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是真的?鄧布利多真的這么說一一今晚解決你身上伏地魔的靈魂碎片?”
第二天上午,當哈利把昨晚的事情告訴同伴時,赫敏一驚一乍地說。旁邊的羅恩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眼睛死死盯著哈利的臉。
哈利默默點頭,他們踩在柔軟的草坪上,繞著黑湖散步。城堡外陽光和煦,遠遠地可以看見海格在菜園里忙碌。
“那他說了要怎么做嗎?你要做什么準備?”羅恩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只告訴我要去做一件勇敢的事情,剩下的要等今晚晚宴結束后再告訴我。”哈利說道。
“可是為什么?”羅恩不解道。
“會不會跟O.WLs考試有關?”赫敏猜測說,“最后一門考試正好在今天結束,這樣鄧布利多校長就能完全騰出手來了。“
哈利想不出反駁或認同的理由。事實上,他一直期盼這一天的到來,與金妮在晴朗的六月里度過學年最后一個星期,這個想法簡直太令他著迷了。
他們繞著黑湖散步,時不時停下來看湖里的巨烏賊噴出水柱,陽光折射出拱形的彩虹,頃刻間又再度隱去。
有時他們也會興致勃勃地討論鄧布利多可能會用到的方法,羅恩猜測哈利會在鄧布利多和海普教授的圍觀下跟伏地魔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決斗,但是赫敏不認為兩位教授會讓哈利犯險,于是羅恩迅速修改了自己的想法,改成鄧布利多和海普教授先將伏地魔打個半死,然后再讓哈利上場。
“干脆赤手空拳好了,兩個人互相比拼力量,伏地魔看起來缺乏鍛煉。”赫敏板著臉說。
哈利大笑起來。
特別是當羅恩嘴硬地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時,他笑得更開心了。之后,
三人到海格那兒消磨了一個下午,喝喝茶,給海格為格洛普準備的帆布褲花紋提意見,心情十分愜意。
一直到時間差不多了,哈利、羅恩和赫敏才返回城堡。
他們時間掐得很準,當來到門廳時已經有不少學生完成了魔咒學的實踐考試,
正三王三兩兩熱火朝天地聊著天,這些人高聲歡呼,慶祝地獄般的一年終于結束了。又等了幾分鐘,金妮在禮堂的一條側門出現了。
門敞開的短暫時間里,哈利清晰地聽到了瑪奇班教授大嗓門宣布考試結束的聲音。
“我一直覺得這個姓氏很吃虧。”羅恩嘟囊說,“在任何按字母排序的場合都占不到便宜。”
走過來的金妮朝羅恩翻個白眼,親昵地攬住哈利的胳膊。哈利不太自在地望向別處,看到科林·克里維倚著嵌有學院杯沙漏的壁龕,似乎在接受馬法爾達的采訪。
這時斯內普寬大的黑色衣擺“刷”地一下從他們面前經過,
哈利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就被金妮的話吸引了注意,“我要當伴娘!”哈利恍惚了一下,斯內普的影子被他拋到九霄云外,他忍不住在腦海中幻想金妮穿著伴娘服的樣子,不知道和新娘裝有什么區別?
但接下來的幾分鐘時間里,一個個教授出現了,連熱火朝天和金妮討論婚紗花樣的赫敏和一臉不耐煩的羅恩都察覺到異常:從身旁經過的教授似乎也太頻繁了。
因此,當海格寬大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時,哈利叫住了他。
“海格,你怎么來了?”
“開會。”海格甕聲甕氣地說,小船似的靴子上還黏著濕潤的泥土,似乎他們走后他又到菜地里忙乎去了。他吭味吭味地走進禮堂,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金妮自告奮勇地消失了一陣兒,回來后說道:“海格去了教工休息室。我看了一眼,里面有很多人,似乎所有教授都被邀請了。“
當菲利克斯在斯內普旁邊坐下時,他掃了一圈,學校里所有教授都到場了,另外還有兩幅生面孔,面無表情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
屋子里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主位上的鄧布利多身上。鄧布利多面帶笑容地環顧四周,開口了。
“在會議開始之前,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兩位見證人,維德和切斯特,他們是學校董事會的代表。“
兩人點頭示意。
在場的教授彼此交換著驚訝的眼神,似乎有什么大事將要發生。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已經取得董事會全體成員的同意:諸位,我將辭去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的職位。”鄧布利多嚴肅地說,屋內頓時一片嘩然,他像是沒看到似的,繼續說道:“與此同時,十分感謝董事會認可我本人的推薦,米勒娃·麥格將接替我的位置,成為新一任校長。”
麥格教授發出一聲尖叫,“不,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用眼神制止了她。
“讓我說完,米勒娃。新任命還包括一—菲利克斯·海普,將在繼續擔任古代魔文教授的基礎上,兼任副校長一職。“
鄧布利多說完了,十根修長的手指指尖碰觸在一起,隨后禮貌地望向其他人,
似乎在等人提問。屋子里一時間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努力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誰也沒有搶先打破平靜。
菲利克斯對突然落在自己身上的職位沒太大反應,即便沒有副校長的身份,他也有能力在學校推廣一些改革。他微微皺起眉毛,凝視著鄧布利多,心往下沉了一點兒。
他此前也有過猜測,只是一直拿不準。尤其當他最近得知鄧布利多用復活石的力量從活人心中喚來了他兩個親人的靈魂投影后,就更不認為鄧布利多有放棄生命的可能了。
如果鄧布利多打定主意赴死,這么做還有什么意義?
