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加冠日期的臨近,雍城也緊鑼密鼓的進行準備。
一時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為了確保無誤,安防也加強了,同時下面的求盜也四處巡查,抓賊,確保這段日子沒有任何犯罪事情在周邊發生,更不準出現盜賊之流。
前往雍城的各地關卡也開始嚴加盤查。
因為人手不夠,甚至調集了周邊的力量。
也相應的,嬴政身邊的防守力量看似薄弱了許多,關注的人也少了。
不過知曉嬴政現在在虢宮的,本就不多,都是宗室的長輩高層。
當時在嬴政初到虢宮的時候,他們也親自前來拜見過。
此刻,
嬴政與趙姬走在河畔,這時前方傳來搗衣之聲。
“有人洗衣服,說起來這些日子都是政兒你走在民間訪查,母后至從到了咸陽便少有下鄉野,母后都不知道秦人底層的生活如何,陪母后去看看可好?”
趙姬轉過頭,一臉期待地望向嬴政。
“好。”
嬴政點頭,主動伸出手。
見到嬴政主動,趙姬頓時一喜,將玉手遞到嬴政手中,兩人相伴而行。
在她們之前,一直都有人引路,沒隔一段都有人把守,盯著四周,以防風吹草動。
而在嬴政與趙姬身后,驚鯢則穿著網狀衣甲,帶著面具,挎著長劍跟在身后。
而在靠后的左后,還有兩個籠罩在黑袍與白袍下的人,她們面容相同,看起來頗為古怪。
如此可確保有任何風吹草動,她們都能瞬間將秦王與太后護在中心。
而在她們之后,才是兩列身著甲胄、腰跨長劍的士卒。
沿著河水向前,不久之后視眼一闊,前方有數個穿著布衣的女人在河邊的洗衣石上敲敲打打。
旁邊還有幾個稚子孩童踩在水中戲耍。
一片和諧。
“想當初你父親丟下我們母子離開邯鄲的頭三年,母后當初也是這樣帶著你在河邊洗衣,母后洗衣,你在旁邊玩水。”
看到前方的人,趙姬突然感慨說道。
嬴政出生的時候,正好是白起剛剛坑殺完趙國四十萬降卒之時,而嬴異人與呂不韋離開邯鄲的時候,正好是長平之戰兩年后,秦軍兵圍邯鄲一年,不久之后信陵君帶兵馳援,那個時候嬴異人與呂不韋害怕被趙人抓住泄憤而逃,留下她們孤兒寡母在邯鄲。
當時她們母子也是被人追查,好在受到母家庇佑,這才逃過一劫,母家雖然在趙國衰落,但終究也是豪貴。
不過身份特殊,加上仇恨加深,她們也不敢出現在母家的府中,只能隱姓埋名東躲西藏,不讓人知曉。
雖然經常受到接濟,但為了不引人矚目,自然沒有侍女仆從幫助,而趙姬那個時候也不得不自己親自照顧嬴政,洗衣做飯。
因此看到此情此景,趙姬突然有些感慨。
說著這些的時候,趙姬目露追憶,同時握著嬴政的手愈發緊了幾分,她,再也不要過那樣的苦日子。
母子連心,嬴政似是感受到了趙姬的心思,同樣握緊了趙姬的玉手,趙姬緊繃的身子逐漸放松,看向嬴政露出迷人笑容,“好了政兒,我們過去看看。”
剛一臨近,嬴政與趙姬便被人發現。
那些民婦的連忙起身,臉上露出慌亂與緊張。
畢竟嬴政與趙姬衣著華貴,一看就是貴族,更遑論身后還有護衛。
雖然說秦國法度嚴苛,少有人敢肆意欺民,但終究尊卑有別,見到如此陣仗,沒見過世面的人自然感到畏懼。
“民婦拜見先生、夫人。”
幾個正在洗衣服的農婦立即走到一邊,垂手而立,恭敬喊道,而水邊戲耍的孩童也好奇望著嬴政與趙姬,顯然沒見過這般人物。
“夫人?”
趙姬聽了這個稱呼后,先是一愣,隨即發出吃吃笑聲,眉眼彎彎望著嬴政,似是很開心一般,“政兒,她們稱呼我為夫人呢!咯咯咯……”
對方顯然是把她與嬴政看成了夫妻,但嬴政年少,這樣都會誤以為,說明自己看著也年輕啊,像個二八年華的少女。
如果對方一眼看出自己是愛子的長輩,則說明自己的年齡已經遮掩不住。
因此此刻趙姬很開心。
哪個女子不愛美?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永遠年輕?
