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進化藥劑的事情,忙碌了一天的源稚生終于休息了下來。
這幾天,路明非突然到訪日本確實讓他這個執行局局長忙透了。
清理東京被監控的危險混血種、鎮壓其它縣的猛鬼眾勢力、和犬山家的交接,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著他去做。
而大家長橘政宗似乎也有意在鍛煉他,把越來越多交給任務交給他負責。
明明源稚生的頭上還有日本分部的部長龍馬家主,然而幾乎所有的事情都直接派給了他,仿佛現在日本分部的權力都已經歸于了他的身上。
權力,聽起來讓人著迷的,但是這個詞的背后藏著血腥的責任。
相比于最開始加入執行局的意氣風發,源稚生現在疲憊了許多,他今天又處理了一起混血種失控事件,失控的混血種名為宮本有間,他逃出來尋找他的父母,被猛鬼眾的人誘導著襲擊了本部來的專員。
宮本有間最后見到了他的父母,但是死侍化的程度太深,已經沒救了。
源稚生其實并沒有動太多的惻隱之心,在日本,這樣的悲劇隔不了多久就會發生一次,他的同情幾乎快要被這漫長的悲劇消磨干凈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海浪沖刷過的裸巖,潮濕、冰冷。
源稚生只是覺得有些累,累得想要睡一覺。
自己心態真是有些老態了,老得不像是個年輕人了,年輕人應該說活力滿滿的才對,源稚生自嘲一笑。
手中煉金古刀被他放回了刀架。
希望明天平安無事,源稚生想。
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少主,出事情了!”櫻的聲音從手機的那頭傳了過來,“輝夜姬發來消息,源氏重工遭到了入侵,入侵者的目標似乎是本部專員的房間。”
源稚生沉默了一下,握住電話的手上出現了暴起的血管,似乎都要把電話給捏碎。
又是本部的專員。
這個人是開了嘲諷嗎?怎么他一來日本就這么多事情。
被失控的混血種襲擊就算了,畢竟失控的混血種在日本并不少見,但現在居然出現有人為了他而襲擊源氏重工這樣離譜的事情。
源氏重工自從建成之后,就從來沒有被襲擊過,它是蛇歧八家的核心,入侵源氏重工就等于對蛇歧八家宣戰!
源稚生把刀架上的煉金古刀重新握在了手中,掛斷了電話。
“我這就來。”
“我不醒過來,怎么能看見你呢。”
路明非握著妒忌,看清楚了面前的人,短暫的愣神之后,居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知曉我?”
洪鐘般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那是入侵者的聲音。
“白袍、面具、黃金瞳……”
“把老唐帶入卡塞爾學院的是你吧。”
該怎么樣才能形容他的心情,詫異?暴怒?仇恨?或許都有吧,也或許都沒有,路明非感覺自己的心靜得像是外邊的黑夜,一望無垠,又空無一物。
路明非想起了老唐在昏迷中給路明非的提示,和眼前的人忽然對上了,他的大腦有些空白,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路明非現在擁有的唯一情緒,就是殺意。
宰了他!
