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一百八十度之后,原本的左右顛倒。持田近一聽到的“挖地聲傳來的方向”,頓時也跟著變了。
——變成了綿貫家隔壁的那一片施工現場,白天,沖矢昴和少年偵探團剛巧在那里打過棒球。
沖矢昴看著待在原地的熱心路人,按了按額角。
烏佐之前講述給他的“劇本”里,并未包含持田近一相關的事,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并非必要線索,還是烏佐沒在意這個偶然經過的路人。
——烏佐畢竟是個天才年輕干部,這種人,工作肯定很忙。對付綿貫義一這種地位的社長,他沒空、也不必全程盯梢。沖矢昴想,恐怕當時烏佐整理好他的案件劇本、推動事件發生后,就沒再多管。只是后來,發現案件進度比預想得要慢,所以才派了自己這個小弟過來,連教學,帶手動推進任務進程。
“……”等等,這么說來,烏佐要是知道了情況,不會遷怒這個路人吧。
——距離幸田早苗死亡被埋,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但凡面前這個證人大叔早點記起當晚點煙的細節,按照幸田正夫的執著,他一定早就把工地的尸體扒出來了。
哪怕證人什么都不說,幸田正夫也不會只盯著綿貫義一的院子。只要秉承著他“綿貫義一不會開車所以尸體離得不遠”的推理,在四處挖一挖,或許也能發現。
……這么算下來,面前這個平平無奇的路人,竟然成了烏佐劇本沒能按時落幕的原因。
想到這,沖矢昴視線隱晦地望向江夏。決定等這次事情結束后,多留意一下熱心路人的狀況。
——如果在這之后,持田近一突然出了事,江夏又正好趕來破案,那江夏和烏佐之間的聯系,或許又要重新考量了。比如是江夏把這個細節透露給了忙碌的烏佐,然后烏佐隨手碾碎了自己上一個劇本里的絆腳石,再把新案子交給江夏破,如此循環……雖說之前的一系列調查,讓沖矢昴更傾向于江夏和烏佐沒有關系……但萬一呢?
謹慎的學者,在排除掉所有巧合之前,不應當輕易對事情做出定論。
沖矢昴默默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
以前,他總覺得學術非常無聊。后來成了組織的外圍成員,才發現自己果然還是更適合研究學術……
在沖矢昴努力推動破案進程的時候。
一雙眼睛,正從泛著反光的眼鏡后面,默默盯著他打量。
愛腦補和聯想的人,顯然不止沖矢昴一個。
——柯南聯系前前后后的事,尤其是沖矢昴幫他們找打棒球的地盤、卻找到了這里,以及后來聊到大波斯菊……總覺得這不像是單純的巧合。
不過,在眼下還有尚未完結的案件時,柯南往往會優先把精力集中在案件上。
江夏也學到了這個偵探的優良傳統。
江夏的目光掃過四周,很快越過巷口,落在了小巷中間的井蓋上。
他走近,蹲下身敲了敲,又點亮手電,仔細觀察著邊緣。
片刻后,他露出思索的神色,隨手抓來一個幸運跑腿群眾:“去找佐藤警官過來。”
一墻之隔的院子里。
綿貫義一望著那最后一片完整的草皮,心情復雜。
這一次,幸田正夫大張旗鼓地帶警察來挖他家的地,卻沒能挖出尸體,這顯然能極大降低幸田正夫在警方那邊的信譽。
另外,這個麻煩的人,也會因為搶劫珠寶店,被關一段時間。
……但目前看來,不知道為什么,遭搶的珠寶店店長,竟然也像是站在幸田正夫那一邊。現在寶石不難找回來,幸田正夫搶劫后又立刻自首,要是再加上她的諒解……恐怕根本關不了多久。
綿貫義一其實沒把尸體埋在自己的院子里。
先前,他之所以不讓警方和幸田正夫挖自己的院子,就是因為一旦證明了院子里沒尸體,幸田正夫難免會把注意力轉向別處——這個瘋子雖然執拗又煩人,但有一件事確實推理得沒錯。
綿貫義一不會開車,也沒什么信得過的朋友,更不敢帶著裝尸體的箱子、若無其事地去搭出租車,所以尸體至今還埋在附近。
……萬一幸田正夫出獄后,繼續在周圍翻找,自己無疑會非常危險。
等這次把幸田正夫抓捕歸案,得像個辦法轉移尸體。移到哪好呢……
綿貫義一正想著,忽然看到一個小孩穿過警戒線,跑進了他家的院子。
——是一個眼熟的眼鏡小男孩,上午剛見過一次,跟那個很有名的年輕偵探在一起。
想到這,綿貫義一一怔,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他看到那個小孩伸出手,拽了拽帶隊的女警官:“佐藤警官,江夏哥哥好像找到尸體了!”
在佐藤美和子趕過去之前。
幾個察覺到了小巷這邊的動靜,又跟江夏熟識的警察,就已經走了過來。
——他們早就看到江夏一直待在這,懷疑這個加班必備偵探終于進入狀態了,于是心懷期待地湊了過來,想看看江夏找到了什么線索。
“能查到井蓋上一次的維修時間嗎?”
江夏見他們過來,伸手指了指井蓋邊緣:“可以提取一下這里的痕跡,它像是近期被掀開過。另外,要是不嫌麻煩的話,你們可以順便下到里面看看——這個井蓋正好在綿貫先生家側門的門口,周圍兩邊又有圍墻,能阻擋住外面的人向里窺視。如果他不想把尸體留在自己家,而是打算運到附近,這會是一處不錯的通道。”
說到“附近”,江夏意思著思索了一下,走到施工現場的鐵皮墻,跳起來扒住墻頭,往場地里看了看。
很快,他的視線停在了施工現場里的一片井蓋,以及不遠處,那棵孤零零的大波斯菊上。
江夏望著那些東西,暗暗點了一下頭,松手落回地上。
線索找齊,終于可以開始快進了……
他落地的同時,一大堆人烏泱泱地離開綿貫家的院子,往這邊涌了過來。
為首的竟然是綿貫義一。這個微帶陰沉的老頭,此時突然變得異常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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