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藥想不到的是,古墓女子離開青閥之后,直接就去了中域,去了虞閥。
難以逾越的無間沙漠,根本無法阻擋她的穿行。百余萬里的距離,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夜之間。
虞閥,星月閣。
這里是虞嫃專用的修煉所在,戒備也非常森嚴,是虞閥君府最重要的地方之一。
不到七歲的虞嫃,此時沒有修煉,而是在靜室中擺弄幾塊龜甲,一邊皺眉思索,一邊吃著靈果。
“咔嚓,咔嚓。”
“呸。”
虞嫃愛吃靈食,也是出了名的。
嫃娘子伸出小手,拿起一塊龜甲,看著棋盤一般的九宮格,半天放不下去。
小嘴也不咀嚼了。
含著一口靈果,咬著嘴唇。
好生為難的樣子。
“你在學習卦道?”一個天籟般的聲音非常突兀的在靜室響起。
與此同時,一個云霓般的紅衣女子,就出現在虞嫃面前。
這靜室的禁制等級很高,對于她來說,卻猶如無物,就好像這靜室是個沒有門的屋子,她想進來就能進來。
虞嫃身子微微一震,看著古墓女子,小眉毛皺了起來:“師尊,你每次出現,都嚇了弟子一跳。”
古墓女子看看小丫頭面前的幾片龜甲,輕搖螓首道:“不對。你推演的有問題。”
虞嫃嘆息一聲,扔掉手中的龜甲,小臉很認真的看著古墓女子:
“師尊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中毒越來越深,卦道已經無效了?那神卦堂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古墓女子難得的露出微笑,猶如春回大地。
對于這個剛收一年的衣缽傳人,她真的是太滿意了。
不但是先天道坯,人也冰雪聰明。
就是十幾萬年前,這樣的苗子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何況,她和自己一樣,還是罕見的無垢九陰體,繼承自己的衣缽,那是再合適不過。
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制的完美傳人。
“你說的不錯。神卦堂能推算的東西,已經極少。能推算的時空范圍,也越來越小了。更不可能推演出大氣運者的來歷和方位,他們做不到這一點。”
“神卦堂的存在,真的沒有多大意義了。”
“嫃兒,你不要在意自己是不是那個冥冥中的大氣運者。就算不是又如何?你學了為師的功法,自然能縱橫天下。”
虞嫃摸摸頭上的角髻,嘆了口氣。
“師尊,弟子不關心自己是不是大氣運者,因為弟子肯定是啊。弟子擔心的,是真界的未來,師尊不是說,真界中毒了么。”
古墓女子:“……”
真的有點無語了。
這個徒兒哪里都好,她很喜歡,可太過于自信這一條,卻讓她有點頭疼。
你知道什么是大氣運者么?
你就敢說你自己一定是?
你真是比為師當年還要狂啊。
古墓女子只好換了個話題:“為師見到姜藥了。這小子還不錯,竟然寧死也不出賣你。這么狡猾怕死的玩意兒,心性還真是堅韌。”
虞嫃眼圈頓時紅了,小臉也有點不滿。
“那當然,弟子看中的人,怎么可能有錯?師尊本就不必去試探他,弟子覺得,有點過了。”
古墓女子冷笑不已:“為師可是為了你。天下可靠的男子,實在是太少了。不試探一下,怎么知道他會不會關鍵時刻背叛?最難測者,莫過于人心。”
“為師修煉到地仙圓滿,對于人心之詭譎,也難以揣度,別說你了。”
她還沒有告訴虞嫃,姜藥會變身法術的事情。因為姜藥是她很重要的一個指望,應該為他保守秘密。
告訴虞嫃,對誰都沒好處。那變幻功法顯然是魔功,虞嫃根本無法修煉。
虞嫃揉揉微紅的眼睛,目帶懇求的說道:“師尊功參造化,獨步天下,要取得《壺公丹經》等三本藥經,可謂易如反掌,為何不幫他一把?”
這是她第二次求師尊幫姜藥了。
古墓女子沉下臉來:“嫃兒,此事為師不想聽到你求第三次。你可不要仗著是為師衣缽傳人,就在為師面前任性。”
“這些事,必須他自己去做。他自己的劫難沒人能幫他化解。能度過就是金光大道,度不過就是灰飛煙滅。這個道理,修道者一定要銘記在心。”
她取出菩提樹子生命空間,對虞嫃說道:“此物,是他用來換取你性命的。為師有大用。”
虞嫃看著這能引起外界轟動的生命空間法寶,眼睛不禁更加濕潤了。
藥哥寧死不出賣自己,還用這樣的寶物換取自己的性命…
自己的眼光真是太厲害了,試問天下,有誰能比?
“好了,不要這副樣子。”古墓女子哼了一聲收起生命空間,“為師就是兩條路,要么百年之后徹底隕落,要么能找到真界解毒之法,飛升仙界。”
“無論哪條路,我的好東西,最后還不是你的?”