“你把諾頓稱之為老唐嗎?有意思,一個混血種會如此稱呼龍族的君王。”
入侵者似乎對這件事情很有興趣,即便是被路明非的刀架在了脖子上也沒有任何的慌亂。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
路明非放下了左手的黃金沙鷹,反而抽取了一張紙巾開始擦拭妒忌的刀刃,就像是上面沾染了血痕。
路明非忽然有點后悔了,后悔自己為什么在來日本的時候沒有拔出暴怒。
這個時候,他應該握住暴怒的。
暴怒會摧毀一切。
眼前的人有著奧丁的面具,但他不是不是奧丁,至少不是奧丁的本體,路明非很清楚這一點。
即便是一年多后,奧丁的力量也難以直接透出尼伯龍根,只能借住“鏡面”這樣的戲法向著現實投遞力量,雖然那一個帶著奧丁面具的只是楚子航。
而且,奧丁可不會做出半夜悄悄潛入他房間的事情,那個“神”對于凡人一直極度蔑視。
不過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反正都是要殺的。
“我想,我今天大概是被幸運女神眷顧著的。”
“想見的人,想殺的人,都一一來到了我面前。”
路明非丟掉了擦拭刀刃的紙巾,紙巾在半空中施施然飄落,猶如冬日的落雪。
“我在這里殺死你,今天大概率會有一個好夢。”
妒忌,斬落!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驟然炸響,幾乎都快要振破房間內玻璃的格擋,紅色的燈光在房間內急速的閃速,似乎下一秒就會爆掉,這是輝夜姬源氏重工內的不對勁,發出了警報。
如果從樓外看去,宛如石碑一樣矗立在東京市區的源氏重工在這一刻被喚醒了。
從一樓到最頂層,每一個房間的燈光都被開啟,仿佛源氏重工在這一刻化為了光的巨人,一瞬間照亮了周圍的黑夜。
夜晚未歸的人都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嘈雜的腳步聲在房間外響起,很明顯是源氏重工的守衛收到輝夜姬的警報,正在朝著路明非的方向趕。
烏金的弧刀撕裂空氣,卻并沒有撕裂軀體的觸感,在路明非揮刀的同時,原本暴露在刀刃之下的入侵者驟然消失了,路明非的刀刃只輕輕的觸碰到了入侵者白袍,入侵者就完全消失不見,他斬斷的只有一道殘影。
下一秒,入侵者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房間的窗戶旁邊。
這個速度快得簡直不可思議,在路明非見過的所有混血種和純血龍類里,可能只有全力施展時間零的昂熱在速度這一方面能夠壓過他一頭,其余人都無法超越他的速度。
嘭!嘭!嘭!
兩只黃金沙鷹忽然開火,火舌爆發,黃金沙鷹頃刻間就傾瀉完了自己的彈夾,特制的大口徑煉金子彈化為了最密集的彈幕,籠罩了入侵者的身影。
路明非放下了黃金沙鷹,但是從未放松過對黃金沙鷹的控制,在白帝的操縱下,一瞬間就發起了最猛烈的攻擊。
彈幕密集如雨,此乃絕殺。
入侵者的反應速度似乎比子彈更快,嘭的一聲,他身后的玻璃窗就爆裂了,化為細碎的碎片,而他整個人也后仰著從窗戶跳下,躲過了來襲的彈幕。
完全沒有遲疑,路明非也在頃刻間跨過了自己和窗戶的距離,握著刀縱身一躍。
晚風獵獵,路明非衣角嘩嘩作響。
緊隨其后的則是兩只光芒燦爛的黃金沙鷹,以及更多的煉金子彈,這些殺戮的武器分散在夜晚的空氣之中,光滑的表面反射著源氏重工的燈光。
這一瞬間,單調如死去的東京夜空仿佛有了星星。
一前一后,入侵者和路明非的身體一前一后自由落體般下墜。
嘭!四樓高的距離頃刻間就重力加速度帶著跨越了,路明非的落點下剛好停著一輛小車,路明非的身體狠狠地砸向了小車的車頂。
小車的車頂看起來就像是遭受到了手雷的轟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陷。
路明非借助著小車不多的緩沖穩定住了自己的身體,從車身上跳了下來。
下一秒,眼前就是一道寒光劃過。
入侵者居然并沒有逃走,而是利用先到達地面這幾秒鐘占領了先機,對著路明非發起了進攻。
戰斗的本能讓路明非抓住了身邊汽車的車鏡,以此為發力點,牽動著自己的身體向著側方向滾動。
鋒利的刀身幾乎是從路明非發眼前劃過,入侵者使用的也是日本刀,刀身上還有鍛造的花紋,這把刀在入侵者的揮動下仿佛活了過來,路明非一瞬間以為是條銀龍在自己的面前游過。
刺啦——
這一刀直接斬入了汽車的車身之中,仍舊沒有停下,直接在汽車的車聲中揮舞完了整個行刀的軌跡,刀刃切割鋼鐵的聲音尖銳作響,劃出一連串細密的火花。
入侵者一刀斬斷了轎車,幾乎沒有停滯,緊接著反轉手腕,又是由下向上的斜挑一刀。
風聲!
