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他們坐著駱駝朝沙漠前進。
赫敏對克蕾米很有好感。酒館的閑談中,當菲利克斯提到赫敏之前從未乘坐過駱駝后,克蕾米就帶著他們來到當地的市場,租借了三只駱駝,赫敏挑了一只淺黃色的。隨后,克蕾米又幫她選了一頂巨大的遮陽帽,還換了一雙馬丁靴,穿戴上之后,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奇怪起來。
不過她還是婉拒了克蕾米推薦給她的“當地美食”,看著就沒什么食欲。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沙海,一個個沙丘用柔和的方式連到一起,她很快就失去了距離感,回頭望去,還能遙遙看到城市里的建筑。太陽變得炙熱起來,在沒有風的時候,空氣像是一個巨大的蒸籠。
突然,一道愜意的涼爽感從皮膚連到指尖,她一下清醒過來,面前飄著一個四四方方、帶鏈條的小盒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掛墜盒。她伸手抓住,并沒有感到很冰涼,回過頭,菲利克斯正朝她點頭。
“我只帶了一個,公司的新產品,還在測試當中。”他解釋說,“不過可以籠罩二十英尺。”他喊來克蕾米,三人一起并排走,克蕾米對這個小東西嘖嘖稱奇。
“我們帳篷里也有類似的魔法,不過進入金字塔之后就不能用了。”
赫敏佩戴著掛墜盒,整個人精神起來,她對路過的每一個細節都很感興趣,比如沙堆里長在石頭上的植物,或是突然竄出來的大壁虎,他們還看到了一條灰色的蛇。
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三人來到一座高大的金字塔附近,在陰影下,可以看到七八頂帳篷,周圍是一些散亂的設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型的考古團隊。
菲利克斯心中一動:“你們獲得了當地政府的支持?”
克蕾米笑著說:“受到政府承認的正規證件,不過這只是掩飾。”他們來到帳篷營地,把駱駝拴在木樁上,從帳篷里走出來兩個人,他們和克蕾米一樣,打扮完全融入當地,菲利克斯還看到不遠處有游客在拍照。
“這是費薩爾·阿卜杜勒·伊茲·坎帕奇·杜伊姆——呃,”克蕾米看著那個人,尷尬地問:“后面是什么?”
那個年輕人嘟囔著說:“你還是叫我費薩爾吧。”
克蕾米小聲對他們說:“費薩爾的名字有四節,每一節都相當于我們完整的名字,我本來想正式介紹一下……”結果因為不常用,根本想不起來。
另一個肩膀上搭著一件褐色罩衫的中年男巫說:“叫我拉赫曼就行。”他伸出了手,和菲利克斯握在一起。
一番寒暄后,他們約定下午兩點進入金字塔,“還要等總部那邊派人。”中年男巫解釋說。
克蕾米帶著菲利克斯和赫敏來到帳篷后面,“海普教授,你就住在比爾的帳篷吧,他的私人物品都帶走了,赫敏和我一起住,正好說說話。”
“比爾·韋斯萊不在這里?”菲利克斯問,他突然想到韋斯萊夫人提起過,她的兩個兒子——比爾和查理過幾天回來。果然,克蕾米給出了一致的解釋。
“他休假了,魁地奇世界杯就要開始了,營地里大部分人請假回家,”克蕾米說:“不然你們老友重逢,有很多話可聊。可惜我對魁地奇不感興趣,就申請留了下來。”
赫敏聽到比爾·韋斯萊的名字,眼睛轉動,“是羅恩的大哥?”
菲利克斯朝她點頭,“沒錯,他在這里做古靈閣的解咒員。”他又看向克蕾米,“羅恩是韋斯萊家最小的男孩。”
剩下的時間里,克蕾米拿出一個厚厚的小本子,把積攢下來的問題全部拋出來,菲利克斯沒花多少時間就解答清楚,不過克蕾米的心情不算好,他對赫敏遞了個眼神,自己找借口說到附近逛逛。
帳篷里,克蕾米有些沮喪地對赫敏說:“古靈閣新招收了一個拉文克勞的畢業生,她的魔文成績特別好。”
“是誰?”
