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和很多熬到深夜,甚至熬到通宵的打工人不同。高中生偵探得到了高質量的充足睡眠。
江夏很快起床收拾好貓狗,把他們拎到了安室偵探事務所,等待太太們上門領取。
之后他洗了洗手,又走回門外,開始查看信箱里堆積的東西。
剛翻了沒一會兒,忽然感覺旁邊有動靜。
轉頭一看,正好看見一道人影閃入事務所當中——安室透居然又來上班了。
江夏:「……?」
這么敬業?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一邊整理著信箱里的廣告報紙以及委托函,一邊忍不住看著大門,露出了狐疑的目光。
或許是看江夏正在忙,安室透來了以后,也沒跟獨苗員工打招呼,只是放輕腳步進了里間,獨自在衣柜中翻找。
那家「吉村」訂過花的花店,是一個富家小姐開的,比起掙錢,似乎更注重格調。店長自己出錢給每個員工都定制了兩套送貨制服,即使是經常缺勤的安室透,也同樣領到了。
當時安室透下班之后把制服送去干洗,洗完讓人送到偵探事務所存著,一直沒再用過。
如今能派上用場了,他才想順路過來拿上。
安室透一邊在里間翻找,一邊想起了門口的江夏,心里忍不住嘀咕:真是太敬業了。本來還想避開他,沒想到一下車,就看到江夏站在門口專心翻信箱。
雖然安室偵探事務所也對外公布了郵件地址,但那個電子郵箱里,大多時候都被來自全國各地,甚至來自海外的廣告郵件填滿。
而真正想找偵探下委托的客戶,似乎比較傳統。發郵件的不多,一般都是直接寄邀請函。
比起郵箱,江夏顯然也更喜歡那個信箱。每次安室透看到他在信箱里扒拉,都有一種圍觀從來沒見過海的內陸人在海灘上挖貝殼的既視感,純粹的期待和快樂。
「果然還是一個會被各種案件吸引的年輕高中生啊。」安室透心里嘆
了一口氣,「很有干勁。」
一邊想,他一邊目不斜視地拎著找到的制服,打算離開。
然而剛到門口,就發現江夏的視線轉了過來。
見安室透出門,江夏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他手中的制服上,眼睛微亮:「用我幫忙嗎?」
「……不用,我沒接到委托,只是例行去以前工作過的店里點個名。」安室透拒絕了他,似乎在趕時間,腳下不停,很快離開。
他的車就停在門口,這人開車又快,眨眼間已經消失在了街道上。
江夏把信箱里的東西收攏好,往一進門手邊的立柜上一放。再轉身出去的時候,外面只余一片尾氣,早就沒了安室透的人影。
江夏:「……」
他抬手扇了扇風,憂愁地嘆了一口氣,在心里暗暗譴責:「老板是匹獨狼,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雖然他確實不怎么干涉員工的工作,但卻很影響員工干涉他的工作……」
然而不管怎么說,人都
走了,那車速竟然連霧天狗都飛不過。
江夏凝望片刻,只能一個人孤獨地回到屋里。
他重新看向剛才隨手擱下的一堆信和報紙,打算把它們放到茶幾上慢慢處理。
剛抱起來,一封委托函從眾多紙張間滑落,啪嗒落到地上。
「嗯?這么多封信,只有你自己掉了出來,很有緣分嘛。」他把其他東西往茶幾上一丟,折回去撿起那一封落單的委托函。
還沒打開,就嗅到了一點淡淡的消毒水味。
……醫生的味道?
江夏拆開信看了看。
里面是一頁薄薄的信紙,去掉頭尾的寒暄,中間的委托內容并不算多:
[我的朋友最近似乎被仇家盯上了。那些人對他的威脅越來越過分,我朋友的精神狀況也因此越來越堪憂。我建議他報警,但朋友不信任警察,一直不肯去。我只好另想辦法——希望您能幫忙找出那些騷擾他的人,還他一個清凈。]
江夏看完信紙,思索片刻,先去整理桌上其他的
東西。
把所有的信和報紙都拆開看了看,發現沒有更加吸引人的案子了。
他于是重新拿起了剛才的那一封委托信,看向上面的電話號碼。
「那就這個吧。」
江夏取出手機,按照上面的號碼撥過去。
鈴聲響了十幾秒,終于接通,一道聽上去頗為溫和的男聲響起:「喂,你好?」
「你好,江……安室偵探事務所,我是江夏。」江夏若無其事地帶過口誤,「我在信箱里看到了你的委托函。很多事在電話里說不清楚,不如我們當面談吧——你什么時候方便?」
「江夏?」對方怔了一下,緊跟著有些激動,「沒想到竟然真的能請到你!那個,我白天還有工作,今晚你有空嗎?」
「今晚可以。」江夏記得boss給的醫生要明晚才能見到,今天他的時間非常自由,「把具體時間和地址,發到我的郵箱吧。」
時間一晃,很快到了下午。
每個人都在忙碌各自的事。
而熬夜看診的吉村醫生,此時也終于整理好了關于琴酒的相關報告,打包將它們發送給了「那位大人」。
發完報告,他撓了撓自己雞窩似的頭發,頂著一對越發濃重的黑眼圈——既不敢敷衍boss,又不敢得罪昨晚那個看上去十分可怕的銀發黑衣人,吉村醫生不得不傾盡自己的畢生所學,在不明顯撒謊的基礎上,委婉把琴酒的狀況描述得非常樂觀。
「終于結束了。」
他用力伸了一個懶腰,片刻后,又煩躁地蹙起了眉,「不對,應該說真正的戰斗才剛開始――昨晚的那個干部雖然人看上去陰沉了點,但其實很好說話,是個好人。他只是讓我熬夜加班,甚至還愿意送我回家。可明天晚上的那個……」
吉村醫生想起先前聽過的種種關于烏佐的傳聞,只恨那些人不把傳聞說得更清楚,導致他沒法制定更加有效的預防措施。
但不管怎么說,事已至此,他只能好好休息、補足精神,
盡量以更好的狀態,迎接烏佐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