著克雷芒的遺體從高空降落,茫然的看著這片大地,寂滅的舊神隕落,這世間再也沒有那侵蝕性的意志,平民們在死亡線掙扎過后,目光中帶著對未來的希望。
紀元的終結者隕落了,他們成功的度過了這場浩劫,或許是人類歷史中,傷亡最小的一個紀元。
可她作為晨擁教會的圣女,立志要帶領人們走向曙光的她,此時卻無法體會他人心中的那種喜悅。。
因為那個曾經會拉著她裙角在草坪上奔跑的男孩兒再也不在了。
彼得和莫娜看著伊莉娜自空中下落,相顧無言,他們沒想到事情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自卑的守護者終于完成了他的使命,以生命和靈魂為代價,換來萬眾的歡呼,那是屬于他的榮耀。
亦或者……少年根本就不在意那些,他只是在兩難中,
選擇了自己承擔責任。
楚子航幾人站在大地上,看著這一幕也都陷入了沉默。
“怯懦者終究還是怯懦者,
這既是逃避的選擇,
也是英雄的決意。”
楚子航淡淡道,
看著這茫茫的黑夜,心中的警惕在不斷提高。
“他居然真的贏了,
這算不算是度過了紀元的終結?”
卡卡感慨守護者套裝的強大,此時冷月已經回歸了,但她還必須活過剩下的半個月。
正在民眾歡呼,
楚子航幾人討論時,天邊的黑暗似乎退去了些,露出一對皎潔的明月。
群星再次開始閃耀,像是黑暗的幕布自它上面撤去。
人們看不到太陽在何方,群星和明月卻在發亮。
柔和的月光灑在大地上,
令人們忘卻耳畔輕微的低語聲,
享受這浩劫余生后的短暫寧靜。
而那即將落入倒涌洋流中的灰色神祇,
忽然懸空了。
看到這一幕,
所有人的心臟都一緊,
彼得和莫娜更是第一時間沖向遠方那尊舊神的軀體。
尼德霍爾塔難道沒有隕落!?
這是兩人腦海中第一閃過的反應,亦或者是,祂的軀體被什么力量牽引了?
但無論如何,
他們都是這片天地下最強的人類了,必須要阻止異變的發生。
晨擁教會的教宗,永夜教會的教宗,
這對曾經年輕時的同伴,中年后的敵人,
此時攜手并肩,
超凡的力量同時涌向舊神的軀體,想要將其攔下。
在兩人沖至尼德霍爾塔神軀十里內時,他們體內的怪異本源同時顫動,脫力感襲來,
眼前一片漆黑,
那是星海內降下的力量,也是他們體內本源力量的異動。
彼得和莫娜在空中勉力維持身形下降時,那灰色的,形體像是巨大烏鴉的舊神軀體,
則是開始上升。
其上升的速度極快,氣浪在天際劃出優雅的痕跡。
直到人們視線難以企及的地方,
尼德霍爾塔的神軀升到兩顆明月之間,在黑暗中隱匿。
彼得渾身燃燒著刺目的金光,終于穩定了體內的能量,以自身的意志力重新掌控了他的本源力量,一道金色絲帶拉住仍在調整身形的莫娜。
他睜開眸子,注視著星海內的情況。
他極好的視力能夠看到,自那黑暗的深處,一顆殷紅的眼球飛出,在星海內穿梭虛空,最后隱沒于另一處空間。
彼得不明白此時到底發生了什么,那顆殷紅的眼球好似是尼德霍爾塔額上的第三只眼睛,它難道有什么特殊意義嗎?