克蕾米說出一個名字,赫敏沒有吭聲,她在翻卷子的時候看到過,那個人在今年的畢業生里算不上拔尖,只能說克蕾米畢業得太早,沒有趕上教授的思維教室和一系列神奇的教學方式。
“教授新開了一家公司,你知道嗎?”赫敏試探地問她。
“我不太清楚,”克蕾米遲疑地說,“什么時候的事?”
“應該是最近,公司的名字叫‘未來世界’,盧平教授——哦,他之前在霍格沃茨擔任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現在負責管理未來世界公司——他對我說,教授想要改造魔法界。”赫敏神神叨叨地說。
“改造魔法界?”克蕾米吃了一驚。
“我猜應該是改變巫師的生活吧,”赫敏不確定地說,“我看到了魔法燈,還有這個小東西,”她拎著脖子上小盒子的鏈條,“我猜教授一定深入研究過麻瓜世界的科技產品,這在他的書里有非常直接的體現……”
她們嘰嘰喳喳地聊了起來,克蕾米的表情時而憧憬,時而遲疑。另一邊,菲利克斯繞著大金字塔走了一圈,沿途看到不同國家的游客,不過人不算多,他還幫著一大家子人拍了照,收獲了七枚感謝。
在金字塔的一個不起眼的隱蔽角落,他感知到了魔法存在的痕跡,‘這里應該就是入口了。’菲利克斯心想,不過他更好奇的是,埃及的魔法界環境是怎么樣的。
據他一路上觀察,至少有十二個人疑似是巫師——這也算正常,畢竟開羅是埃及的首都,但令他奇怪的是,這十二個人中,有五個都是一副巫婆打扮,她們穿著夸張的衣服,售賣各種神秘學物品,比如護身符、巫毒娃娃之類的。
當然,那些所謂的神秘學物件沒有一點魔法痕跡就是了,否則他們也不敢大搖大擺地出現。
一對兒游客從他身邊經過,菲利克斯聽到了他們之間的一兩句話——
“聽說……吉普賽女巫……很有名……”
“是嗎?那一定要試試!”
菲利克斯眼睛眨啊眨,他綴在兩人身后,來到一個裝扮顯眼的帳篷前,那里排著長長的隊伍,菲利克斯安靜待了一會兒,就聽到不少關于這個名叫“塞婭薇拉”的占卜師的神奇事跡。
據說她的水晶球和塔羅牌占卜特別靈驗,有不少人千里迢迢趕來,就為了能見她一面。
隊伍雖然長,前進速度卻不慢,有很多人剛進去不到半分鐘,就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旁邊有經驗的人介紹說:“這是因為這個人的命運太晦澀,女巫不愿意花力氣幫他。”不過沒人覺得女巫本事低微而選擇離開,大家反而更相信了。
菲利克斯也很好奇,他剛剛切換到魔法視角,帳篷里確實存在著晦澀的靈光,這說明里面的人是一個真正的巫師。
瓦加度……占卜……
菲利克斯若有所思,非洲確實傳承著預言魔法的一個分支,巫祭,只不過他了解到的,這種預言魔法比黑魔法好不了多少,往往是以損傷肢體為代價,很難恢復,結果也不一定準。
他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女巫竟然會為普通人作占卜,而且還公然做起了買賣。
他看了眼后面排著的一串隊伍,有些咂舌,她就不怕自己隔天突然暴斃?或者,被魔法部的人帶走?
當輪到他時,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一個平靜的女聲隔著帳篷喊:“進來。”菲利克斯走進帳篷,外面燥熱的空氣被隔絕在外,濃烈的香料熏得人發醉,他看向女巫,她身邊放著六七個巴掌大的香爐,周圍是亂糟糟的各種神秘學物品,絕大部分都沒有魔力波動,少數值得他重視的,是吉普賽女巫本人、女巫面前的水晶球,還有……女巫的紫色頭發。
沒錯,在菲利克斯的視域下,這個奇怪女巫的頭發上綻放出的魔法光輝絲毫不遜色于她自身。
“我們需要做一個測試,我不會把來之不易的靈力花在、花在——”她突然結巴起來,原本裝模作樣、半閉著眼睛的女巫猛地睜開雙眼。
在菲利克斯和她的注視下,女巫頭上的一根頭發突然斷開,憑空燃燒起來。
她的聲音不再是古井無波、沒有一點情緒了,反而小聲而急促地說:“這位巫師朋友,我有正經執照的,得到了魔法部的允許,你別找我麻煩……”
“哐當!”
