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樹影夾著明亮的點點光斑。
楊金花坐在山頂的涼亭中,頗是寂寞。
陸森這次前往瑤池,幾乎帶上了己方的全部戰力。
除了楊金花……她負責坐鎮山門,絕大多數時候,這便是大婦的職責所在。
她喝了口茶,想著官人,感覺心情越發清涼。
以往這里都熱熱鬧鬧的,各有節目。
突然冷清下來,總覺得非常不習慣。
不過好在,很快來了個熟人,她的情緒瞬間就沒有那么難受了。
“怎么,一臉幽怨的樣子,女婿虧待你了。”穆桂英坐在楊金花對面,笑嘻嘻地說著話。
作為岳母,穆桂英是有自由進出山門權力的,無需通報。
“娘親。”楊金花頓時開心起來:“我差點忘了,可以讓你上山來陪我嘛……不過果賴呢?”
“丟給他父母管著了。”穆桂英自來熟地給自己倒了杯蜜酒,邊喝邊說道:“也讓文廣嘗嘗帶孩子有多辛苦。”
以往她的孫兒果賴都是由老太君帶著的,只是老太君仙去后,這事就交到了穆桂英身上。
作為舉世聞名的大將軍,穆桂英能征戰沙場,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區區帶孩子這么簡單的事情……其實還是挺煩的。
雖然她也帶大了楊金花和楊文廣,可并不意味著帶孫子,會更輕松,特別是長時間帶著的情況下。
她寧愿去沙場上和敵將大戰大百回合,也不喜歡成天帶孩子。
楊金花頗是羨慕地說道:“婉君已經有身孕了,也不知道我何時才能懷上官人的孩子。”
“森兒不是說不急嗎?”穆桂英笑道:“你們壽命延綿,何必急著生兒育女。”
“可總是覺得有些心虛。”楊金花輕輕嘆氣。
從生物學角度來說,繁衍是生命自知壽命有極限,從而產生的一種本能,要將自己的基因延續下去。
像上古靈妖,就很少有繁衍的心思,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壽命足夠長,沒有那么強的緊迫感。
灌灌雖然成天喊著要生小灌灌,其實她真實目的,只是饞陸森的身子罷了。
楊金花原本只是普通人,接受的也只是普通世家女子的教育,跟了陸森后,雖然現在壽命已大大提升,可觀念上的轉變,還是沒有那么快的。
“難道是……森兒不怎么碰了你?”穆桂英有些吃驚:“也是……他身旁的女子,現在越來越是尊貴了。”
各種妖女,美得驚心動魄。
這樣子分給楊金花的時間,確實少。
楊金花使勁搖頭,臉色微紅:“官人很厲害,常常以一敵多。”
陸森的女人確實多,可他身體好啊,一晚上輪換三四人很正常。
這樣子一來,大家分到的時間都不少。
穆桂英聽得有些發愣:“森兒他身為仙家之人,行事居然如此荒誕。”
“不這樣的話,妾室們數天才能輪換一次,時間久了難免會生出幽怨之情。”楊金花在母親面前說這些,感覺羞得不行,可也不得不說,免得官人被誤會:“大家都覺得挺好的。”
穆桂英聽得頭皮發麻,她雖然年輕的時候也算是比較愛鬧事的俠女,但骨子里其實還是挺守禮法的,這種荒謬的房事對她來說,實在是有些過于刺激了。
“別說你家官人的事了,不害臊。”穆桂英白了女兒一眼。
楊金花紅著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還不是娘親你開的由頭……”
穆桂英無奈地揉了下自己的額頭,她對陸森的感覺一直以來都是挺好的。
很穩重的一個人,雖然娶的妾多些,這也是無傷大雅的小毛病。
官家還三宮六院呢,幾乎已是真仙的陸森,多幾個妻妾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她真沒有想到,私底下陸森玩得這么花,連帶著女兒似乎都被帶歪了。
現在她感覺自己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女婿的品行了。
長長地嘆了口氣,穆桂英正要說些什么,卻看到有黑衣家將小跑過來,抱拳說道:“穆元帥、主母,山腳來了個很奇怪的女人,看著很不簡單。”
母女倆立刻起身往山腳趕,穆桂英冷著臉說道:“森兒剛外出沒多久,敵人就上門來了,看來早盯著我們了。”
“幸好娘親早早便過來了。”楊金花也哼了聲。
兩人趕到山腳下,發現一個極為漂亮的女子,正揮動白色的云袖。
無數的星光從她的袖口中涌出,飄了過來,可卻被柵欄形成的‘防御墻’擋下。
星光化成點點光爆,隨后消失。
揮了一袖子后,這女人的身體,似乎變得透明了些。
穆桂英和楊金花兩人趕到山腳下,恰好看到這一幕。
穆桂英站在柵欄之后,她很清楚,在柵欄沒有消失之前,任何的攻擊都不可能打到自己。
處于安全范圍內的她,打量著對方。
漂亮的宮裝美女,只是從衣服的樣式很難判斷對方的來路,因為那宮裝有點像是前唐款式,卻又有幾分商周時的粗獷。
“你是何人?”穆桂英看著對方,漂亮的桃花眼中散發著沙場的煞氣。
“姮娥。”上下打量著穆桂英,笑道:“你便是此地主母吧,我們談談如何?”