更何況還是趙姬這樣富貴的女人,更加舍不得青春離自己遠去。
嬴政微微點頭,“不用多禮,我們只是途徑此地,路過看看而已。”
幾個農婦面面相覷,不知道眼前的貴婦在笑什么,只是越發拘謹了。
雖然她們也看得出面前的兩人,確實年齡有一定的差距,不過看兩人手牽手的親密姿態,自然當成了夫妻。
更何況,對方衣著華貴,像這樣的貴婦,養個少年男寵也不稀奇。
她們雖然只是底層百姓,但也不代表她們什么都不懂,同樣懂得說好聽的話。
因此兩人如此親密,她們這樣稱呼對方,即便雙方真不是夫妻,但也一定有親密關系,不會責怪。
嬴政倒也不以為意,看向水邊的孩童,有一些看起來有六七歲,有一些則只有兩三歲的樣子,正好奇的盯著他。
“這些孩子是最近幾年剛出生的吧?”
嬴政指著那些幼小的孩童開口問道。
“啟稟先生,正是如此。”
這時趙姬也似是想到了什么,來了精神,突然問道:“我記得三年前我秦國新王剛剛繼位之初,便下了給我秦人的減免指令,都是那個時候生的嗎?”
“是的,大王繼位便將口錢從七歲推至十四歲以后,這樣我們的壓力大減,而且太后還下詔,讓我等女人生育期間免除口賦,還免除夫君徭役,好照顧我等女人。”
聽得這衣著華貴的婦人詢問,大家立即開口說道。
趙姬聽得還有自己的事,越發高興。
這件事她雖然知道,但當時并不在意,因為一切都是矮子以她的名義發的,她也沒多理會,后來潮女妖告訴她自己在民間名聲很好,趙姬也只是高興了一陣便不再關注。
今天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的事跡,趙姬心里突然踴躍出一股奇特的感覺,她望了望嬴政,心道:“或許這就是參與感吧!”
趙姬一直覺得政務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繁瑣又沉重,看著頭疼,和她沒什么關系,距離自己也很遠,但現在卻有了其他感受。
因為以前那些東西離自己很遠,但現在,從底層的人口中聽到了自己的事跡,讓趙姬覺得置身其中。
現在趙姬很好奇自己在別人眼里是什么模樣,因此立即追問道:“太后真的這么好嗎?”
“這位夫人請慎言!”
對面的幾個女人立即一臉嚴肅,隨后一臉鄭重地說道:“大王免了我們這些人的孩子的口錢,讓他們在長大前不需要繳納口錢賦稅,這樣就能讓我們家里多余糧,吃飽飯。
太后照顧我們這些女人,減免我們孕期的口賦,還減免我們男人的徭役,讓他們能夠多干農活,多賺錢糧,能讓我們生養更多孩子,也讓我們有時間織布,能讓孩子們都有衣服穿。”
“這是天大的恩情,我等秦人謹記太后與大王的恩典,大王與太后就是那天上的日月,是神明一般的人。”
“真希望大王與太后萬年。”
說完,這些人口中便念念有詞,低聲說著感謝之類的話。
趙姬聽罷卻是并未因為這些女人的態度不好而生氣,反而越發開心。
因為這些人都在夸耀自己與愛子。
在別人不知情的情況所聽到的才是最真實的。
在宮內,趙姬習慣了所有人對她的奉承,但是卻不及這些普通秦人口中的奉承更加值得高興。
因為宮內那是因為她的權勢、地位而奉承她,而現在,卻是這些人的真心實意。
“如此便好,看來我王與太后確實得民心,想來我王與太后知曉大家現在的生活,也會感到高興。”
嬴政臉上露出笑容,平靜說道。
聽得此話,立即有人大著膽子問道:“先生與夫人能見到大王與太后嗎?”
趙姬看了一眼嬴政,見嬴政沒說話,便明白嬴政任她說,立即笑著點頭,“可以,我與太后還時常見面呢!”
“那夫人能與我說說說太后與大王是什么樣的人嗎?我等回去之后,也好立下長生牌位,祭祀大王與太后。”
聽得此話,趙姬眼珠一轉,心道:“竟然是這樣,那我可要好好夸耀夸耀自己。”
“不,我只是說一個事實。”
趙姬心中嘀咕一句,立即笑瞇瞇地抬起頭說道:“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我就與你們說說。”
“多謝夫人,這樣我們回去也能告訴鄉親們了!”