可他來不及思考這些了,神棄之地的人們也停止了歡呼和感恩新生,因為漆黑的星海中,似乎有一雙眸子在睜開。
不,那雙眸子……早已睜開。
高懸的那對明月,如神的眼眸,俯視著眾生,黑夜是祂的面紗,群星是祂的裝飾,祂一直都在。
尼德霍爾塔的神軀消逝,換之是黑暗的力量在無限膨脹。
明月散發瑩白的光輝,那光輝逐漸變得刺目,讓人宛若沐浴溫和的晨光,可大地卻依舊是一片黑暗。
鮮明的光與暗在這片天地交織,壓抑的氛圍讓每個人都感到窒息。
“代表黑暗的舊神……阿薩切里斯。”
彼得聲音干澀的吐出那個至高的名諱,這位舊神終究顯化了身形,而祂并不像是來宣告自己新的統治。
他好似能感受到,這位舊神歡欣的情緒,那是某些成功后,
連無感情的神都要為之雀躍的事情。
祂吞噬掉了尼德霍爾塔!
大地上,
楚子航感受著耳畔逐漸開始變得嘈雜的聲音,看向夏彌,
“準備一下吧,這才是我們該干的事。”
永夜星海內,赤紅的大日與猩紅的神祇激烈的碰撞。
虛空崩塌間,爆發的罡風在這片空間肆虐,男人赤紅如鬼的眸子和那獨目的舊神對視,一往無前的出刀。
而在永夜星海的入口處,一只猩紅的眼球劃過,被那黑暗的能量包裹,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魂寄者還未反應過來,他所操縱的哈奎斯爾特便已被那顆眼球擊中,或是說,融合入了這具古神的軀體內。谷濏
陸晨不斷的催動著身體的潛能,看到這一幕,咧嘴笑了。
只見哈奎斯爾特猛地停止了行動,龐然的身軀不住的顫抖,在那只獨目側上方,睜開了一只新的眼睛。
恐懼的本源力量,自那顆眸子和全身貫連,哈奎斯爾特周身數不清的手臂在搖擺,懸掛的蒼白人體在抖落中消散。
舊神的意志席卷這片空間,比陸晨之前感受到的要更加純粹,他能看出眼前的舊神,自靈魂開始沸騰,像是在掙扎著做出抗爭。
“你做了什么!?”
魂寄者憤怒的咆哮聲在永夜星海回響,而陸晨當然不會解釋。
他并沒有預料到眼前的這一幕,但哈奎斯爾特沒有完全被魂寄者操控,是他一開始就看出來的事,所以他才會說魂寄者連最基礎的事情都沒做好。
戰斗中,他一直在等待時機,原本這位舊神沒有絲毫的反抗,在供魂寄者驅使,他還以為是自己感官上的誤判。
可現在看來,這位舊神不過是在等自己的媒介。
陸晨身上原本也是有媒介的,那就是哈奎斯爾特的一只眼睛。
如今看來,這位舊神原本當然不是獨目的,祂有三顆眼睛,遺失了其中的兩顆。
而如今有生靈將最后的載體打入永夜星海,雖不知是否要助自己一臂之力,但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不斷的壓榨潛能下,陸晨終于進入了臨時的提升狀態,力量屬性達到190點。
這并非是神禁狀態,只是他在摸索過程中,對潛能的另類釋放,對魂源和源血的消耗都極大,屬于劣質版的神禁。
他是半杯水的狀態,而他的敵人狀態顯然要更糟糕。
魂寄者正使用能力想要重新操控這位舊神,但得到了外部支援的哈奎斯爾特,作為一位舊神,顯然不甘被操控,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與體內的魂寄者進行對抗。
陸晨腳踩行字秘,與黑暗中行走,武帝經轟鳴,赤金色的血氣如爆炸般從他身上散發,隨著他極速的突進,帶起的氣浪將血霧轟開。
在漆黑的永夜星海內,暴烈的大日散發著刺目的光,照亮那環狀擴散的氣血,男人突進時眸中帶著沸騰的戰意,如同他體內奔騰的秘血。
弒君在強大的握持力量下發出興奮的長鳴,黑水玄蛇的虛影顯化,像是穿梭在那圓環氣浪間的真龍,它張開巨口,朝那代表恐懼的神祇嘶吼,帶著嗜血的瘋狂。
魂寄者終于慌了,永夜星海內是沒有退路的,而他現在甚至無法操控這位舊神的軀體。
他不怕錯失殺死陸晨的機會,但他畏懼這個男人冷漠的殺機,一旦他失去憑依,很可能會被對方那種刀意所斬殺!
