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快結束的時候,學生們吃飽喝足,禮堂里的聲音漸漸嘈雜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鄧布利多校長今晚不在的事實,他們紛紛把眼睛瞟向教授席,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一股不安的躁動彌漫到空氣中。
菲利克斯默默注視這一幕,弗利維教授尖銳的嗓音隔了兩個座位傳到他耳朵里。
“米勒娃,鄧布利多校長有事被絆住了嗎?”
“我也不清楚,”麥格教授緊了緊嘴唇,雙手絞在一起,顯得十分糾結。她望著禮堂里指指點點的學生,突然站了起來。
“同學們——”
她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禮堂里漸漸安靜下來,麥格教授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解釋,這時候禮堂靠門的方向突然鼓噪起來。
麥格教授心里一松,鄧布利多出現了。
他站在禮堂門口,背后是光線昏暗的門廳,但他的銀白色頭發和胡須在南瓜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空氣里堆積的不安氣氛一下子消失了。
鄧布利多面帶微笑,大步穿過禮堂餐桌間的空隙,人們再次熱切地議論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空氣里的氣氛是輕松而歡快的。鄧布利多站在屬于自己的星星椅子上,哈利敏銳地發現他又戴上了那雙白色手套,黑寶石戒指也收了起來。
“胡須的顏色也恢復了。”赫敏小聲說。
哈利只顧盯著看鄧布利多身上那件顯眼的紫紅色長袍和白色手套,猜測手套里面的手是不是完好無損,一點也沒留意胡子的問題,“你說什么?”他下意識問了一句。
“鄧布利多校長的胡須和戰斗時不太一樣。”赫敏小聲說,一邊抻著脖子打量,“不過現在又變回來了。”
“有這回事?”羅恩為自己倒了一杯南瓜汁,心滿意足地拍著塞滿食物的肚子。
“我也看到了,”納威小聲說。“戰斗時校長的胡子顏色變深了,是一種鐵灰色,有點像、像……”
“豬頭酒吧的那個老板!”
哈利、羅恩和赫敏把投向教授席的視線收回來,看著納威,納威一臉嚴肅地朝他們點頭。
“可能是一種秘法。”羅恩不安地說。
“真希望是這樣,”赫敏說,“可我沒從任何書上看到過……唉,除非校長使用了高深的人體變形。”
“肯定是這樣。”羅恩一錘定音。
“可鄧布利多校長為什么那么做呢?”哈利不解地問,他從決斗俱樂部里學到的重要一課,就是不要在戰斗時做多余的動作。他又望向教授席。
鄧布利多并沒有直接坐下,他站在椅子前,望著禮堂里的學生,聲音再一次平息了,人們眼巴巴地看著他。
“啊,請原諒,最近有太多報紙提到了我的名字,我準備把提到我名字的部分通通剪下來,”鄧布利多眨眨眼睛說,“來自世界各地的貓頭鷹也填滿了我的辦公室,這些小家伙一向對會動的東西情有獨鐘,我不得不把桌上的銀器收拾起來……等忙完這一切,我才突然意識到晚宴已經開始了。”
“希望你們能理解,對于一位老人而言,時間既是最寶貴的同時也是最容易被忽視的東西。關于這點我在玩十柱滾木球戲的時候體會尤其深刻……”
他坐了下來,沒有吃任何東西,而是笑瞇瞇地環顧禮堂。又過了十幾分鐘,當最后一輪甜點從餐桌上消失后,晚宴結束了。
學生們稀稀拉拉站了起來。他們行動遲緩、懶洋洋地朝著門口移動,就像一群集體出來覓食的樹懶。教授們也站了起來,“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彬彬有禮地說,“能留一下嗎?我有話和你說。”
兩人結伴離開了。
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海格也從桌子底下拿出他的木箱子,跟菲利克斯和小天狼星打了聲招呼,快速溜走了。
“所有人都怪怪的。”小天狼星嘟囔說。
“你還好吧?”菲利克斯問。
“還行,”小天狼星含糊地說:“不就是處分嗎……我才不在乎,都習慣了。”
一個模糊的、遙遠的聲音從他們身后飄過來。
“要是我肯定受不了這個,留校察看——那也太屈辱了。”
小天狼星瞪著特里勞妮,“對不起?我好像沒見過你,你也是學校的教授嗎?”
