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第一夜。
第二天就有英語課,沈光林起了個大早。
起大早不是因為要上課,是因為睡眠時間太長了,從晚上8點就開始睡,睡到早上5點不到就醒來了。
剛到京大,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提前買飯票,自然不能去食堂吃早餐,不過沈光林有別的辦法。
他昨天那塊牛肉沒怎么吃,主要是沒鹽沒味道,實在不好吃。
今天早晨,沈光林直接把那塊牛肉拿出來,到隔壁鄰居家里換了一頓早餐。
趙哥都說了,小沈真的是個敞亮人!
怕人難為情,還故意把牛肉煮熟了才拿過來。
牛肉切成片,撒點鹽就可以吃了,肥瘦相間,味道真好!
這塊牛肉怕不是得有一斤多小二斤吧,小沈也只吃了幾片,反倒是喝了兩大碗玉米糊糊粥。
……
第一天上班,這種光榮打工人的心情外人是難以體會的,雖然沒人查崗,但是沈老師表現的非常積極,很早就到辦公室等著了。
諾大的辦公室里只有沈光林一個人。
看看物理系大一年級的上課時間表,今天的課程跟之前一樣,英語還是上午的三四節,地點在302教室。
備課吧小騷年。
原來這個時代的英文教材書也并不算落后呀,課文選取的也是淺顯易懂而富有時代浪漫氣息的段子。
這也是很有意思嘛,不比李雷和韓梅梅差。
沈光林正讀的沉醉間,之前見過的那位中年女教師進來了,沈光林趕緊站起來打招呼:“劉老師您好!”
劉老師看著沈光林就覺得眼熟,“你,你是?我是見過你的吧。”
這么帥氣的小伙子沒理由沒見過呀,學生太多,忘記名字了。
“是的劉老師,咱們見過的,我是小沈,沈光林。前不久還聽過您的課。”
“哦,我記得你!前幾天你確實去我的課堂上聽課了,你怎么在這里?這是?”劉老師果然記住了這個人,這個小伙子挺好學的,不錯,她還用他做例子激勵了一下班級的同學們。
“我是新來的助教,姓沈,沈光林。學院分配讓我先做一段時間英文老師,只是不知道跟您說過了沒有。”沈光林有點怯怯的,畢竟這是搶了人家的飯碗,只是不知道這個年代的老師有沒有課時費,不然,就是奪人錢財了。
“你就是新來的英文講師呀!你們學院確實說過了,說大一的英語課以后就由你來上,我以后只教大二大三的課程,也好,落得輕松。不過,小伙子,你不厚道呀!我還以為你是一位英語初學者,沒想到你深藏不露憋著壞呢,聽說你還是國外留學歸來的,是有這回事嗎?”
劉老師確實沒有怪罪的意思,因為那天沈光林也沒說他自己是初學者,是自己整誤會了。
沈光林象征性的謙虛了幾句,然后又和劉老師用純正的英文進行了一番對話,算是切磋一下,果然雙方的水平都不錯!
劉老師是外教的親傳弟子,英文自然很出彩。
沈光林在國外那么多年,用英語說話也已經成了條件反射,甚至腦海中都不需要翻譯成中文。
不過,人家劉老師中英互譯做的更好,沈光林就不行了。
他的中譯英還可以,但是英文說得多了,很多時候不知道翻譯成中文該怎么說。
劉老師也做了判斷:沈光林的發音,語句,語速都沒問題,做一位英語老師應該綽綽有余了,論對語言的流暢程度還是他更強一些。
其實,外國語學院的老師教英文也有弊端,那就是他們不太會專業英語。尤其是這種物理的一些專業詞匯和術語他們不懂,只能教一些日常對話。
沈光林就不一樣了,他有學科背景,這也是物理教授楊老師愿意舉薦他的原因,教書之余,可以做一個會翻譯的工具人。
距離第三四節的上課時間還早,不可避免的,劉老師會問到沈光林留學時候的趣聞趣事。
學外語的一向比較熱情奔放,換另一種說法就是喜歡八卦。
沈光林哪里有什么趣聞趣事了,他只能把一些道聽途說的故事段子拿出來講,卻仍然引得劉老師哈哈大笑。
教外語的老師就是這點好,能夠開得起玩笑,也能接得住梗。
其中,沈光林就講到,他在大學的時候和亞裔同學們玩翻譯游戲,有時候中譯英,有時候英譯中。
有位叫小英的彎彎留學生非常有意思,他學習不好,論文都是造假的,翻譯也不行,一不小心就把“士可殺不可辱”翻譯錯了,翻譯成了:“You can kill me,but you cannot fuck me!”