但是現在鄧布利多突然做出這個決定,總不可能是為了享受退休生活吧?他心中一動,望向對面的格林德沃,也許他知道點兒什么?此時格林德沃眉頭緊鎖,專注地望著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的目光沒有刻意避開他,但也沒有過分留意。
他覺得不妙,冰冷的感覺一點點滲透進五臟六腑。
“鄧布利多,你應該事先和我商量一下!”這時,麥格教授氣憤地說:“我不能接受你這樣做,這太荒唐了,我相信其他教授也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就算你有退休的打算,也該留下一段緩沖時間,而不是突然提出來嚇所有人一跳。“
“米勒娃,距離晚宴開始還有兩個小時,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解惑,但我的決定不會更改。”
“當然有疑問!”麥格教授激烈地說:“就從你什么時候產生這個不負責任的想法開始說起吧,還有,你離開學校后做什么?你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里度過的。“
“這是一個宏大的主題,米勒娃,我不想展開細講,那太羅嗦了,兩個小時可不夠。簡單來說,我策劃了一場旅行。“鄧布利多愉快地宣布,甚至在菲利克斯看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點惡作劇得逞的意味。“當然啦,你也可以認為我蓄謀已久。”
“旅、旅行?”
麥格教授似乎被弄糊涂了,格林德沃卻敏銳地抬起頭,旅行?鄧布利多私底下跟他提到過這個,兩天前,他談及自己中途天折的畢業旅行,話語中流露出絲絲遺憾。
他暢談自己曾經的計劃路線。
從英國出發,途經法國、希臘、埃及、巴西近乎涵蓋世界各地著名的巫師小鎮和魔法景點。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人,他對其它國家的魔法生態十分感興趣,也不會拒絕在一些風景優美的地方短暫停留…
格林德沃心中激起一絲渴望。
接下來的時間,他全程心不在焉,思緒紛飛。當會議結束后,全體教授木然地走出教工休息室,禮堂里的學生已經坐在餐桌上了。接著晚宴開始,晚宴結束,鄧布利多站起來講話,公布這個駭人的消息。
底下的學生目瞪口呆,他們總算知道為什么今天所有教授似乎都沒什么食欲
—一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格林德沃,只不過他的想法跟其他教授截然不同。
當鄧布利多開口說要放棄校長職位時,他就知道,自己隱忍一年的謀劃破產了,他在紐蒙迦德堡消息閉塞得厲害,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他主動斷絕了和外界的聯系,一開始還有不甘心的圣徒通過各種手段傳遞消息,但發現沒有任何回應后,就逐漸消失了,他的世界變得簡單而安靜,整日依靠過去的回憶打發時間。
一晃過去很多年。某次他意外地從家養小精靈邦迪口中得知了老魔杖的傳聞,
他才按捺不住沖動,讓邦迪送去了信,因為他知道老魔杖半個世紀前就落在鄧布利多手里,以他的性格絕不可能易主。
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果然,那個自稱伏地魔的后輩開始攪風攪雨。格林德沃通過家養小精靈的視角旁觀了發生在霍格莫德村莊外的戰斗,但心里的疑問沒有得到驗證,鄧布利多老了,完全沒有展現出老魔杖的威力。但是,老魔杖確實還在他手上。
之后,他和菲利克斯·海普搭上了線。
在不斷的拌嘴和交流中,他敏銳地意識到,又一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即將到來。上一個大時代還是在一個世紀前,當時麻瓜發展的速度越來越快,不但讓巫師界的有識之士感受到威脅,即便是普通的巫師民眾也能發現自己的活動范圍變得越來越狹窄,保密法的條例越來越嚴苛。
不滿的情緒在世界各地彌漫。
他抓住了那次機會,從而成就了格林德沃這個有史以來最危險黑巫師的名聲。
現在差不多一個世紀過去了,歷史再次輪回,只不過這次不是巫師主動挑起戰爭,而是他們退無可退,再怎么躲避似乎也難以隱藏魔法界的存在了。
保密法岌岌可危,這次的危機可不是將某個黑巫師關進監獄就能解決的。
此后不久,他‘看’到了一些畫面,不是一個。準確地說,是三個不同的場景:反巫師游行;盛大的煙花;以及—一自己召集圣徒的場景!