特里勞妮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冒犯似的,猛地把披肩往身上一甩,蹬蹬蹬地離開了。
“她是西比爾·特里勞妮,占卜課教授,你見過她好幾次……”菲利克斯的語氣令人捉摸不透,事實上,他對這位教授的感覺很奇妙——他知道的兩個預言都是特里勞妮完成的。
“我知道,”小天狼星不假思索地說:“我還幫哈利做過占卜課的作業呢,你知道的,出出點子什么的。現在的孩子想象力有點匱乏……”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
哈利昏昏欲睡地癱坐在軟綿綿的扶手椅上,他看了一眼休息室門口的老爺鐘,還不到九點鐘。距離上床睡覺還早,但他什么也不想做,哈利望著休息室的天花板,手從座椅空隙的夾層里翻到一份卷起來的報紙。
他拿起來一看,上面的照片是鄧布利多俯下身抓住他肩膀的畫面。他瞪著躺在地上像蛇一樣扭來扭曲的自己,下意識撫摸自己的傷疤。
羅恩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扶手椅顫了兩下,他把頭伸過來看了一眼,“哥們,你那時候確實挺嚇人的。”
哈利沒有說話,他往后翻了一頁,是“重新認識菲利克斯·海普”,又翻過一頁,是“他唯一害怕的人:最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第四版是“伊法魔尼魔法學校上空黑魔標記再現!”
他坐起來仔細閱讀文章。
“那場驚心動魄的決斗結束后,很多滯后的消息才傳到國內。比如那根大放異彩的魔杖,已經被確鑿證實為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蛇木杖,難以想象這根魔杖竟然在伊法魔尼學校前沉眠了超過三百年。
據悉這根魔杖是斯萊特林的一支后裔帶到美國的,并循著冥冥中的指引,創辦了伊法魔尼魔法學校。
可以斷定神秘人對這根魔杖覬覦良久,他在獲得魔杖后殺害了趕來阻止他的伊法魔尼校長艾吉爾伯特·馮塔納。馮塔納是美國十二傲羅的后裔,在任期間風評良好,并于去年帶領伊法魔尼學校代表團參加了第一屆五強爭霸賽。
美國魔法界上下義憤填膺,強烈要求交出殺害馮塔納校長的兇手。
目前伊法魔尼還沒有選出新校長,事發時唯一目睹馮塔納校長死亡的是一位年輕的麻瓜教授尤瑞亞·埃德蒙,他十分幸運地免遭屠戮。
埃德蒙在接受詢問時曾表示‘戰斗結束得太快,盡管馮塔納校長頑強抵抗,但對方的招數邪惡而詭異,所有的防御都在一瞬間瓦解……’
截止到今天,美國魔法國會還沒有公開對外發表聲明,有傳言稱,他們曾派出傲羅攔截神秘人,結果損失慘重。鄧布利多校長和博恩斯女士呼吁全體巫師團結一致,共同抗擊神秘人及其食死徒勢力。
此條消息并未獲得證實。”
哈利放下報紙,心里沉甸甸的。
羅恩樂觀地說:“放心吧,霍格沃茨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神秘人絕對不敢過來。”
“你說的沒錯。”哈利說,他的心情好了一點。
羅恩又看了一眼在桌上寫寫畫畫的赫敏,低聲說:“我們在學校里什么也做不了,與其擔心這個,不如關心近在咫尺的麻煩。”
“什么麻煩?”
