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傷面色驚恐,大聲呼救,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變成被沉入河中的婦人!
站在岸上的村民冷漠的眼神讓宇文傷的心沉入了谷底。
很快,河水淹沒了他的頭頂,他拼命的忍住呼吸,慢慢的,他感覺肺部像是快要炸開一般……
他終于忍不住了,旋即只覺得冰冷的河水從口鼻之中涌入,他的眼前漸漸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宇文傷的心靈世界幾乎崩塌,剛剛緩過來,卻發現眼前景象再變。
這一次,宇文傷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將軍,此刻正置身于廣袤的戰場之中,周圍喊殺聲淹沒了一切。
血液在飛濺,殘肢在亂飛。
殘酷的戰爭進入了白熱化,不過這對于宇文傷來說并沒有什么沖擊力,他發現自己持著長矛正向前沖,身后的鼓聲震天響,宇文傷顧不得別的,只有不斷的揮舞戰矛向前,如同過河的卒子一般,有進無退……
忽然,宇文傷感覺到胸口一痛,低頭一看,不知何時,敵軍一名將領正一槍扎進了他的胸口。
那將領看了宇文傷一眼,宇文傷茫然對視,頓時心膽俱裂!
那將領的面容,赫然是鄭健!
畫面再變,每一次,宇文傷都像是經歷了一次全新的人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殉情而死的,有死于戰亂的,有死于饑荒的,各種各樣的死法,仿佛經歷了百世輪回。
而其中,經常性的,宇文傷會看到鄭健,仿佛兩人已經因果糾纏了無數世一般。
“啊……”
宇文傷忽然大吼出聲,眼前的畫面如同琉璃一般破碎。
他再次睜開雙眼,依舊是破廟之中,他與鄭健依舊相對而立。
只是宇文傷回神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記憶充塞他的腦海,幾乎讓他昏死過去,他感覺到自己心神受到了重創,甚至讓他站都站不穩了。
廟外的大雨還在繼續,一道電光再次閃過,緊跟著便是滾滾悶雷。
宇文傷滿臉都是苦澀,看上去過了很久,但實際上兩人的心靈交鋒在現實世界其實僅僅過去了數息時間。
可就在這短短數息時間里,宇文傷像是老了十幾歲一般,原本花白的頭發變得雪白,臉上更是爬滿了皺紋,哪里還有宗師巔峰的模樣,倒是像極了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本以為鄭健會如同石之軒一般,存在著嚴重的心靈破綻,只要自己能抓住那點破綻放大,勝利者就會屬于他。
可誰能想到,鄭健在心境上的修為竟如此厲害,宇文傷不知道那是什么奇功,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
經歷了百世輪回的宇文傷,苦修數十年的心境一朝盡喪。
如今的他,或許還擁有一些功力,但心境的破碎已經讓他耗盡了所有精氣神……
“是老夫輸了!臨死之前,老夫有個請求,可否讓老夫死個明白,告訴我,那是什么奇功?”宇文傷顫顫巍巍道,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一般。
鄭健也不好受,雖然他已經將《變天擊地精神大法》練至大成,但如此劇烈的運用還是首次,對他的負荷仍然很大,不過比起幾乎油盡燈枯的宇文傷,鄭健的情況卻又不值一提了。
“請求駁回!”鄭健喘著粗氣道。
宇文傷臉色又灰敗了幾分,但他卻沒有怨念產生,反而自嘲的笑道:“咳咳……老夫本來不會如此敗的!若是老夫不想著鉆空子,就用數十年的武道經驗和你打,你即便能贏,也至少會付出極慘重的代價!”
“可惜,老夫自以為是,先是想著靠功力壓制你,結果被你《不死印法》反制,又想著拼斗心靈境界,結果倒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徹底讓我一敗涂地……咳咳,老夫敗的不冤,心服口服!年青一代,當以你為尊了……”
說到這里,宇文傷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甚至開始咳血,血跡頓時染紅了他的胸前衣襟。
“不過,看在老夫將死的份上,你能否答應我,放過宇文家其余人,放他們一條生路!”宇文傷此時就像一個普通的老頭兒,哪里還有一代宗師的氣度。
鄭健沉吟了一下,“說的倒是挺輕巧的,若非你們一直招惹我,又如何會落到今天這地步?就算我想放過他們,他們就不會來替你報仇了么?”
宇文傷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慘笑道:“只要你答應,我有辦法能讓他們永世再不敢找你。”
“哦?什么辦法?”鄭健倒是挺好奇的。
“當然是我親口告訴他們了!”宇文傷苦笑道,“我已經油盡燈枯,靠著幾十年的積累,還能撐到我回去,我會立下遺訓,宇文閥從此隱姓埋名,百年之內絕不再踏入江湖一步,你可敢信我?”
鄭健沉吟了一下,道:“我說,你不會是裝的吧?”
宇文傷:“……咳咳……老夫,老夫的傷是你,咳咳,親手造成的,咳咳,你,你不知道?”
“行吧,今天我就吃點虧,給你個說遺言的機會!現在,你可以走了……”鄭健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宇文傷點點頭,對著鄭健拱了拱手,便踉踉蹌蹌的出門,一拍手,頓時有一匹駿馬從林間馳來。
宇文傷艱難的爬上馬,駿馬便帶著他沖入了大雨之中……
確保宇文傷已經走遠了,鄭健方才心神一松,直接軟倒在地。
他喘息了一會,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瓷瓶,倒出一顆丹藥服下。
無常丹,這還是他很早之前兌換的療傷圣藥。
事實上,他遠不如宇文傷想象的那般輕松……
“宗師巔峰的強者,果然都有兩把刷子……”鄭健苦笑道,他確實沒力氣殺宇文傷了,別看宇文傷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狗急了還跳墻呢。
拼著自爆,宇文傷絕對能重創鄭健!
但宇文傷也的確怕了鄭健了,若他真這么做了,鄭健傷好之日,便是宇文閥滅門之時!
所以宇文傷才會軟語相求,吊著最后一口氣回去立下遺訓。
服軟,才能保住宇文閥。
而他到家之日,便是大限之時。
宇文傷,呵呵,誰都救不了他!
鄭健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