“這些事,不要告訴姜藥,每個人都應該有秘密。”
古墓女子說完就站起來。
“為師這次來,就是和你告別。為師要去很遠的地方,遠的超出你的想象。十年之內,不會再回神洲了。你好自為之吧。”
“為師給你的功法,你八歲時才能修煉。此事,不可告訴任何人。為師希望,下次見到你時,《太陰云霓功》你已經練到第二層。”
“記住,你是云霓宮唯一的傳人,也是云霓宮下一任宮主,本官還指望你將云霓宮的傳承延續下去,不可讓本宮失望。云霓宮四萬年的傳承,不能斷在為師手中。”
“本宮之前給你的那些交代,你不可片刻或忘,不然,悔之晚矣。”
“還有,為師名叫李夕霞…”
聲音裊繞間,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虞嫃面前。
真的猶如神仙一般,來無影去無蹤,也沒見她使用任何傳送法寶。
“師尊…”
虞嫃看到這便宜師尊離開,目中露出一絲不舍,更多的是復雜。
一年前,師尊忽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找到自己。
當時她還以為對方是奪舍。
自己很難被奪舍,可這師尊,要奪舍自己應該很容易。
結果不是奪舍,而是收自己為徒。
整個虞閥,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除了自己,沒人發現她的存在!
她告訴了自己一些事情,然后傳授了《太陰云霓功》。
師尊說,如今神洲的功法大不如前,沒有一部是適合自己的本經。所謂超級強閥的頂級功法,在她眼中不過爾爾。
而這《太陰云霓功》,才是最適合自己修煉的,真正的頂級玄功。
虞嫃在得到《太陰云霓功》之后,才不得不承認,超級勢力引以為傲的頂級功法,相比《太陰云霓功》,真的不過爾爾。
甚至可以說,沒有可比性。
虞嫃回想著師尊的話,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亂。
靈果也不香了。
她想給姜藥發一道飛訊安慰安慰,可還是忍住了。
藥哥,你對我真好,我都知道的。
就在昨天,她還收到姜藥的傳訊,讓她小心古墓女子,說可能會奪舍自己。但,絲毫不提拿寶物換取自己性命,寧死也不出賣自己的事。
“君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青閥青凰殿內,滿朝官員山呼叩拜,然而在姜藥的率領下,昭穆有序的站列。
青主高高在上的坐在寶座上,感覺十分良好。
“有事奏事,無事退朝。”青主按照姜藥制定的朝會規范用語說道。
御史大夫藍晟出列,已經很熟練的舉著玉笏道:“主公,臣有事要問太傅。”
青主點頭。
藍晟不稱呼姜藥丞相,而是稱呼超品的太傅,當然不是因為尊敬,而是打心眼里不認可姜藥做丞相。
姜藥也出列,用玉笏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藍大夫請問。”
“姜太傅。”藍晟轉過頭,不陰不陽的說道:“好幾十億的靈玉,不留在府庫招兵買馬,卻全部散給了寒門散修,姜太傅慷我大青之慨,邀買個人之令名,這是何道理?”
“那么多的資源,可是多少年的賦稅收入,就這么分了?散修們富了,可朝廷卻窮了,姜太傅,這又是何道理?”
“第三,下令分錢的是太傅,執行分錢的是太傅自己的人,難道沒有中飽私囊之事發生么?又是何道理?”
藍晟說完之后,轉過身子仰望著青主,一臉忠直之色:“主公,眼下各地,到處都在稱頌姜太傅,而對主公,卻只字不提!”
“這是要干什么?分錢也好,新法也好,那可都是主公的意思,姜太傅只不過聽命行事,如今卻人人稱頌姜丞相,而全然不知主公的功德!”
要是換個主公,藍晟這一番話,足以挑撥成功,將死姜藥。
他心中始終以為,主公只是在利用姜藥,將姜藥當刀使。
此刻,姜藥的利用價值不多了,主公應該要拋棄姜藥了。
只要自己說出說出這番話,就是給了主公撤掉姜藥的借口。
然而,青主接下來的話,又讓藍晟聽不懂了。
青主微微笑道:“我大青變法圖強,各閥虎視眈眈,若不收買民心,發動散修,誰來保我大青?散財沒錯,丞相做的對。”
“那么多靈玉,要是不分掉,難道吸引其他武閥來搶,為他人做嫁么?”
“第二,執行分發資源的,是朝廷官吏,變法官員,不是丞相的私人。他們吃的是大青的俸祿,做的是大青的官。”
“至于民心稱頌丞相,不稱頌寡人。這也不奇怪,寡人畢竟是閥主,不宜太過高調,成為武家公敵,失了退路。”
“丞相這么做,其實是主動擔責,故意高調,希望成為寡人的替罪羊,為寡人留后路,實在是用心良苦的忠君之舉。”
“你啊,看的膚淺了。”
藍晟聽著青主的話,整個人都有點恍惚。
真的么?
姜仲達這么忠心?
我藍晟倒是膚淺了?!
難道自己猜錯了,這一切其實都是主公樂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