眾民婦立即拜謝。
趙姬笑著點點頭后,這才繼續說道:“大王年少、俊朗、威嚴,而太后則姿容絕美,高貴無比。”
“我想也是如此。”
眾人點點頭,表示認可。
不過趙姬說著卻是看了眼嬴政,這樣自己夸自己,讓趙姬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還是在嬴政的面前自己夸自己。
好在看到愛子溫柔地目光,讓趙姬放下心來。
“不過先生與夫人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聊完之后,有人也忍不住夸贊了一下趙姬與嬴政。
聽得此話,趙姬頓時‘咯咯’笑了起來,在離開此地之后,趙姬還是樂不可支,“政兒,母后真的有這么年輕嗎?她們竟然認為我們是……咯咯咯……”
“母后當然年輕了,她們可不知道母后你的身份,說的也是自己真心話,這說明母后看起來確實和我差不多大。”
嬴政頓時一臉嚴肅地保證。
“母后相信你。”
趙姬瞇著眼點了點頭,“母后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得對我的評價,母后真的有這么好嗎?”
趙姬說著,突然轉頭問道。
“母后不是已經知道了,不知情說出來的才是她們最真實的想法啊!”
“說的有理,沒想到母后也能有這樣被世人稱贊的一天。”
趙姬微微頷首,表示認可,同時也充滿感觸。
繼續走了一陣之后,眾人來到一處山丘停下,準備歇息。
“雍城這里的風景真是不錯,怪不得當初宣太后會在此修建宮殿。”
趙姬看著四周的風景,感慨說道。
這里山水具全,綠樹如茵,一片生機盎然地景象。
雍城乃秦國定都時間最久的都城,從東周時期的秦德公至秦獻公,近三百年的時間,共有十九位秦國國君在此執政。
而且秦國昔日在此建都也是因為這里水流充沛,以河流為城,能以水抵御外敵侵擾,建都兩百年后才修筑了城墻。
因此即便現在秦國國先后遷至櫟陽,再遷至咸陽,但雍城卻也成為了秦國的祖地,是秦國宗室的根基。
舉行大典,尤其是秦王繼位、加冠等大典,都要在雍城進行。
“這不算什么,等以后,我陪母后去那山東幾國的王宮居住,體驗不同的風景。”
嬴政笑著許諾。
“那我們可說好了。”
趙姬頓時眼睛一亮,她倒是不在意去哪里,重要的是嬴政既答應這些,說明她們又能有更多的獨處空間與時間。
這才是趙姬真正在意的。
去什么地方游玩是否開心,重要的不是這個地方有多美,而是身邊有誰。
就在這時。
嬴政突然眉頭一皺。
這時緊跟在身后的驚鯢已經閃身出現在了嬴政與趙姬身前,一臉警惕,“大王小心。”
同一時間身后的黑、白也驀然轉身,背靠嬴政與趙姬,將兩人護在身后。
而就在驚鯢話音剛落,趙姬詫異之間,突然從山丘之上出些數十個穿著各色布衣,蒙著臉的身影,這些人翻開頭頂草坪跳了出來,手持弓箭。
“看著排場,一定是豪貴出身,兄弟們上,劫了他們!”
其中為首一人大吼一聲,頓時一道道箭矢居高射下。
而在嬴政與趙姬身后三丈之外的護衛也已經反映過來,“保護大王。”
說話間,已經有人手持盾牌沖了上去。
面對逼射而下的箭矢,趙姬嚇的花容失色,撲在嬴政的懷中,“政兒小心。”
而這時,驚鯢眼神一凜,腰間驚鯢劍驀然出鞘,粉色劍氣逆空斬出,頓時化作一片斷枝落地。
“母后放心,這些宵小之徒,還傷不到我們。”
面對突然出現的刺殺,嬴政表現的很平靜。
而嬴政這幅胸有成足地模樣,也讓趙姬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政兒,這,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我們的行蹤暴露了?雍城附近怎么會有盜匪?”
趙姬穩定情緒之后,忍不住問道。
畢竟他們出行隱秘,知曉的人并不多,都是親信,更何況雍城乃是秦國故都,經營了四百多年,周邊的都是地地道道的秦人,遵紀守法,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大規模的群體。
嬴政微微瞇眼,面無表情,“或許吧。”
“母后不比緊張,就當做一場好戲來看吧。”
嬴政拍了拍趙姬的后背,輕聲安慰。
而看到驚鯢出手,同時身后的護衛也圍了上來,趙姬也越發安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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