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廈,古代號稱塞上江南。
在秦漢時期,大概就在北地、朔方那一塊,也是和月氏、匈奴等游牧民族接壤的地方。
既然有塞上江南的稱號,肯定也是頻頻遭受游牧民族入侵的地方。
今天《畫皮》劇組,拍的就是一場戰爭戲。
原版里,龐勇離開之前,孤身一人和上百名土匪浴血廝殺。
不對,準確地來說,是單方面的屠殺。
一刀一個的那種。
太扯淡了。
而且,既然之前都忽悠周禮賢說,會有大場面戰爭戲,不能弄兩場打斗戲忽悠人家。
騙人很不好!
這種事,作為老實人的唐言是干不出來的。
這場戲,改為一場還算大規模的戰爭戲。
請了當地軍區協助,動用了半個團,七百多名官兵。
請軍隊協助拍攝,這年頭也很正常的。
以前拍電影的都是國企,等于是正府的項目,請軍隊幫忙不奇怪。
七百多名官名,分步、騎兵,都換上了類似西漢時期的軍裝。
也有一部分換了匈奴人的打扮,就是這場戰爭戲的主體了。
戰馬也是由寧廈的養馬場提供,寧廈屬于河套平原,看過《大漢天子》這些西漢時期影視劇的都知道,河套平原是漢朝必爭的地方,不光是塞上江南,也能養馬。
國內雖然好像就剩最后一支騎兵營了,不過隔壁的甘宿山丹養馬場,可一直是全球最大的養馬場。
寧廈正府也有養馬場,就連西部影視城,也有一個跑馬場,供游客騎馬玩。
騎兵、戰馬都有,為了拍這場戰爭戲,唐言特地從《英雄》劇組把張一謀的同學,也是執行導演的張近戰調來。
《英雄》的大場面調度,就是張近戰負責的,甚至未來幾年,國內許多大片的大場面戰爭戲,都是出自他的手。
包括《滿城盡是大白饅頭》、《投名狀》、《赤壁》這些。
也是國內最擅長拍戰爭戲的執行導演,《畫皮》這場戰爭戲的拍攝,主要就是他負責。
徐客也沒拍過大場面戰爭戲,不擅長這個,只能和唐言一樣,往監視器后面一坐了。
看著遠處張近戰在和各連排長、動作導演、攝影師安排接下來的戲份。
再一看那群站立筆直的軍隊,邊上養馬場兩百多高大健壯的馬匹,徐客都有些心癢癢。
還還沒指揮過這么多人拍攝呢,700名官兵,還有兩百多名群演。
上千號人,兩百多匹馬,這么大陣仗是徐客沒有經歷過的。
又想上手,又沒那個經驗。
徐客直搖頭:“唐主任,這場戲其實沒有必要,我看你初稿的劇本里的,龐勇獨戰上百名土匪,宣泄一番佩蓉喜歡王生的事實,也夠了。”
拿到劇本之后,徐客問唐言要了從頭到尾的所有劇本手稿,想更清晰地知道唐言創作劇本的想法。
一開始照著原版抄的那份,也看了下,覺得這場戰爭戲有一點多余,跟后面并沒有什么關系。
“徐導覺得一位將軍,去和上百名土匪廝殺很正常嗎?”唐言反問。
“確實不正常,不過為了宣泄情緒的話,也合理。”徐客道。
唐言搖搖頭:“徐導可能不太了解我們古代歷史,獨掌一軍幾千人的將軍,身邊肯定會有一隊親兵的,如果沒有保護好將軍,所有親兵命都難保。
更別說讓將軍去一個人和上百名土匪廝殺,而他們在旁邊看著,就算將軍不讓他們參與,即便將軍要殺他們,他們也寧愿赴死,也不可能旁觀。”
講歷史,這個徐客還真的不懂,他想了想道:“不一定非要符合歷史吧,這種細節,也不太影響。”
唐言解釋:“徐導,正規的軍事行動,不是那么隨便的,什么都有規矩,內地還從沒有哪部影視劇里,軍隊在圍觀,而主將一個人和敵人廝殺的。”
“規矩?”徐客還真沒考慮這方面。
“對,你不能把戰爭拍成了黑澀會群毆,將軍不能拍成社團老大,士兵不能拍成小弟,軍隊就是軍隊,將軍就是將軍。”唐言道。
不能拍成黑澀會?
