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我來了。”
樹妖姥姥:“你不該來的。”
黑袍人:“可我還是來了。”
樹妖姥姥:“你來做什么?”
黑袍人:“幫你除掉那個老和尚,助你早日脫困。”
“呵,沒安好心。”樹妖姥姥用著不男不女的聲音,冷笑連連。
黑袍人將帽兜摘下,露出一副連毛胡子,他兇神惡煞的皺了皺眉:“你不相信我黑旋風的手段?”
“這個自然信,你黑旋風在南疆也算大名鼎鼎的魔道巨擎,一手黑風神通鮮有敵手,那老和尚克制我,可他現在虛弱的不成樣子,自然扛不住你的黑風……”
“但姥姥我就很好奇,你原本孤身一人在南疆闖蕩,怎么突然就找了個主子,而你那主子又為何要救我?”樹妖姥姥瞇著狹長的眼睛,心中暗自思索起來。
黑旋風本事高強,一手黑風神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曾有過口吐旋風,三息間就將一位陸地神仙化為白骨的戰績。
他樹妖姥姥自認為本領不差,可面對黑旋風卻也只能遁地逃跑,根本不敢對其出手。
因為他那些樹根看似很長、很粗、很靈活、很變態,卻扛不住具有強力AOE傷害的黑風神通。
“救你自然是有大用,你早年為佛樹,現在為妖樹,其問題所在,你應該知道是什么。”黑旋風瞥了眼兩者腳下的土地,示意十分明顯。
樹妖姥姥面色微變……
他本為佛樹,全身上下更是刻滿了經文,堪稱萬法不侵。
這本是蘭若寺那群禿驢將自己當為底牌的原因。
因為眾所周知,南疆的地脈有問題,其內藏著魔氣。
但蘭若寺的禿驢們,卻相信他不會被魔氣侵蝕……
而當初他自己也同樣很自信。
可他作為一棵樹……
懂得都懂。
往黝黑深邃的地方扎根,就屬于他的本能和習慣。
然而,越往下扎根,地下深處的魔氣就越濃郁,越令人窒息。
但令人妖著迷的就是,那些魔氣會讓他變得更強,那感覺簡直食之味髓,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吸收更多的魔氣。
可他能變的這般不男不女,和那魔氣也脫不了關系。
至于南疆本地的修士,也不是沒人深入地脈進行探究……
只是深入地下的副作用太明顯了。
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不少陸地神仙使用遁地術深入地脈。
某些人不幸死在了下面,僅傳回來斷斷續續的慘叫聲……
要不然,某些人就算出來了,終究也會化為邪魔。
他們不曾化為魔道中人,反而變成了某種失去理智、僅會殺戮、不知疲倦的怪物。
甚至于,連他們攜帶的仙兵器靈也會遭到侵蝕……
那可是仙兵!
那是修士在渡天劫之時,同樣也經歷天雷洗禮的仙兵。
這種至剛至陽的寶物,都能被魔氣所侵蝕,當真有些匪夷所思。
但陸地神仙扛不住,自然就會有天人想要嘗試一番。
其中一位最有代表性的陸地天人,就是太吾劍尊。
他深入南疆地脈不知有多深。
當他出來以后,整個人就變得神神叨叨起來,而每當有人向他問起南疆的地脈的事情……
這位太吾劍尊便會出現發狂入魔的跡象,那柄劍同樣變得極為嗜血,出鞘必要染血。
最終,
也不知道是太吾劍尊先入的魔,還是他那柄太吾劍先入的魔。
反正他整個人都消失了……
臨走之前。
太吾劍尊還滿臉驚恐的不斷說道:“離開南疆,遠離這里……地脈之中……有真魔!”
念及于此。
樹妖姥姥的再次變得謹慎起來。
他作為一顆數千年的老宅樹,雖說怎么出過遠門……
可在他的領域內,任何人談論的任何事,無不被他所知曉。
早些年那些禿驢的諸多交談,他可是一清二楚。
而他也正是知曉地脈的恐怖之處,所以在吸收魔氣的時候,根本不敢太過深入。
至于變成不男不女這副模樣?
那還是五百多年前,他被魔氣迷失了心智,若不是他及時清醒,當機立斷的斬斷那些樹根……
他搞不好也要化為失了智的邪魔。
“想好了嗎,想好了我就幫你解決那老和尚,提前帶你出去,好讓你為主上效力。”黑旋風眉頭微皺。
他最不喜歡和植物類的妖怪打交道。
這群家伙的時間概念……和正常人就不太一樣。
經常會由于一個屁事,就想上數天、數個月、乃至數年,簡直他嗎離譜。
“我……”樹妖姥姥剛想說拒絕。
結果,
聶小倩又哭著回來了,她衣服凌亂,就像一個被始亂終棄的黃花大閨女。
同一時間,
他根本無需散出仙識,就察覺到蘭若寺那三個家伙沒按什么好心,時不時瞄他‘假體’一眼,似乎在做什么打算。
“姥姥,我叫你一聲姥姥!“
“你說句話的時候,能不能別停頓那么長時間,老子聽的都快急死了……”黑旋風僅聽到一個‘我’字。
然后,沒然后了?