菲利克斯丟給她一小袋金加隆,幾個金色的錢幣調皮地在桌子上滾動,歪歪斜斜,從靠近女巫的桌子邊緣滑落,落在女巫手里。
“這個收嗎?”
“當然,大生意啊。”女巫仔細打量著手里的加隆,又顛了顛桌上的袋子,很有經驗地說:“至少五十個加隆,難道你是歐洲那邊的貴族敗家——咳咳,貴族繼承人?”
她端詳著菲利克斯的相貌,目光在他的黑發和藍瞳上略微停頓。在他回答前,她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出帳篷,跟外面的人說了幾句,人群漸漸散去了。
“好啦,”女巫邁著輕快的步子回來,她伸了個懶腰,手在臉上一抹,各種厚厚的油脂、彩繪立刻消失不見,露出一張年輕的棕黑色的臉。
她看起來頂多二十幾歲。
“你不是吉普賽女巫?”菲利克斯好笑地說。
女巫發出不屑的哼聲,“這里只有瓦加度女巫,沒有吉普賽女巫。”
“我來自英國——”
“和我猜得差不多。”她拿出一個梨啃了起來。
“是一位教授——”
“卡茨卡茨……霍格沃茨?”
“受克蕾米·維拉的邀請——”
女巫終于把啃了一半的梨子放下來,“你是說克蕾米?那個打著科考隊幌子的古靈閣小姑娘?”
菲利克斯微笑著點頭。
“既然是朋友介紹來的,那我絕對不騙人。”女巫拍拍自己的胸脯說:“瑞菲汀,我的名字。”她補了一句,“真名。”
“瑞菲汀,”菲利克斯咀嚼著這個名字,“這意思……曠世奇才?”
“不像嗎?我自己取的。”瑞菲汀說,“我小時候一直跟著一個吉普賽馬戲團四處流浪,有一天夢里,夢境使者告訴我,我是被選中者,獲準進入瓦加度學習魔法。醒來時,發現自己手里握著一塊帶有銘文的石頭。”
“標準的招生流程。”
“是啊,但我當時年紀小,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所以緊急為自己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日夜期盼,等著大展拳腳。結果進去之后,才發現同一批入學的將近一千人……”她自嘲地說。
“那你為什么選擇占卜呢?”
瑞菲汀撓了撓頭:“可能受到小時候的影響吧,我沒有選擇瓦加度傳統的強勢科目——變形、魔藥、煉金和天文,而是選擇了冷僻的占卜,不過我確實是曠世奇才,改良了這個危險程度極高的黑魔法。”
“用頭發作為施法代價?”菲利克斯問,和原版動輒損傷肢體相比較,這種改良確實很聰明。
“沒錯,不過頭發就那么多,我必須要省著點,你有什么好推薦的洗發水嗎?”
“唔……我認識一個人,他的鳥蛇蛋洗發水不錯,不過,估計你買不到了。波特家的也不錯——”
“后面那個我倒是聽過。”瑞菲汀說。
“既然你改良了巫祭預言魔法,能不能給我做一個預言?”菲利克斯輕聲問。
瑞菲汀連忙搖頭,“不行,不行,我不能給巫師預言。”
“代價太大?”
“看到那根燃燒的頭發了嗎?我臨畢業前,想給校長做占卜,你們的結果是一樣的。”瑞菲汀做出一個燃燒的動作,“我的老師薅了我一把頭發,才告訴我,如果我對強大的巫師做占卜,連小命都會賠上!”