劉老師聽了果然哈哈大笑。
她一點也沒有因為這個段子里有些帶著顏色而生氣,甚至還想過把這個笑話帶回去講給同事們聽。
“還有沒有這樣的段子,再講一個。”
沈光林想說沒有了,這樣不符合自己高冷的人設,但是實在饒不過,于是他準備講一個關于泰坦尼克號的段子了,雖然這部電影還沒上映。
“國外有一個愛情故事,講的是窮小子和富家公主在一條船上發生的愛情,窮小子叫杰克,富家公主叫露西。
外國人對待愛情通常比較露骨。有一次,杰克和露西在親熱,露西情到深處說了一句‘杰克,慢點’,當然,這話她是用英語說的,她那句話的原話就是:‘Jack ,slow fuck!’,結果我的彎彎同學就又做出了神翻譯,這句話直接被他翻譯成了一個國家的名字:‘捷克斯洛伐克’。”
捷克斯洛伐克!
“哈哈哈哈哈哈”
劉老師笑彎了腰,“不行了不行了,我一定得講給我的同事們聽。”
......
劉老師本來是想看看新英語老師水平如何的,結果沒想到沈光林講英語段子的能力這么強大。
看樣子是沒啥問題了,劉老師自己返回了英語系,課堂就讓小沈自由發揮去吧。
在劉老師走了以后,沈光林就直接去了教室,他需要先熟悉一下教學場地。
這個時候物理系的第一二節課還沒結束,302的教室里除了準備來蹭課的學生,并沒有其他人。
在這個年代,因為英語很難學,很多外院的學生也會過來蹭課,當然,物理系的同學也會去其他學院蹭課。
看到沈光林穿著軍大衣進來了,大家也把他當做一個新來蹭課的同學,不以為意。
八十年代是一個重視才華的年代,長得帥并沒有那么吃香。
長得帥不如穿的帥。
沈光林先是把英語教材和軍綠色的鋁合金扁平水壺放在講臺上,然后一個人坐在上次搭訕李莉的位置,開始等待上課。
第一二節下課鈴終于響了。
大概只過了三兩分鐘,同學們陸續走進教室,李莉就裹挾在其中。
“光林哥哥!”
大家當然看到了坐在李莉“專屬”位子上的沈光林,大部分人都不認識他,但是認識這個位置。
“光林哥,你怎么又來了?”
李莉的一句話就像點燃了火藥桶,好多人終于想起了,這個不要臉的還敢來?
如果這里不是教室,同學們肯定要揍他一頓的,能夠把吃軟飯說的如此清新脫俗的,他是第一個。
“李莉同學,我知道你英語不好,所以過來給你補課呀。”沈光林說的鄭重其事。
這,人言否?
人家李莉可是英語課代表,還給人家補課,你是誰哦?
“光林哥,你難道不要去工作的嗎,聽姐姐說你已經找到工作了呀。”
李莉知道沈光林找到了新工作,但是并不知道他的工作就是教她讀書。
“陪你讀書就是我的工作!”
這是什么話呀,李莉害羞了。
“這個人真TM會說,我真想揍他了!”
“我也是!”
“算上我一個!”
“同去,同去!”
沈光林陪著李莉坐了好久,直到上課鈴響了他還不忍心離去。
教英語的劉老師沒有來?