你故意的吧?
心智我黑旋風就是急性子,故意在這折磨我?
而樹妖姥姥瞥了他一眼,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你主上想要對魔氣源頭動手?”
“明知故問。”
“可有把握?”
“這是自然。”
“那我呢?你主上想讓我為其效力?可有保護我的把握?”樹妖姥姥瞇了瞇眼睛。
黑旋風面帶恭敬的看向南方,沉聲道:“自從我效忠主上以后,就沒見過如此善待屬下的主人。
如果說南疆的其他人都是妖魔,那我主上都能算得上佛陀!
放心吧,
你若是跟了主上,保證不會虧待你這顆老歪脖子樹的。”
樹妖姥姥抽了抽嘴角,他用著不男不女的聲音說道:“我還有個問題……”
“你哪來的那么多屁話啊?”黑旋風急了,大哥,你要不要這么穩健啊,難不成你活了數千年,靠的全都是穩健嗎?
你不累嘛?
“我就是想問問,咱主上什么修為境界?”
此言一出。
黑旋風瞇了瞇眼睛,輕笑道:“主上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甚至可能就是南疆最強的存在。
雖說主上從未和妖皇、魔主打過……
可我曾親眼看到他和妖皇平起平坐,我黑旋風相信,主上就是南疆最強。”
“妖皇和魔主,還和妖皇平起平坐?”樹妖姥姥倒吸一口冷氣。
恐怖如斯。
令妖害啪!
因為那兩位可是南疆最強的存在,還是不容置疑的最強。
畢竟南疆不是凡間的修煉界。
哪怕是陸地天人,也是敢出手的。
并非是南疆有多么得天獨厚,不會沾染致命因果……
關鍵你就算不出手,身上沒有業障,可你身上的致命因果也不會少啊。
搞不好你在家睡著覺,在某座山頭閉關……
結果突然就冒出一個肆無忌憚的魔頭,就是想找人隨便揍一頓。
這河貍嗎?
在南疆的話,這可太河貍了。
這就導致想要在南疆站穩腳跟的陸地天人,就別怕沾染什么因果……
三個字,
干就完了。
只要殺出名氣,殺出聲望,殺的令人膽寒。
平常你時刻外放氣息,要不然就裝腔作勢,那才是避免因果出現的原因。
而妖皇和魔主……
不言而喻。
這兩位都是曾在南疆掀起血雨腥風之人。
妖皇,南疆三分之一妖族的共主。
另外三分之二的妖族,靠著足足九位妖尊,才堪堪與其抗衡。
魔主……
魔門排行榜第一。
圣魔宗的宗主!
同時,他也被無數魔門中人,共同尊稱一聲魔主。
圣魔宗建宗八千年。
其中經歷了很多風雨和磨難,可憑借著宗門內的‘陰陽寶典’,歷代圣魔宗門下弟子、長老、宗主的戰力卻都不會太差。
至于魔主的稱呼……
其實有過兩人。
第一人,就是八千年前的那位圣魔宗祖師爺。
傳聞早在八千年前,那位圣魔宗的開山祖師,就以不可一世的方式,打的南疆無數群雄競折腰。
而那位魔主在南疆無敵了整整一千年之久。
不知為何突然失蹤。
但也從那時候起,圣魔宗也就遭到了妖魔群雄的討伐……
一時之間。
圣魔宗的門下弟子,死的那叫一個慘,當真是走到哪被砍到哪。
整整七千年多年的時間,圣魔宗都是在茍延殘喘,若不是‘陰陽寶典’比較牛皮,他們連保住傳承的機會都沒有。
但八百多年前,圣魔宗原本都已經消失于歷史的長河中,可突然又不知從哪冒出來一位傳人。
他再次展現了不可一世的戰力,并帶領圣魔宗從回魔門排行榜第一名。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老祖宗的虧……
這位魔主雖說依舊那么能打,卻沒那么囂張了,不是見誰就打誰,多少還算有點禮貌。
“黑旋風的主上,竟然能和妖皇與魔主平起平坐……”
咕咚……
樹妖姥姥咽了咽口水。
他知道自己的潛力,他頂多也就能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天人境樹妖。
嗯,戰力不一定有多強,唯獨保命的本事肯定不會太差。
可若把自己和魔主、妖皇來比……
呵呵,他樹妖妹妹也就能給人家提個鞋了。
“我的親姥姥啊,你想清楚了嗎,搞快點,你快急死老子了。”黑旋風著急的在地上轉圈圈。
你要不要這么費勁啊,人家還要工作呢,真以為南疆就你一個樹妖啊,你不行我就找別的妖啊。
“行,姥姥我入伙了,但敢問……”
“問你媽個頭,槽,老子這就殺了那和尚,你就準備好突破困仙鎮就行了。”黑旋風一言不合,直接開罵,罵完轉身就破土而出,直奔老和尚的本體沖去。
一時之間。
狂風呼嘯。
整座天空都被無盡的黑云所籠罩。
當黑風刮起來的時候,就像一條擁有急速的龍卷風,所過之處,眾多花草樹木無不被連根拔起,又在瞬息間化為灰飛。
但也就在這時。
一道從北方疾馳而來的虹光,伴隨著雷霆之勢,重重的砸落在地表。
轟隆隆
煙塵四起,氣浪滾滾。
許仙站在原地,右手搭在劍柄上,挑眉看向沒事亂刮風那個家伙,忍不住納悶道:“你怎么破壞花花草草呢,你有禮貌嗎?”