他隱瞞了后兩個畫面,將最直觀的第一個拿出來作為談判的條件。最終他成功了,改頭換面、隱姓埋名,成為一名普通的魔法老師。
一開始他對教育學生這件事沒有半點興趣。
但這個想法逐漸得到改觀,有時候他甚至會想,繼續這樣的日子、直到預言的畫面出現其實也不錯。他甚至為自己看到的另外兩幅畫面找到了解釋:勝利后的慶祝儀式,以及自己在巫師界暴露時召集圣徒取代腐朽無能的國際巫師聯合會。
正因為想通了這三幅畫面的意義,才有了他、鄧布利多、海普鼎立的三元理論。三人中,每個人都占據了重要一角:
鄧布利多憑借擊敗他和受到麒麟認可獲得了巨大的聲望,時至今目,這份影響力無人能及;
菲利克斯·海普的影響力稍遜,但這要看和誰比,他其實不管是個人實力還是聲望都遠遠超出了地域的限制,短短幾年時間就借助推廣古代魔文、研發新奇的魔法物品將自己的觸角遍布整個魔法世界,連格林德沃研究過他的履歷后都感到驚艷。
至于格林德沃自己,就像他說的,團結巫師界一切力量,保證內部不出亂子。
必要時,他手中的圣徒會掃滅一切威脅。這份清單自然也包括頑固的麻瓜政權,在他看來,即便巫師和麻瓜最終走向和平,也必然是在戰爭之后。
在他最為活躍的短短幾十年時間里,就發生了兩次世界大戰,他太清楚人性中的惡了。
巫師必須展現出自己的力量。樂觀估計,只需要將一兩個國家燒成廢墟就夠了。至少避免了全面戰爭的爆發,不是嗎?即便雙方都會損失慘重,但以巫師的藏匿本事,只要有人組織,一間普通的民屋完全可以藏下成百上千名巫師。
不幸死掉的那些正好可以消耳普通麻瓜的增恨。
等幾十上百年過去,當魔法帶來的便利深入人心,巫師會成為事實上的貴族,
曾經的戰爭、曾經的流血都會被淡忘,現在又有多少人記得保加利亞一個小國也參與發起了戰爭?
這就是格林德沃對未來的預演—悲觀,絕望,冰冷,殘酷,就連這番想法說出去都會惹來大批口誅筆伐。因此他隱去了這些血淋的發言,但他知道鄧布利多自己會猜出來。
這次可不是他執意挑起戰爭了。
他甚至很樂意安慰地說:“世界上現存兩百多個國家,只要每一個都做出正確的選擇,戰爭自然可以避免。”他喜歡看鄧布利多無言以對的表情。
他們活得太長,見證了太多丑陋的事情,也只有海普才會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指望一切順遂。但那個可能性…太渺茫了。
他和鄧布利多本質上都是徹頭徹尾的悲觀者,心中早已一片荒涼。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鄧布利多舉起高腳杯,微笑著對眾人祝詞:
“如果失去了希望,我們還剩下什么?”
禮堂里仍然鴉雀無聲,似乎有人施了悄聲咒似的。接著,鄧布利多宣布晚宴結束,但沒有人動,所有人瞪著他,一些感性的女生哭了起來。
鄧布利多頗為動容,他輕輕吸了口氣,顫抖著說道:“大家可以離開了。另外,四位學院院長,以及海普教授、巴沙特教授跟我來。”說完,他領頭穿過人群,朝門口走去,被點到名字的人依次跟上。
在經過默立著的格蘭芬多學生時,鄧布利多微微停頓,望向人群。四目相對,
哈利一下子明白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亂糟糟的禮堂,和羅恩、赫敏交換一個眼神,彎著腰悄悄跟了上去。身后傳來陣陣推操聲和西莫憤怒的叫喊聲:“我不走!我已經六年級我都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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