到底是放棄這位難得的舊神軀體,直接進行撤退轉移,還是選擇強行留下,與舊神重新爭奪主導權?
只是一顆眼睛而已,只要給他五分鐘,他就能重新奪回主導權。
舊神的軀體,配上自己寄生后的加持,是很能抗的存在,三十秒而已,要賭嗎?
魂寄者虛無的眸子看向永夜星海的入口,他感覺自己被算計了,被一個土著的神祇算計了!
他不清楚是否是哈奎斯爾特在被完全操控前,對外發出了訊息,還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另一位舊神的謀劃中。
會是誰?尼德霍爾塔,還是阿薩切里斯?
他強行穩定心神,全力與這具舊神身軀爭奪著操控權,而那致命的獵殺者已經抵達身前。
陸晨身上的殺戮公爵早已在慘烈的戰斗中幾乎粉碎,目前只是纏在腰間留有些許破布,這“生命力”強大的裝備仍舊不算報廢,只要給它時間,就能緩慢修復。
男人上身近乎赤果,通體纏繞著匹練一般的赤光,血煞戰魂被他催至巔峰,金色如游龍般的電流劃過那如神鐵般的肌肉線條。
他背部的肌肉虬結,透過血煞戰魂看去,宛若一尊修羅鬼面。
斗字秘開啟,橫沖直撞的一刀斬下,伴著黑色巨蟒無聲的嘶吼,哈奎斯爾特軀體上大量的手臂脫落,墜向無垠的虛空。
武神極意——共工!
這一刀,直接切開了這龐然身軀三分之一,因為對方幾乎是在不設防的情況下硬抗,陸晨將自己的攻伐力發揮到了極致。
噬神者戒指魂隕效果的被動加持下,陸晨所造成的的所有傷害,都將附加10的額外真實傷害。
在神棄者的被動效果下,他對帶有神性的生物造成的傷害額外加成30,可謂是“刀刀暴擊”
陸晨不敢肯定那只眼球給魂寄者帶來的僵直有多久,他也沒打算用這個敵手將自己磨煉至完全發掘神禁的奧秘,機會只有一次,而他從來不放過機會。
他手臂肌肉爆炸般的隆起,第二刀斬出。
武神極意——天喰!
大氣和虛空在被切割,伴隨著那無敵的意,陸晨周身的高熱蒸發那灑向他的血雨,穿過了這龐大的神軀。
這一刀下,他將哈奎斯爾特的神軀,斬成兩段!
腳踩行字秘,轉身間,他帶起的猩紅霧氣于赤金色的血氣混雜,一者立于上,一者立于下,男人腰身轉動,帶著全身的力量,意起于形,如開山斷潮。
猩紅的瀑布朝上爆散,伴著數不清的手臂。
武神極意——斷潮!
陸晨的屬性值的確和目標有差距,舊神的命源值上限又高的離譜,即便對方處于和魂寄者對抗的僵直狀態,他這幾刀削弱的命源值也十分有限。
加上對方的自愈能力,三刀過后,看似哈奎斯爾特被自己快斬成了四半,實則只令其命源值下滑了不到百分之十。
哈奎斯爾特在和魂寄者的對抗中,似乎發現了這一情況,也開始操縱自己的軀體應對陸晨的進攻,祂作為舊神的尊嚴不允許自己被操控,但祂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被一個人類憋屈的擊殺。
魂寄者顯然也是這么想的,在針對陸晨的防御上,也分出了部分心思。
可當一具身軀,有兩個意志主宰時,又怎么可能協調呢?
凌然的殺機自上而下,無盡飄雪灑落,陸晨又是一刀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