此言一出,穆桂英和楊金花兩人的神色都有些怪怪的。
沒辦法,主要是穆桂英氣場太強,即使楊金花已然成長許多,可和自己母親相比起來,還是有所差距。
“姮娥?”穆桂英思索了一下這名字,隨后微微驚訝地問道:“偷吃不死藥的那位?”
西王母都出現了,關于西王母的傳說,穆桂英等人自然會去了解。
姮娥皺眉,她在瑤池中,地位僅次于王母,別人看在她的身份和容貌上,與她說話都是很有分寸的。
可這段時間以來,有多少個人說她‘偷’吃了?
怒火頓時就涌上了她的心頭。
當下又是一記云袖甩出去。
無數的星光在她的面前爆炸,卻依然傷不到柵欄后兩個女子半分。
看到這里,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在瑤池‘門’外,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明明只是幾塊柵欄,卻能把她的全力一擊擋下。
她仔細地看了看柵欄,再看看兩個氣定神閑的女子,哼了聲,說道:“把扶桑樹交出來,我便放過你們。”
穆桂英當下便笑了起來:“你連進都進不來,卻敢說這種話,當我是傻子!”
“凡人不知所謂。”姮娥看得出來,眼前兩個女子身上都沒有‘仙’氣,必是人間的修行者。
她是王母娘娘布置的暗手,才是真正發動‘攻擊’的人。
土行孫這廢物,只是送來轉移視線的炮灰罷了。
“也不知道誰偷吃了不死藥,才能由凡人變成女仙的?”穆桂英哈哈笑了起來,滿臉譏諷:“我們未來也能成仙,卻不會有任何污點,你嫉妒嗎?”
姮娥雙眉擰在了一起,說實話,她真的嫉妒了。
王母娘娘明面對瑤池里絕大多數人都挺好,但唯獨對她態度很差。
為什么?
所有人其實都能猜到,姮娥‘成仙’手段不正。
被稱為女仙第一美的姮娥,輕輕嘆了口氣,她閉上眼睛,周圍的空間突然變了。
天地巔倒,白晝變黑夜。
人倒懸于天,月在下,在池水中。
然后……姮娥便消失了。
白晝重現,世事如常。
穆桂英愣住了,楊金花也傻了。
“如此大的動靜,怎么說沒就沒有了?會不會是隱藏了起來,等待著攻擊的機會?”
兩人在原地等待很久,都沒有看到什么異樣。
然后兩人又在山門里待了數天,也沒有見任何異常,山腳密室里的土行孫,一如照舊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楊金花甚至動用了很多庫房中的‘法寶’,都沒有找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然后兩人這才確定,姮娥是真的消失了。
之后兩人還是待在山門中,如同平時一樣生活,也保持著警戒,畢竟她們覺得,姮娥的消失,肯定有原因在。
而陸森這邊,他們已經到達了瑤池。
之前這里被陸森給毀得差不多了,但再次回來,卻發現瑤池的入口,又變得和原來一樣。
不過多多少少也應該消耗了瑤池的靈氣量。
精衛又在銜石扔池子里了,而陸森以及五個弟子,則在布置著柵欄。
這次可能要打大仗,因此柵欄得布置得大一些。
柵欄的數量越多,防御的‘耐久’上限就越高。
而西王母饒有興趣地看著肥遺和灌灌,并且跟在兩人身后。
等兩人布置后柵欄后,她點點頭說道:“確實是先天神通的影子,但似乎也有些不同。把東西從那個所謂的‘系統背包’里取出來,不消耗靈氣吧?”