我說過要拍成黑澀會了?徐客無語了。
“對了,徐導知道《風語者》在北美上映票房慘敗了嗎?”唐言又問了一句。
“吳雨森的戰爭大片?”徐客問。
“對,剛上映,票房雪崩,這部戰爭大片,就把太平洋戰爭拍成了旺角黑幫廝殺,沒有任何戰術,男主角化身小馬哥,一槍一個,而且子彈從來打不完。”
徐客和吳雨森也算是鬧翻了的,唐言也不怕在背后說人壞話,笑笑道:
“吳雨森就是拍多了黑幫片和槍戰片,他不懂戰爭,用黑幫片的理念來拍戰爭片,最后只能是撲街了。”
原版的《畫皮》,里面的軍隊跟社團一樣。
電影電視里頂多有斗將,那也是一對一。
或者關羽單人獨騎直接在萬軍之中偷襲顏良。
像《畫皮》里的,將軍以一敵百,部下在后面看著,等他把人都殺干凈了,才湊過來。
香江導演就是這樣,對歷史都是一片空白。
還有龐勇要走的時候,竟然來一句“我不會再帶你們了。”
...這就跟我不當你們大哥一個意思,完全當黑澀會拍的。
太多這樣的地方了,打完仗,將軍府里,和城里的戲,王生的部下,對他完全不像是下屬對上級的樣子。
是小弟對老大的態度。
小唯是王生要帶回去的,不管納不納妾,哪怕是在府里當一個丫鬟,也是將軍的人,他的部下竟然還殷勤地湊過去。
這就跟你去領導家里吃飯,他家有個年輕漂亮的保姆,你還去套近乎。
這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更何況軍隊,即便是古代的軍隊,也不會這樣。
古代更加等級分明,哪有那么大膽子。
古人確實會送小妾,可只能上司主動送給下屬,沒見過哪個下屬膽子那么大,敢主動湊上去的。
估計只有黑澀會了,畢竟勾引嫂子都正常。
這種典型的黑澀會思維的古裝片,也是香江導演的通病。
然后這場戰爭戲,還有一個作用。
電影里匈奴猖獗,當下并不太平,可是城里在王生的守護下,一片平和。
老百姓有賴于王生的守護,才有安寧的日子,可是當佩蓉被小唯欺騙,變成妖的模樣。
老百姓就忘了王生的帶給他們的安定,立即認定佩蓉,那個經常接濟城里百姓,災年次次施粥的將軍夫人是妖。
也不全是愚昧,其實也是正常反應。
戰爭戲不好拍,唐言來之前就已經拍了五天。
有全景,有局部全景,有近景,有廝殺慘烈的特寫。
還有軍隊加群演近千人,也不夠,畢竟分成兩撥呢。
有時候要全部換成軍裝,來個局部全景,有時候又要全部換匈奴人的衣服,拍匈奴人的局部全景。
而兩個大全景,還得另外調人。
又拍了一個星期,當地軍區又派來大半個團,劇組也招募了五百名群演。
超過兩千人,拍兩場大全景。
也動用了五臺攝影機,唐言、徐客、張進戰緊緊地盯著上面。
一個航拍的鏡頭,雙方列陣隔著老遠對峙。
龐勇這邊,步、騎軍,加上武剛車列成一個看著挺標準的騎兵五軍陣。
武剛車環扣在一起,組成一個圓形車車陣,騎兵分布在外圍,伺機而動。
匈奴人就沒有什么章法了,揮舞著青銅制的短劍、短刀,隨身帶著弓箭。
就停在原地,拍了好一會的航拍鏡頭,另外四臺攝影機從各個方向各拍了一點。
“專業啊!”
徐客贊嘆一聲,香江的古裝片里,但凡戰爭戲,就是齊刷刷地閉著眼睛沖鋒。
“這就做做樣子了。”
唐言搖搖頭:“打起來的時候,還是亂戰,模擬真實的戰爭場景拍下來,看的人會想睡覺。”
“為什么會想睡覺?”徐客不解。
“匈奴全是騎兵,又不是悶頭去沖你的軍陣,雖然野蠻,也不能一點章法都不會。
他們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擅長騎射,用狼群戰術,一般不會近身,邊打邊跑,還一邊襲擾你,不跟你正面接觸。”唐言隨便解釋了一下大概。
“原來如此。”
徐客了然,這場戲就是匈奴人傻乎乎地沖武剛車陣,然后被步、車的軍陣和周圍的騎兵聯合絞殺。
不過...他笑道:“不知道這算不算不符合歷史啊。”
“不算,萬一真有這么傻的人,也不一定啊。”唐言道。
等同于自殺了,還不一定...
徐客呵呵一笑,那王生的部下就不能有蠢蛋,明目張膽地惦記小唯了?
不過,沒有跟唐言抬杠,開場的戰爭戲隨便怎么拍,影響不大。
接下來就是正式接戰了。不過戰爭場面之前近千人拍完了,只拍一個沖陣的鏡頭,和全景就要夠了。
接著是匈奴人敗退,龐勇帶著騎兵就這么直截了當地追上去了。
一場航拍追殺的戲,直到漢軍殺入了匈奴人的陣中結束。
龐勇如此莽撞,不管有沒有埋伏,直接追上用,也是在用屠殺,來宣泄自己情緒。
因為佩蓉喜歡王生,而非自己。
開頭的戰爭戲結束,劇組也離開了西部影視城,來到易縣春秋戰國影視城。
接下來的戲份,基本上都在這里了。
短暫地休整了一天,也接著拍攝。
這場戲是佩蓉在將軍府門口,等待王生歸來的戲份。
很簡單的一場戲,妻子等候丈夫,結果不光等來了丈夫,還帶回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
高媛媛老遠就看到了陳昆身后,另一匹馬背上的周汛,臉色微微
“夫人!”
