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同時呆住,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會突然出現這種事。
兩人看到江夏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拉黑江奈緒。
兩只手有一瞬間的重疊,但女人沖刺的速度實在太快,兩只盡力勾在一起的手最終錯開,黑江奈緒發出一聲瀕死的尖叫,擦著下方的枯樹跌落。
服部平次兩只手都占著,沒空去拉,遠山和葉反應慢了半拍,等伸出手時,已經晚了。
她下意識地繼續朝黑江奈緒伸著手,瞳孔微縮,已經想到了接下來的血腥畫面。
就在這時,她聽到上方傳來了服部平次焦急的聲音:“小心!”
遠山和葉倏的抬起頭,就見江夏似乎因為剛才著急救人的舉動失去了平衡,恰好他腳邊的石塊一松,江夏腳下一滑,從崖邊滾落……
然后在兩個同學瞳孔地震的注視下,驚險地攔腰撞在了樹上,勉強沒步上黑江奈緒的后塵。
江夏裝模作樣的緩了一下,才吃痛似的坐起身。
他偷偷摸了摸身下承受了太多的無辜樹干,暗暗加了一點傀儡黏土,繼續加固——此時別說加他一個,就算再加上五六個大漢,這棵樹也能堅強地屹立不倒。
江夏是自己滾下來的。
如果留在上面,讓自己處在過于主動的地位,似乎會有不少麻煩——是誰在追黑江奈緒、為什么不繼續追、為什么不來滅口,他要不要跟過去看一看……這些都要考慮在內。
另外,等稍后服部平次脫險,偵探之心復活,江夏要給他們提供多少情報,這也是一個問題。到時候說得太詳細了,很假,說什么都沒看到,更假……
服部平次雖然在劇透之力的壓制下,看上去像個慢速破案的老年偵探,但實際上,他的推理能力和觀察聯想的能力都不容小覷,特別是直覺似乎非常準……江夏總覺得,萬一這起事件之后,他毫發無損的留在上面,又什么情報都沒能提供,保不準就要因為過巧的出現時機,被和這起兇殺案聯系在一起。
要是跟偵探們關系僵化,以后再想愉快的蹭案子,難度會有不少提升……
所以還是滑到下面待上一會兒吧——不是他不想探查,也不是他不想追兇,實在是不慎墜崖,卡在樹上,沒辦法行動。
人當然還是要救的,不過要交給馬甲。
江夏先看了一眼同樣掛在樹上的兩個人,伸手把他們拉到樹干上。
同時垂著眼說:“……抱歉。”
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江夏本人都差點摔成一塊肉餅,而且……
他們看了一眼摔死在下方的石質河岸上,死狀凄慘的黑江奈緒,心里一陣難過。進而一想——連他們都會生出這種心情,更別說差一點就能拉住黑江奈緒的江夏了……
樹干上,用來加固的傀儡黏土被江夏染了一點色,像是外露的纖維,不容易看出異常。
服部平次看了一眼把他們拉上樹干以后,就一直異常沉默地坐在一旁的江夏,訕訕地拍了拍身下的木頭,試圖轉移話題:“這樹還挺結實。”
江夏沒搭話,眼睛都沒抬一下,還是那副似曾相識的靈魂出竅狀,黑江奈緒的死似乎對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服部平次同情的看著江夏,又整理了一下棒球帽,有點詞窮,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最后服部平次只能先看向上方兩三米高的光滑石壁,打算先解除三人當前危險的狀態——雖然不知道身下的樹為什么突然那么爭氣,看上去一副能撐到天荒地老的模樣,但他們總不可能一直掛在懸崖上。
遠山和葉一只手取出手機,試圖撥號,另一只手則擼貓似的有節奏地捋著江夏的背,也不知道是想讓江夏從這種糟糕的精神狀態里緩過來,還是在無意識的給自己緩解壓力。
然而這幾天風浪大作,島上的信號一直不好,遠山和葉的求救電話沒能撥出去。
服部平次研究了半天懸崖,最終還是看向了江夏,想問問江夏能不能跟他摞個人梯,試試爬到上面。
但這時,懸崖上傳來一陣布料摩擦過草叢的窸窣響動。
緊跟著,有人從上方探出頭,看了下來。
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的腦中一瞬間警鈴大作——他們沒忘記剛才黑江奈緒沖過來時,嘴里喊的是“救命!”,也就是說,崖上有一個能讓她慌不擇路亂跑的危險因素。
一開始,服部平次以為,那會是殺死海原納美的兇手之流。
后來江夏掉下來以后,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崖頂,沒看到有人,于是又以為可能是某種猛獸。
然而現在……
探出頭的,竟然并不是青面獠牙的獸類或者怪物,而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女人戴著一頂黑色寬檐帽,長發散落,右眼下方印著一抹妖異的紋身,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有點像前來索命的冤魂。
遠山和葉打了個激靈,差點從樹干上掉下去。
服部平次也是一驚,不過他很快認出來了:“佚名!?”
這個活躍在報紙上的人,怎么會出現在這?剛才追趕黑江奈緒的難道就是她?她和這里的傳說又有什么關系?
服部平次有一堆話想問。
但想想現在自己三人的處境,最終他還是什么都沒說——懸崖上有不少碎石,如果激怒了崖頂這個立場不明的神秘人物,她隨手撿幾塊砸下來,就麻煩了……
在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緊張的注視下,佚名俯身打量了一下懸崖。
然后她直起身,消失在了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的視野里。
沒過多久,一根粗糙的麻繩被沿著懸崖拋了下來,長度正好垂到樹前,另一端不知道系在什么地方。
服部平次驚疑不定的拽了拽繩索,感覺還挺結實。他一時陷入迷茫,佚名竟然是來救人的?還有這等好事?
江夏開著佚名的傀儡。扔下繩子后,他往樹林里走了幾步。
佚名悄無聲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