肥遺和灌灌兩人使勁點頭。
西王母噫了聲:“收納之道,乃是大術之法,我也是機緣巧合才學到,你們兩人卻能隨取隨用,系統門確實有一套啊。”
灌灌走過來,抱著西王母的手臂搖著笑道:“尊上也可以和我們一起服侍師父的嘛,我想他不會吝嗇的。”
“還是算了,丟不起那人。”西王母擺擺手。
她等柵欄布置得差不多了,便走到陸森面前問道:“真的起來的話,你是想全力,還是點到即止。”
“點到即止吧。”陸森笑道:“我們是來結盟的。”
西王母聽了很是開心,她高過陸森一頭,有力拍著陸森的肩膀,滿臉贊賞:“不錯不錯,先兵后禮,這才是你們人族先賢的作風。現在老說什么先禮后兵,簡直笑掉老娘兩顆大牙。”
說到大牙,陸森下意識就看向西王母的虎牙,后者大笑的時候,都會把這兩顆牙齒露出來,明明很鋒利的,卻也看著有種可愛的感覺。
讓人忍不住想摸摸。
似乎是感覺到了陸森在欣賞自己的虎牙,西王母還稍稍張大了點嘴,說道:“這兩顆牙齒也是我的先天神通,即使變成人形,我也能用它咬斷這世間絕大部分的物件。”
咬斷……陸森下意識就感覺第三條腿有些涼意。
“我似乎感覺你的心思有點污濁了。”西王母微微瞇眼看著陸森:“不會是對我有非份之想吧。”
陸森無奈瞥她一眼,說道:“我是在害怕你那對虎牙。”
“怕什么,反正又不會咬你。”
“這倒也是。”
“那待會開門,我打前鋒,沖進去就先打殺一波。”西王母顯得興奮不已:“我太了解這些所謂的仙人了,你不打痛他們,他們是不會乖乖聽你說話的。”
陸森覺得西王母說有道理,何況西王母還與瑤池打過交道,她有經驗。
陸森去給自己五個徒弟安排任務,以及給碧蓮和龐梅兒兩人說說要注意的事項。
這次龐梅兒也來了,雖然她的戰斗力不算太強,可葬花術用來防守是相當不錯的。
至于四只狐貍,則不需要特地交待,她們很擅長戰斗。
西王母站到水池邊,她手中拿著鯨患給的靈石,正要捏碎強行‘開’門時,卻看到有人影浮于瑤池的水面上。
“西王母,不必如此粗魯,你想見我,大大方方敲門便是了。”
站在水面的人,自然就是瑤池之主,王母娘娘了。
她穿著金黃的宮裝華服,落落大方。
只是很可惜這次西王母也穿著系統門出產的襦裙,還戴了琉璃首飾,背后一對鱗光閃閃的巨大雙翼……配上她那桀驁的氣質,頓時就將上古蠻荒的王者氣息表露的淋漓盡致。
老實說,若是陸森裝備起那對雙翼,只會給人一種光污染的感覺。
而西王母卻能撐得起來。
兩位王母氣勢這一塊上的對比,‘西’王母勝出。
西王母人也長得比較高些,她‘俯視’著王母娘娘,笑道:“若是你再不出來,我可真要打進去了。”
“想來西王母也應該不是這么蠻橫無禮的人。”
“我這人就喜歡和別人唱反調,你說不是,我便不是?”西王母定定地看著對方,眼神如鉤:“你覺得我是與不是?”
明顯的挑釁。
王母娘娘心中氣得不行,但臉上沒有憤怒之色,她神色平淡地說道:“有事便說吧,我們瑤池接了。”
“我們想向你要個人。”
“誰?”
“鄧蟬玉!”
王母娘娘眼瞼微微低垂:“哦,土行孫降了?”
“還沒有,但如果有他的妻子幫忙勸說的話,我想一定會成功。”陸森走向前一步,笑道:“希望王母娘娘能忍痛割愛。”
王母娘娘目光移向陸森,打量了會,輕啟朱唇。
“你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