“魁地奇比賽要來了,我問了安吉麗娜,第一場比賽定在周末,我們對斯萊特林。麥格教授特意免除了我們這周的家庭作業,斯內普更是提前一個月就把能預約的場地約滿了,哈利,大家都想贏!”
十一月份的第一個周末,瓦倫歡天喜地地出門,披著一條小圍巾,一路大搖大擺。
庭院里的地面覆蓋著一層薄雪,但這對它來說不算什么,瓦倫踩出一串小腳印,四處尋找目標。
“哇!快看,是小富婆。”
嘩啦啦一群人圍了過來。
瓦倫很有氣勢地點了點頭,撥開想要撓它下巴的一根手指。它跳到庭院的長椅上,隨后這些小巫師紛紛拿出自己搜集到的‘寶貝’。
“我在黑湖邊找到了一塊發亮的鵝卵石!”一個男生自豪地說。
瓦倫搖搖頭,其他人也叫嚷起來。
“瓦倫已經有了好多會發光的石頭了,看看我的!”一個小女巫神秘兮兮地從口袋里掏出一頂小帽子,帽子上還貼著閃閃發亮的小圓片,瓦倫的眼睛亮了起來。
“唧!”
它從口袋里挑挑揀揀,拿出幾樣東西:會飛的千紙鶴,一份幽靈食物,一小瓶超級吹泡泡水,以及一支漂浮在空氣中的羽毛筆。小女巫顯得十分猶豫。
“是超級吹泡泡水,快選那個!”旁邊有小巫師支招。
“這支羽毛筆有什么用?”小女巫好奇地問。
瓦倫拿起羽毛筆在空氣中寫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單詞,“這個。”周圍的人又驚嘆起來,“真的有會寫字的嗅嗅!”瓦倫先是得意洋洋的擺手,但一想到大魔王,它又心虛地把空氣里的文字擦掉了。
“我就要這個了。”馬法爾達說,眼睛里閃爍著光芒。
第一場交易順利完成了,瓦倫戴上鵝黃色的小帽子,披著圍巾,心里樂滋滋的。
“嗨,瓦倫,要拍一張照片嗎?”路過的科林·克里維說。
瓦倫連連點頭。
科林像是變魔術似的從身上拿出照相機,打開相機蓋子,瓦倫叫了一下。“怎么了?”科林停下來問,瓦倫把手伸進小口袋,拿出一支小木棍,擺出一個帥氣的姿勢。
然后朝科林點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科林給它拍了一張照片。
“過兩天我把洗好的照片送給你。”他揮著手走了,“我要去魁地奇球場看比賽,隔了一年,我可不能錯過。”
瓦倫眼睛一亮,它飛快地完成了剩下幾筆交易,連那個帶著發光鵝卵石的男生都換到了一張會發出十二種笑聲的卡片,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瓦倫回到城堡,順著門廳來到城堡前的石頭臺階上。它用手搭起涼棚眺望遠處的魁地奇球場,心里開始犯愁,這條路也太遠了。
它想去魁地奇球場看比賽,但自己走過去就太累了,瓦倫站在臺階邊上左右打量,這時它敏銳地聽到一個聲音,“……阿斯托利亞,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我怎么啦?”一個憤憤不平的聲音說。
“賓斯教授雖然是幽靈,但他也是學校的教授,你不能用幽靈食物在課堂上捉弄他……”
阿斯托利亞剛想反駁,就看到一只嗅嗅突然沖動她面前,雙臂張開攔住她們。
“是你啊,小家伙?”
阿斯托利亞開心地跳到它面前,伸手想要摸嗅嗅頭,瓦倫敏捷地跳開了,生氣地拿出小木棍指她。
“哎呀,你從哪兒拿到的魔杖?”阿斯托利亞驚訝地說。
達芙妮也認真地看了一眼,“和報紙上展示的不一樣,不是海普教授的魔杖。不會是哪個學生的吧?”
