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他們都在里面等你。”橫著在路明非面前的是一道厚實的紅木門,金色門把手上雕刻著繁復的花紋,穿著長風衣的年輕人停下了腳步,示意路明非進去。
這里是獅心會,路明非如約而來。
路明非下午要來獅心會拜訪的消息,早就被蘇茜散播了出去,這一次是光明正大的拜訪。可以說,獅心會眾人都等待他的到來。
倒也談不上什么歡迎或者敵視,更多的還是好奇。
獅心會在學院里向來號稱獅子盤踞之地,嚴格的精修和苦修士般的生活讓獅心會各種精英學生層出不窮,優秀者在大二大三時就已經進入執行部實習,正式開始參加各種任務,在黑暗中獵殺失控的混血種與復蘇的龍類。
楚子航就是其中的翹楚。
而卡塞爾學院內同一年級的其他學生,這時候往往都還在參加“小兒科”的戰爭實踐課,只能在屠龍戰場的最外圍嗅一嗅刺鼻的血腥,連學生會都不例外,這就是獅心會驕傲的底氣。
可就算精英如獅心會,如今卻仍然沒有一個S級坐鎮,他們會長楚子航也只是私下里才被偷偷稱呼為“超A”而已。
如今路明非的出現,就仿佛指著他們的鼻子說,你們這幫A級B級都落伍了,只能算是學院里的二流角色了,我路明非才是學院最優秀的學生。
高傲了許久的獅群突然發現自己領地里闖入了一條惡龍,即便獅子們心再大,也不可能忽略它,哪怕這頭惡龍目前看起來還很是乖巧,沒有露出自己鋒利的爪牙的也是一樣。
畢竟不是所有的惡龍,都如車庫里的那一條這么無害。
更何況還有論壇上的那條帖子……
所以,路明非一路走來沒有少被各種目光打量。獅心會眾人都想目睹一下,傳說中敢約自家副會長的猛士是怎樣的風采。
不過他們注定失望了。
學院唯一的S級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國學生而已,沒有強壯如牛的肌肉,也沒有兇狠如狼的眼神,平庸的身材配上大眾的臉,屬于丟到人群中絕對找不到,不起眼就是他最好的注解。
路明非全身上下唯一還點特點的地方,就是他口袋里插的白方巾,這讓他多少帶了點學生會那幫花花公子的氣質,這恰好就是獅心會群厭惡的。
同樣是來自中國,若說楚子航是凌厲的刀鋒,路明非就是軟綿綿的面團,似乎根本就不受力,無論是誰盯著他,他也只是很溫和地微笑而已。
蘇茜讓他氣勢洶洶一點,路明非最終還是沒能做到,這讓他看著少了些氣勢。
好在笑容也是一種及其微妙的情緒,得益于曾經見識過的大場面,路明非面對獅心會的獅子們也能如無其事的微笑,多少顯露了幾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勢。
這份恰到好處的微笑是他在學生會當會長時鍛煉出來的,路明非向來不太懂學生會各部門運行,所以每當有人提出策劃方案時,他就會露出這種胸有成竹的微笑,拍拍那人的肩膀,顯得我們路會長已經了解一切,你且去做吧。
等會議結束,路明非就趕緊揉揉笑得僵硬的臉,偷偷問秘書伊麗莎白,這些部長們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們想干什么?
如今我們路會長再次微笑,讓獅心會的獅子們都有些拿不準他,
路明非對帶路的年輕人點頭致謝,握住門把手推開。
轉軸嘎吱嘎吱地轉動,木門出人意料的沉重,路明非緩緩推開門,明亮的光線從夾縫中流泄出,有些刺眼,里面是布置類似于會議廳的房間。
藏青色的簾子被完全拉開,外邊的陽光把房間照了個通透,橫在房間正中央的是一張巨大的桌子,上面擺放著精致的沙盤。
路明非仔細一看,發現沙盤上擺放著許多寫著名字建筑模型,每一棟建筑旁邊還插著紅黑兩色旗幟。
教堂、諾頓館、奧丁廣場……
顯然,這是卡塞爾學院的沙盤復刻模型。
獅心會三巨頭都圍在沙盤周圍,小聲的討論著什么。
聽見開門聲,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看見是路明非,蘇茜沖著路明非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這位是獅心會的副會長,蘭斯洛特,來自法國,目前三年級。”蘇茜指著一旁帶著眼鏡、氣質清秀的男生介紹,“楚子航就不介紹了,你們應該都很熟悉了。”
“路明非,學院唯一的S級,蘭斯洛特你應該把他的資料都看過了幾遍了,我也就不多介紹了,他會在自由一日跟隨獅心會一方作戰。”蘇茜指著路明非。
在這個時間點,路明非和蘭斯洛特還是不認識的,蘇茜給雙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彼此。
“資料看過了很多,不過看見真人還是第一次。”蘭斯洛特主動地伸出來手,“老實說,跟資料上的照片比起來很不一樣,我以為你會更加沉默靦腆一些。”