陳昆跳下馬,風塵仆仆的臉上滿是笑容,激動地握住了高媛媛雙手。
高媛媛也往前迎了一部,滿眼溫柔地看著他。
“夫君回來了。”
看到小唯的時候,眼神微微一滯,也就是一瞬間的事,隨后又恢復了端莊、賢淑、溫柔的模樣。
不過,卻沒有第一時間關心這個陌生的,又年輕漂亮的女子,而是偏過頭對丫鬟吩咐一聲:
“去看看熱水好了沒有。”
第一時間以丈夫為主,讓人準備熱水和熱菜,溫幾壺酒。
又吩咐廚房,給親兵們也準備飯菜。
做好這一切身為一個妻子、主母應該做的之后,才不經意看了一眼周汛,又回頭笑著問陳昆:
“夫君,這位是?”
這樣一個完美的妻子,讓在外征戰,已經身心俱疲的陳昆心情都舒暢多了。
“夫人辛苦,府中一切有勞夫人了。”
陳昆也是先關心一下妻子,這才介紹了起來:“她叫小唯,一家人死于匪徒之手,無家可歸,就把她帶回來了,暫時先在府中安置,夫人覺得如何?”
一旁的周汛,看著人家兩夫妻和睦相愛,完全無視了自己,單純的眸子里有些好奇,認真地盯著他們倆看。
之前在土匪寨子里,陳昆救下自己的時候,明明有一瞬間的驚艷,以及欲望。
和所有的男人一樣,只不過很快隱藏了起來。
一路上,周汛也能發現,陳昆偶爾也會再度露出那種眼神。
可是這次,陳昆的眼里只有高媛媛,哪怕是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神里也再也沒有那種驚艷了。
就跟看高媛媛旁邊的侍女一樣。
“過!”
徐客破有些興奮地大喊一聲,摘下耳機,滿臉驚喜。
“高小姐演的非常好!”
三個主演,徐客原本以為高媛媛是演技最差的那一個,對和周汛、陳昆的對戲中,會接不上戲。
可是現在看來,完全不用擔心。
他又轉頭對唐言道:“簡直完美啊,這場戲高小姐的發揮可以說是三個人里面最好的!”
“徐導夸獎了。”
唐言笑笑,這還演不好,那就白費了這段時間天天開小灶了。
這是高媛媛第一場戲,為了這場戲,唐言花了兩個晚上的時間,才有這個效果。
單看這場戲,確實比陳昆、周汛出彩,畢竟周汛和陳昆的發揮空間不如她多。
一場戲里,如果演員的差距不是十分大,那一般都是戲份重的更出彩。
高媛媛從期盼、歡喜,到看到周汛的默不作聲,也沒有立馬發問這個女人哪來的。
而是關心自己的丈夫,他長時間在外打仗,一回到家要吃上熱飯,喝上一壺溫酒去去乏,跑個熱水澡。
也不希望累得半死回來,妻子一上來就質問。
就跟你加班回到家,老婆第一句話是為什么這么晚回來,在外面干啥了一樣。
本身就累的要死,在外面工作累,在家也受氣。
其次作為將軍夫人、主母,也要照顧他的親衛,畢竟在戰場上,親衛就是保護將軍的。
最后,才問起小唯。
這樣一個輕、重順序就很明顯了,佩蓉這個角色,就立起來了。
至于后面,碰到和周汛的對手戲,兩人戲份差不多重的時候,能不能撐得住,就不好說了。
不止是徐客這個導演驚訝,和高媛媛對戲的陳昆和周汛,同樣很是驚訝。
陳昆他們一起演了《一只鬼的故事》,對高媛媛的水平再了解不過了。
硬要說的話,就是還行。
周汛也和高媛媛演過《十七歲的單車》,而且作為一個在表演上極其有天分的女演員,也清楚高媛媛的演技水平。
可以說,大部分演技都在那張清純的臉蛋上。
她看了看監視器前的唐言,再一看高媛媛,湊過來頗為曖昧地笑道:“媛媛,唐主任晚上是不是偷偷給你開小灶了?”
高媛媛立馬臉一紅,連連擺手,小聲說:“汛姐,你說什么呀。”
看她這個樣子,周汛都無語了:“你想哪去了,我說表演方面。”
呼...
羞死人了...高媛媛松了口氣,忙道:“有時候是會講講戲,要不然我怕給你們拖后腿了。”
還拖后退...周汛搖搖頭:“剛才我都差點沒接上,你剛才那場戲,已經很完美了。”
“哪有啊。”
高媛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眼睛里的得意卻清清楚楚。
按唐言的話怎么說的,演技不如人沒關系,奈何我方有外掛!
雖然高媛媛不懂什么外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