“我……”黑旋風剛要破口大罵,冷不丁卻想起主上給自己看過的一副畫像。
雙目相對。
嗯,的確是同一個人,唯獨真人比畫像帥了幾百倍……
于是,
他頓住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也可以穩一穩,打算學樹妖姥姥一手。
然而,
當樹妖姥姥看到許仙,再加上燕長空、海空三者同時襲來的時候,他卻不想在穩了。
這還穩啥啊?
靠山來了啊。
他現在可是入了南疆扛把子門下,遠不是曾經那孤苦伶仃的小樹妖了。
他現在就像大聲說一句。
還有誰?
我上面有人!
“黑旋風,干他啊,干他媽的。”樹妖姥姥在一旁瘋狂開腔。
黑旋風帶著帽兜,用著不可看到的方式,對其丟了一個眼神,希望樹妖姥姥冷靜下來。
很顯然,
樹妖姥姥根本看不見,并繼續吼道:“干他啊,干他媽的,你去干他啊,你可是南疆大名鼎鼎的魔道巨擎黑旋風啊。”
此時,
海空等人已然來到許仙本尊附近。
當燕長空看到黑旋風的時候,面色也忍不住微微一變。
強敵!
他作為天人境之下最強的極道劍修。(自認)
可黑旋風同樣不弱,那一手黑風神通簡直無物不刮。
燕長空自認能護得住自己,就怕護不住許仙兩人。
三劍。
少說三劍,他才能真正的殺掉黑旋風,卻怕黑旋風不要碧蓮,用著同歸于盡的方式,直接帶走那兩個年輕人。
但同一時間,
樹妖姥姥還在催促著:“你TM倒是干他啊,干他媽的,你耳朵聾了,你上去干……”
撕拉撕拉撕拉……
一道黑旋風將樹妖姥姥的假體,也就是那顆蒼天大樹給刮為灰飛。
噗通。
老和尚有些發懵的倒在地上。
搞啥呢?
不是要殺貧僧嗎?
你們怎么自己打起來了。
來個人啊,快扶貧僧起來,貧僧還能打上一整天!
老和尚用著傳音,全身上下一動不動。
黑風刮過……
樹妖姥姥痛苦的尖叫一聲,他頗為憤怒的看向黑旋風,眼中全都是問號。
而黑旋風卻怒喝道:“你讓我干他,還是干他媽啊,你特么有完沒完,你跟誰倆你,我跟你很熟嘛?”
“你你你……”樹妖姥姥再次用出一個假體,好半天沒說完一句話。
然而,
黑旋風根本沒給他多逼逼的機會,當他看到許仙做出拔劍姿勢之前……
黑色的旋風于頃刻間遠遁百里,并不忘記吼道:“好你個樹妖,咱們之間的恩怨,來日再報,我先撤了,你TM給我等著。”
“………”樹妖姥姥陷入了沉思,這是咋滴了,他主子找他有急事?
一旁,許仙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手從劍柄上慢慢放下,轉頭對著樹妖姥姥沉聲道:“你的仇敵已經跑了,現在該輪到我們了。”
“就憑你們。”樹妖姥姥怒了。
頃刻間,方圓數十里的地脈都開始顫抖起來。
顫抖……
顫抖……
再顫抖……
三息后。
大地不抖了。
因為樹妖姥姥突然察覺到一個問題……
他那數千條的樹根上,被同樣數量的許仙給束縛住了。
而當他又看到許仙按住劍柄緩緩走來的時候。
樹妖姥姥沉思兩秒鐘,對其伸出手,示意暫停,并十分嚴肅的說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剛才可能都是誤會……”
“哦?”許仙挑眉。
“認真的,我是佛樹,你看我的眼睛,我從不撒謊,我就沒那個功能。”
“哦!”許仙點頭,又將手松開劍柄。
這一幕。
海空一臉淡然,雙手合十,念著佛經。
老和尚有想法,可他不能動,無法表達……
燕長空則伸長著脖子,目瞪狗呆,滿臉的不敢相信。
這河貍嗎?
不,這不河貍。
這年輕人是誰啊?
他都干嘛了?
好家伙。
現在的年輕人,名氣都這么大了嗎?
上來就兵不見血刃?
啊這……
那你們當初為何一頓猛錘老子我啊?
講點武德吧。
求求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