路明非心說,你是從哪里看見的照片,我路明非長這么大從來沒人敢說我沉默靦腆,高中時誰不知道我是百爛話之王啊。
“照片都會有失真的,親眼所見自然更加準確。”路明非和蘭斯洛特握手,這個在歷史上參與圍捕路明非計劃的大男孩,此刻卻出人意料的禮貌。
“以前用過沙盤嗎?”楚子航目光從沙盤上移開,問路明非。
“沒有。”路明非搖了搖頭。
路明非這輩子唯一見過的沙盤,還是在高中周末陪叔叔去看房時,在售樓大廳里看見的樓盤沙盤。
叔叔素來有一顆想要混進CBD的上進心,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住在CBD里的都是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人中龍鳳,住進去就能受到那股積極向上的氣質熏陶。
所以叔叔很想搬到CBD里去,哪怕讓他住個小戶型也愿意,無奈CBD里的房價實在不是叔叔可以負擔的。
好不容易等到一個靠近CBD的老城區拆遷,新建了一個樓盤,據說價格還算不錯。叔叔就換上壓箱底的正裝帶上高仿的手表,帶著路明非前去探探口風。
結果笑容甜美的售樓小姐拉著叔叔看了一下售價,數了一下上面零的個數,叔叔興致勃勃地臉就瞬間凝固了,拉著路明非匆匆離開,落魄的背影頗有喪家之犬的架勢。
“不過,我玩過星際。”路明非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以路明非不多的眼力,也可以看得出來楚子航他們是在利用沙盤,做自由一日的場面推演。
路明非雖然沒玩過沙盤,但是他玩過星際啊,這些東西在他看來都是即時戰略游戲,內部機理還是相似的……大概。
沙盤上黑色的旗幟應該就是代表獅心會,而紅色的旗幟則是學生會的人,這也是他們自由一日作戰服的顏色。
如今,沙盤上的戰局推演已經到了最終時刻,紅色和黑色的旗幟基本上都被拔光了,戰場上都只剩下了最后幾只孤零零的小旗在那里茍延殘喘,被拔掉的小旗被橫七豎八地倒在桌子上,就像是堆疊的尸體。
“這次自由一日的規矩是據點作戰,贏得自由一日的方法就是占領對方的據點,或者是消滅對方所有的人。”楚子航給路明非解釋。
他絲毫沒有和路明非聯絡感情的打算,說話干凈利索,直接進入了正題,開始介紹自由一日的作戰計劃。
“獅心會選定的據點是這棟黑色的實驗樓,而學生會的選定的據點是教堂,在實驗樓與教堂中間是一片巨大的停車場。”
“如今學生會和獅心會都在厲兵秣馬地備戰,各自選定的據點都已經傳了出去。”
“考慮到自由一日廣為人知的破壞性,自由一日當天,停車場上恐怕見不到一輛車。”
“這代表著到時候橫在學生會和獅心會中間的,是一片視野及其開闊的空地。到時候無論是哪一方,只需要掌握了制高點,就可以憑借幾個狙擊手和幾挺機槍就能封鎖所有沖鋒的道路。而這樣的制高點,無論是教堂還是實驗樓都有。”
“無論是獅心會還是學生會,想要穿過空地把作戰人員投遞到對手的據點,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在你來之前,我們已經推演過了,如果一直和學生會硬碰硬,戰局只會隨著雙方有生力量的消耗殆盡而走到死局。”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破局點!”楚子航聲音斬釘截鐵。
破局點?路明非點了點頭,楚子航說的不錯,就這個地形而言,獅心會和學生會對耗的話,確實只能到對耗到死局的地步。
說到底,這兩個社團的力量都差不多,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斗,在這樣的戰斗中對拼底蘊,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以正合,以奇勝,才是用兵之道。
“我們可以選擇把一部份精英人員隱藏起來,逐步降低反擊力度,讓對手對我們的實力發生誤判,吸引對方發起總攻,借用地利消耗學生會的力量,然后再找準時機反撲。”這么多游戲不是白玩的,路明非代入自己在游戲中鏖戰的經驗。
“我們也是這樣想的。”楚子航點了點頭,“只是隱藏下來的人員需要細致抉擇,獅心會和學生會的成員資料都是公開的,大家對對方有多少人都一清二楚,絕對不能藏下太多的力量,否則一定會引起學生會的警覺,計劃就失敗了。”
“這股隱藏力量,用誰比較好呢?”路明非也開始為獅心會認真思索。
然后,路明非就看楚子航他們都把目光投了過來,那種赤裸裸的目光就像是養豬人在看豬圈里快要出欄的肥豬。
“啊?”
……
PS:大家別打賞了,收手吧,外邊全是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