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仆人在相貌上不受魔女們喜歡,辦起事來卻很踏實靠譜。
下午,源紅奈坐上仆人的車,來到了小泉紅子所在的城堡。
之前通話的時候,她已經聽小泉紅子簡單講了之前發生的事。
如今,源紅奈又詳細詢問了一遍細節,特別是小泉紅子被霧天狗拎到天上往下丟,想浮空卻浮空失敗的事。
然后她理智地否認了小泉紅子的猜測:“一代代傳到現在,我們的魔法已經趨于完美,不會失敗,也不會有能以魔力為食的生物——否則他之前怎么會被你困住那么久。”
“但是……”小泉紅子當時沒空細想,回來以后卻越想越覺得不對。
她甚至懷疑霧天狗在魔法陣里那一副虛弱糾結的模樣,其實是他裝出來的——或許那根本就是狡詐的妖怪為了騙她維持法陣,好薅走她的魔力而采取的措施。
源紅奈語調溫和地打斷了侄女:
“精神狀態對魔法的影響很大,你那時太緊張,也太激動了。
“而且那天晚上是滿月。對我們來說,滿月其實是一把雙刃劍——它確實能帶給我們力量,讓魔力暴漲,但同時也會帶來一些不屬于我們的魔力,讓力量不再穩定。
“魔力需要精密的操作。不管是混入雜質,還是數量失當,都會影響到最終的成效……唉,如果我在,我會阻止你選擇那一天來進行計劃。“
說完,源紅奈想了想,又沉吟著糾正:
“不,就算不是那一天也不行——
“愛情巧克力,對我們來說是禁術……等這件事解決之后,你記得寫一萬字檢討,提交到魔法師協會中去。”
小泉紅子:“……”
她這幾天的作業都還堆著沒寫,現在突然又多了一份檢討,額角頓時跳出一條青筋。
她不太服氣地辯解:“那些威力巨大、能輕易奪走人生命的魔法都不是禁術,憑什么要禁一塊巧克力?它只不過會在某個方面改變服用者的思維。”
源紅奈搖了搖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精致臉龐在古堡陰森的燈光下半明半暗:“傻孩子,劃分禁術的破壞力,并不是針對別人,而是針對我們自身——”
“威力巨大的魔法,能傷害別人,卻能保護我們自己,所以不是禁術。
“但愛情巧克力卻不一樣——你應該也已經體會到了。每個人,嗯……每個生物的思維各有不同,表達方式也多種多樣,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你期待的一樣,愛上你之后,就對你盡心盡力、俯首稱臣。
“相反,那種巧克力,可能會養出一群為了接近我們而喪心病狂的瘋子。
“就算只是沒有魔法的弱小普通人,當他們不擇手段地想要做到什么、得到什么,也可能制造巨大的麻煩……總之,類似的魔法,以后都不要再用了。”
小泉紅子遲疑地點了一下頭。
……紅奈姑姑說的似乎挺有道理。
源紅奈來這里之前,小泉紅子還在想,霧天狗可能是吃巧克力的時候,把里面的魔力一起吃掉了,這才導致魔法失效、霧天狗不光輕易無視了她的命令,還把她帶到天上拋來拋去。
但如今看來……
或許其實是像她最開始想的一樣——愛情魔法確實對霧天狗生效了,而她慘變高空拋物,只是因為霧天狗對愛情的理解異于常人。
……到底有多“異于常人”?
不會異到要把愛人吃進肚子里吧……
小泉紅子想起霧天狗吃人的傳說,無聲打了個寒顫。
她想要的“愛”,是讓那個妖怪跪在她腳下、對她言聽計從,而不是把她開膛剖腹,變成加餐……
源紅奈察覺到了她微妙的恐懼,優雅一笑:
“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幫你解決——正好我也對那只妖怪有些好奇。”
小泉紅子陷入沉默。
……害怕歸害怕,但或許是真的有吊橋效應從中作祟,此時一聽紅奈姑姑打算抓霧天狗,她的第一反應竟然還是“要過來養著”。
……算了,現在想這些,為時過早。
還是等抓到那只妖怪再說吧。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事情或許不會那么順利……
這么想著,小泉紅子站在一旁,忐忑地看著源紅奈舉起魔杖,展開占卜。
在源紅奈看來,侄女既然和那只妖怪有過接觸,還被對方扔來扔去地拋了一段時間,那或許能通過這些聯系,從小泉紅子這里,占卜出霧天狗所在的位置。
然而,在她念完一串冗長的咒語之后,等來的卻只有一根毫無目標、啪嗒倒地的魔杖。
——最順利的情況下,這根魔杖甚至能一直飛到目標旁邊。
然而這一次,在尋找霧天狗的事上,它竟然連一點提示都沒有留下。
源紅奈蹙眉看著魔杖,抬手把它招回來。
思索片刻,她換了一種方式。
“去找你那個同學吧——好像叫黑羽快斗?”
源紅奈染著鮮紅的長指甲摩挲著魔杖,沉吟道:
“你能用他的手帕招來霧天狗,這件事絕不是巧合,他們之間不可能毫無關聯——甚至,或許你的那個同學,其實就是一個由妖怪變身成的人呢。”
放學時間,基德打算去寺井黃之助那坐上一會兒,然后回家。
結果走到半路,在小巷里迎面遇到了小泉紅子。
——這個曠了幾天課的魔女眸光冷凝,手中捧著一個奇奇怪怪的圓球,滿是來者不善的意味。
似乎是現在的魔力不足以讓她維持魔女形態。小泉紅子身上穿著的,只是一身普通的裙裝。
兩邊剛一對視,小泉紅子一言不發,猛地把手中的東西扔過來。
那顆圓球瞬間膨脹成一張粘稠的大網,籠向基德。
早在魔女出現的時候,基德就已經暗暗警覺。
此時小泉紅子突然有了異動,他立刻一牽剛才提前布置下的釣線,把自己拉向旁邊的樹枝上。
釣線帶著他移向斜上方,躲過了那一張奇怪的大網。基德伸手一撐樹干,瀟灑空翻落地。
……然后正正踩進一座魔力充裕的魔法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