暴雨驚雷般的風聲!
路明非翻身一躍,妒忌被路明非握在手中,烏金光芒一閃而逝,兩把長刀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這完全是沒有任何技巧暴力的比拼,極致的力量通過刀身傳遞到路明非的手腕,又被他強行收住。
入侵者絕殺一刀被路明非擋住,由于路明非出刀的方向是至上而下,入侵者整個人都被路明非壓制得下墜,雙腿都在慢慢下彎。
“死!”
青蛇般的血管在路明非的手臂上暴起,熾熱的龍血在血管里涌動,路明非的黃金瞳熊熊的燃燒著,仿佛要化為火炬,點燃整個黑夜。
入侵者被路明非這一刀壓制得幾乎都要跪下了,咔嚓一聲,他腳下的石磚都被這股力量給震碎,黑色的裂紋以入侵者的立足點向著四周蔓延,猶如爬行的蛇群。
無數的塵埃被這股力量擊飛,源氏重工的燈照亮這些塵埃,在空氣中混沌地飛舞,宛如傳說中送葬的精靈。
言靈·白帝!
路明非又一次發動了自己的言靈,虛幻的龍文在路明非的眼瞳中劃過,他想直接奪取入侵者長刀的控制權,卻發現入侵者手中的長刀似乎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給覆蓋了,白帝根本無法連接到鍛造那把長刀的金屬。
銘刻著花紋的煉金子彈在路明非身后浮現,一一被引爆,咆哮著發射,既然不能操縱入侵者的長刀,路明非就換了一種方式使用白帝,在當前這片空間內所有的事物中,煉金子彈的威力是最大的。
然而,這些煉金子彈并沒有撕碎入侵者,他們在半空中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就仿佛又一只看不見的巨手拉長了這一片空間的時間線。
不僅僅是子彈的速度,遠處的驚呼、燈光的閃爍,火焰的搖曳……
視線中的一切都慢了下來。
在被慢放的世界里,不受影響的只有入侵者和路明非兩人。
入侵者的刀鋒在妒忌的刃口劃過,整個人的身形一瞬間也鬼魅了起來,蝙蝠般躲避了路明非接下來的攻擊。
“你對時間零免疫?”
入侵者和路明非拉開了距離,語言中沒有驚訝,只是比陳述一個事實。
路明非冷眼相對,長刀妒忌被他重新正握在手中,沒有回答,眼中只有無盡的殺意。
就連昂熱的時間零都無法影響到他,如果真的要時間零在路明非身上起作用,恐怕要奧丁的本尊來試一下才行。
剩下的煉金子彈圍繞在他的身邊,與此同時,剛剛被入侵者斬碎的汽車也顫動看起來,仿佛即將化為路明非手中的武器,白帝籠罩范圍內的一切金屬都在響應這路明非的召喚。
“言靈·白帝,這個言靈很難得,這就是你想留下我的底氣嗎?”
入侵者又一次開口了,他居然一眼就認出了這一個言靈周期表上沒有的言靈。
“這樣的戰斗中,只有你一個人能夠使用言靈并不公平。”
入侵者的面具下忽然也亮起了炙熱的黃金瞳,宛如融化的黃金在他的眼睛中流淌,難以言說的領域被打開了,入侵者的面罩之上有暗金色的紋路一閃而過。
狂風無聲而起。
不知道為什么,路明非忽然感覺,藏在面具之下的那個人氣質忽然變了,原本的他在路明非的眼里只是一個強橫一點的混血種而已。
此刻,仿佛是奧丁本體降臨。
入侵者伸出了纏繞著白色繃帶的手指,指著路明非的方向。
“言靈·白帝,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