瓦倫連連搖頭,從口袋里翻出一支羽毛筆,在空氣里歪歪扭扭地寫出一個單詞,“我的。”它拍拍自己的胸脯。
阿斯托利亞“切”了一聲,“是你的,你能用嗎?”
瓦倫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它就等著這句話呢,它沖阿斯托利亞招招手,擺出一個挑釁意味十足的姿勢。
阿斯托利亞臉上的表情呆滯了。
“它要和我決斗嗎?”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姐姐,達芙妮聳聳肩。
阿斯托利亞回過頭,發現瓦倫正不斷點頭,不斷用眼神示意她: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她愣了兩秒,“噗嗤”笑出來,朝著姐姐達芙妮一陣擠眉弄眼。
“達芙妮,你快看啊,哈哈,真有趣……”
兩秒鐘后,阿斯托利亞就一本正經地抽出魔杖說,“既然你都要求了,那我也不好拒絕……嗤嗤……忘了告訴你,我在一年級的時候拿到過決斗比賽冠軍,那可是唯一的一屆。”
達芙妮捂著臉不想去看自己幼稚的妹妹,“你是認真的嗎?”
“哎呀,我會手下留情的。”阿斯托利亞擺擺手說,說完她眼神睥睨地望著瓦倫,“別說我欺負你,讓你先動手。”
瓦倫背著小手在原地轉了兩圈,隨后舉起小木棍。
一道急促的旋風憑空出現將阿斯托利亞托了起來,她被卷到十英尺的空氣里,和旋風一起打著旋兒。阿斯托利亞無助地——且還帶著點兒茫然伸出手虛抓了幾下,但發現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幾個路過的人對她指指點點,捂嘴偷笑,差點把她鼻子給氣歪了。
更可氣的是,在這個過程中瓦倫和達芙妮站在一起,饒有興趣地打量她,達芙妮笑得前仰后合。
在空中轉了將近一分鐘,糾纏她的旋風才漸漸平息,阿斯托利亞落在地上時眼冒金星,頭暈目眩,連站都站不穩了,“瓦倫!”她惱羞成怒地喊了一句,張牙舞爪朝瓦倫撲過來,結果短短幾步路走得歪歪斜斜,反而撲到達芙妮身上。
阿斯托利亞不滿地從姐姐懷里抬起頭,發現瓦倫黑亮的眼睛正盯著她猛瞧,頭上的小黃帽和發光貼片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十幾分鐘后,瓦倫坐在了達芙妮的肩膀上,跟著她們一起去魁地奇球場。
阿斯托利亞一路鼓著腮幫子。
“瓦倫,你怎么突然學會魔法了?”達芙妮好奇地問。
“唧!”
“是海普教授幫你的?”
嗅嗅式搖頭。
“奇怪……我怎么發現你的魔杖上鑲嵌著幾顆小寶石?有什么秘密嗎?”達芙妮看出了一絲門道。
瓦倫身體一抖,趕忙把自己的寶貝藏進口袋里。表示沒有這回事兒。
魁地奇球場上擠滿了人,由于上學年一整年沒有賽事,更增加了人們對新學年第一場球賽的興趣和熱情,差不多能來的都來了,學生們冒著嚴寒,興奮地嘰嘰喳喳。
瓦倫揮手和格林格拉斯姐妹分別,它嗅到大魔王的氣味了。
它從達芙妮肩膀上跳下來,從口袋里翻出兩個小瓶子遞給她們,嗯,就當做路費了。
“幽靈食物?我也有份兒?”阿斯托利亞驚奇地問。
瓦倫愉悅地點頭。畢竟你是我擊敗的第一個人啊,而且還是‘決斗冠軍’,這是偉大的嗅嗅魔法師瓦倫登上歷史舞臺的第一步,它都想好了,等戰勝了大魔王它就寫一本自傳,到時候肯定會對第一戰濃墨重彩地描述……
等到瓦倫消失不見,達芙妮板著臉伸出手:“沒收!”阿斯托利亞見勢不妙,一溜煙混進人群里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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