不過這個年代的同學們還是比較守紀律的,隨著班長一聲肅靜,所有人都停止發出聲響,包括那些正在朗讀的同學們。
教室里頓時變得悄無聲息了,老師去哪兒了?
沈光林不好意思再說小話了,也是時候表現真正的技術了!
只見沈光林清了清嗓子,緩步走上講臺,準備開始他的第一堂課。
他是誰?
他要干什么?
同學們都很驚訝的看著講臺,而沈光林就站在講臺上,行動遲緩,慢條斯理,先打開水壺喝了一口水,醞釀了一下感情,這才感覺自己準備充分了。
“同學們,大家好,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英語老師了。”
嗡…
課堂上炸鍋了。
“不可能吧,他是英語老師,那劉老師去哪里了?”
“他還這么年輕,班上不少同學都要比他大吧?他憑什么當老師。”
“吭!吭!”
沈光林咳嗽了兩下,“我知道你們很不服氣,其實這種不服氣主要還是對我不了解,如果你們對我有足夠了解的話,估計你們就不是不服氣我了,而是想打我。”
沈光林說的一點都沒錯,好多同學已經準備眾籌打他了。
而沈光林來課堂教學的第一目的也不是教學,而是把妹。
“請先容許本人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沈光林,男,今年24歲,從今往后將擔任你們的英語老師,我沒有學歷,也不是學英文的……。”
“不是學英文你教什么英文?”
“就是就是。”
“聽我說完!”沈關林放大了聲音:“我跟你們大家一樣,我也是學物理的,專業是航空航天。我為什么能做英語老師呢,因為我有過在國外生活的經歷。真的,不騙大家,在美國,隨便找一個流浪漢,他的英文水平應該都比在座的各位高。”
不可能,流浪漢的英語水平怎么可能有咱們京大………確實是有哈,人家那是母語,這英語老師好壞。
沈老師不理下面的熙熙攘攘:“有同學可能就要問了,你一個學物理的去教英文,那是你的物理水平高呢還是英文水平高?”
“我可以毫不隱瞞的告訴大家,我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經過多年的理工科專業訓練,我,還是英語水平比較高!”
臺下終于有學生笑了,這個老師說話還真是有趣。
“不信你想想啊,學物理的上限是誰?愛因斯坦?特斯拉;學英語的上限又是誰,美國流浪漢!甚至,我都比他掌握的罵人詞匯還多一些,他們翻來覆去就會Fuck,shit,bitch,我會的可就多了,等有機會批評哪位同學的時候順便教給大家。”
“哈哈哈哈哈。”
沈光林的這一番話,瞬間拉近了與同學們的距離。
大家好像也不是蠻討厭這個小子了,而且他有了老師身份加持,似乎也更加帥氣了一些。
到了這個階段,沈光林決定放一個大招展示一下真本事了。
“說到讀書,春節之前,我去李莉同學家里家訪,看到了她正在讀的一本書,名字叫做飄。
可能有同學也看過這本書,國內比較流行的版本是付東華先生翻譯,浙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那一版。不過,咱們讀了大學,看書盡量要看原版,尤其是專業教材。
飄里面就有這么一段:
Scarlett,whose room lay across the hall from her mother’s, knew from babyhood the soft soundof scurrying bare black feet on the hardwood floor in the hours of dawn, the urgent tappingson her mother’s door, and the muffled, frightened negro voices that whispered of sicknessand birth and death in the long row of whitewashed cabins in the quarters. As a child, sheoften had crept to the door and, peeping through the tiniest crack, had seen Ellen emergefrom the dark room, where Gerald’s snores were rhythmic and untroubled, into theflickering light of an upheld candle, her medicine case under her arm, her hair smoothedneatly place, and no button on her basque unlooped.
誰知道這是什么意思,請翻譯一下。”
剛才沈光林朗誦的語速很快,跟美國人正常語速差不多了,別說是現在,就是放在四十年后,那些大學生們也未必聽得懂。
大招一出,萬馬齊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