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管心里怎么想,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
貝爾摩德默默移開按槍的手,沒再管那個藏身樹后的家伙,徑自路過——認識烏佐的人都知道,在這家伙附近,最安全的存在方式,就是當好一個普普通通的五好市民。
“難道邪惡和正義也是守恒的?”貝爾摩德每每想起這條默認的“烏佐防范守則”,總不免覺得諷刺,“在更純粹的邪惡面前,保護自己的方式是向正義和規則靠攏……這可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感慨歸感慨,有用的規則該用也還是要用。
組織干部唏噓著繞過這里,去了毛利蘭所在的地方——現在看來,對天真的高中生來說,這片樹林遠比想象中危險。剛才她只是悄悄去看了看有沒有干掉伏特加的機會,一轉頭Angel這邊就出了事……
“或許這是來自烏佐的某種警告。”貝爾摩德想起那道在湖邊安靜釣魚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后怕,“不管怎么說,從現在開始,我還是放棄一些沖動的行動,老實留在Angel身邊最為保險。”
漆黑人影的偵查和反偵察能力,顯然無法和貝爾摩德相比。
“新出醫生”已經繞過他走出很遠,漆黑人影卻還在原地糾結自己剛才明明聽到了腳步聲,可為什么沒看到人。
“可能真的幻聽了吧。”
四處找了許久,漆黑人影終于選擇同自己和解,他很快找到了合理的解釋:“這幾天挺忙的,而且偵探的存在也的確給我帶來了不少壓力——江夏雖然話少,但總感覺他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有時對上他的視線,我竟然會有一種一切都已經被他看穿的錯覺……”
想著想著,他就感覺身上的壓力又一次肉眼可見的巨大起來。漆黑人影連忙安慰自己:“當然,這一定只是錯覺,我只是被他的名氣影響,所以才產生了這種想法——好了,別多想了,得趕緊干正事!”
漆黑人影收束了一下散漫的注意力,重新尋找下一個目標。
在森林中徘徊片刻,他終于又找到一個落單的家伙。
——那位戴著墨鏡,體格健壯的“山田先生”。
伏特加一邊匆忙往湖邊趕,一邊在心里罵罵咧咧:“……”貝爾摩德那個家伙,說好了一起去洗手間,可她竟然提前走了!
人有三急,伏特加再謹慎,也不想晚上回去洗褲子。
因此十幾分鐘前,在湖邊待了一會兒之后,他只能一邊懷疑是不是烏佐給自己下了瀉藥,一邊放下面子,想找個能結伴回別墅的人——在這種時候,獨自行動簡直就是嫌自己命長。
然而找誰一起,這也是個問題。
伏特加經過思索,首先排除了烏佐和他的小爪牙。而那位大阪偵探看上去脾氣不好,很可能拒絕他,伏特加也不想丟人丟到外面,于是把服部平次放到了靠后的順位。
剩下的就只有三個女高中生和貝爾摩德了。
那時這些采摘人員還沒走遠,伏特加很快就在樹林邊緣找到了她們。
他看了看無意間給烏佐當過很多次幫兇的鈴木園子,又看了看不知底細但看上去跟江夏關系不錯的遠山和葉,最終,目光落在了毛利蘭身上。
——還是這個吧,這個看上去比較有良心。
雖然一個成年男人找女高中生一起上廁所感覺怪怪的,但他完全可以換個說辭,比如想回別墅拿東西,但是不太認路。
飛速打好了腹稿,伏特加若無其事地上前,想要找人幫忙。
但在他開口之前,“新出醫生”卻像是和他心意相通,先一步迎了上來。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沒有契約精神了!說好的一起回別墅再一起回來,可她居然拋下了我!”
伏特加在心里狠狠給這個沒有信譽的同事記了一筆賬,然后收起他毫無用處的記仇本,埋頭往人多的地方趕,希望早點回歸到大部隊當中。
——雖然那一群人當中藏著烏佐和他的爪牙,但烏佐是個表面上非常守法的犯罪分子,在有圍觀群眾的時候待在這個小惡魔旁邊,總比獨自一人飄在樹林里安全。
“近了,近了!”
漆黑人影看看匆匆趕路的伏特加,又看看他前方草叢里的陷阱,唇邊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這家伙可真是倒霉,居然獨自逛到了陷阱最密集的地方——要是早知道這倒霉鬼會自己踩上陷阱,我剛才根本不用冒險接近那三個女高中生。”
他一邊感慨,一邊一動不動地縮在灌叢后面,等著“山田先生”自投羅網。
在他的注視下,黑衣壯漢離他的陷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然后突然停了下來。
漆黑人影:“……?”
只差一步了,你倒是走啊!
“這一叢草,模樣好像有點奇怪?”伏特加警惕的目光落在了身前的草叢上面,“中間有一點空缺,像是地上放了什么鏤空的東西把草擋住了……等等,這里面該不會藏著陷阱吧。”
他有心過去看看,卻又擔心某些喪心病狂的東西在附近埋了地雷。
猶豫了0.1秒,伏特加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謹慎地往后退了兩步,繞過那里,繼續往湖邊行去。
剛走出幾米,他又停下了。
“好像有點不對,這兩棵樹中間,是不是橫著一根繃緊的釣線?”
伏特加推高墨鏡,從鏡片底下往前方看了一眼,面色驟變:“果然有!誰這么缺德在這里布置陷阱?——還好我早就分析過釣線在各種光線和各種角度下的視覺狀態,并且專門統計了釣線最容易出現的位置,否則現在,我一定已經不小心踩上去了!”
這個驚人的發現,讓伏特加背后滑落一絲冷汗。周圍普普通通的草木,也頓時遍布殺機。
“貝爾摩德果然已經叛變了,她剛才主動邀請我回別墅,就是想配合烏佐給我設下這種陷阱!”伏特加有一種大喊“大哥救命!”的沖動,可很快他又心中悲涼地意識到:想活命,現在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