她又把梨子拿了起來,“這是她為我上的最后一課,之后我就畢業了。后來我才發現,像我這種很難找到工作,我就想著,既然給巫師占卜付出的代價太大,那么普通人呢?”
“所以你選擇了這里?為游客占卜?”
“很聰明是不是?我謹慎挑選占卜對象,做出模糊的預言,總有人的軌跡好判斷一些。我還用這些玩意兒做偽裝,世俗人都認這個……”她指了指帳篷里的各種神秘學物品,“一共花了2000埃及鎊。”
“不到一百英鎊,確實便宜。不過,你之前說,獲得了魔法部的許可——”菲利克斯非常好奇,這究竟算不算違反保密法、暴露魔法界呢。
“怎么說呢?”瑞菲汀看著他,露出苦惱的表情,“我知道保密法,你想問這個,是吧?但是每個國家的情況不一樣……”
她用牙咬著梨核,兩只手左右劃拉,含糊不清地說:“在非洲,神秘學很盛行,真假難辨,大家都習以為常,見怪不怪,我還被部落首領邀請去分享祈雨經驗呢。”
“你還會祈雨?”
“他們也不會啊!到時候小露一手,再互相吹捧幾句,就有不菲的金子拿。”
菲利克斯大開眼界,這些東西在黑市里可見不到、聽不到,兩人聊了好一會兒,在離開前,瑞菲汀叫住了他。
“你是克蕾米求援叫過來的幫手?”她謹慎地問。
“你怎么知道?”
“這件事鬧得挺大,那個人差點沒救回來,我去看了一眼,臉腫得和椰子似的,雜草叢生……”
她看了看桌上的加隆,咬咬牙,“既然你付了我兩個月的薪水,我幫你看一看——不過我不會給你占卜的!想都不要想!”
“那你的意思是?”
“叫其他人來,和你一起進金字塔的同伴,越弱越好。”
十分鐘后,赫敏一臉茫然地坐在瑞菲汀面前,瑞菲汀又變回了那副吉普賽裝扮,滿臉彩繪圖案。
“這里就我們三個人。”菲利克斯好笑地說。
“這是對魔法的尊敬。”瑞菲汀嚴肅地反駁道。
赫敏怯生生問:“那個……教授?我們要做什么?”
“占卜,孩子,我要給你做一次占卜。”瑞菲汀用平靜、悠遠的聲音說,這令赫敏想起了學校里裝神弄鬼的特里勞妮。
難道全世界的占卜師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瑞菲汀仔細盯著赫敏,“我需要你的一縷頭發……你的頭發可真多,不過發質不怎么好。”她突然探出手,揪下幾根頭發,“哎喲!”赫敏痛叫一聲,朝她怒目而視。
“別急,別急,一會請你吃梨。”瑞菲汀安慰她說,她捻著赫敏的頭發,棕色的發絲不斷扭動,并且在和瑞菲汀手指接觸的地方,不斷凝固成銀白色,就像是一根銀絲。
當頭發的邊緣也徹底凝固后,瑞菲汀松開手,發絲如脆弱的瓷器撞在桌上的黑色天鵝絨,摔得粉碎。
瑞菲汀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這些粉末,不時用手指捻動。
“奇怪……”她說。
“哈,對我來說這個回答并不意外。”赫敏嘟囔著,伸手揉揉自己的頭。
“不,我奇怪的是,你的身影隱藏在迷霧里,不是特別清晰,不過……之前也不是沒有過。”瑞菲汀聳聳肩,“放心吧,你們這次很安全,至少你是安全的。”
“真是為難你了。”赫敏露出嘲諷的表情,她有點心疼自己的頭發。
“不用客氣。”瑞菲汀在她面前展示了一把換臉技術,看得赫敏一愣一愣的,甚至忘了拒絕她遞過來的梨子。
在回去的路上,赫敏詢問瑞菲汀的來歷,菲利克斯簡單地說了說,當他們回到營地,看到一個穿著西裝、身材矮小的身影,大約三四英尺高,長著一對尖耳朵。
要不是膚色對不上,他差點以為這是家養小精靈多比。但這其實是一只妖精,來自古靈閣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