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去學校的路上,古手川神見又接到了胡桃的電話。
他站住腳步,聽著電話里略帶緊張的聲音。
“古手川,我家老爹說挑戰除靈社需要走更多的程序,有點麻煩,反正這回也只是一次普通的交手,所以不如改成私下里切磋,地點就在我們神社,到時候會有兩家的大人一起見證……”
他想了想,心里明白這估計是八千代家不太愿意對上學校,或者也可能是覺得如果太正式,但到時候八千代靜彌輸了的話,不太好找場子……
至于為啥是胡桃的老爹說這件事,大概這老頭也挺想看到自個兒被收拾。
不過也沒什么,對他來說,除非是白川家或者是八千代家里供奉的神明親自現身,不然他不覺得自己到時候會吃虧。
到現在為止殺的妖怪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所以根本不帶怕的。
他想了想,準備答應。
但胡桃搶先他一步說:“剛才我老爹是這么說的,所以如果他給你打電話,或者親自去找你,哪怕是用激將法,你也千萬不要答應!咱們只接受八千代挑戰除靈社!除了這個,絕不接受任何別的形式的私人挑戰!”
“其實接受了也不打緊,我并不怕八千代家。”古手川神見開口回道。
胡桃更緊張了:“其實……也就是一件小事,八千代家要是想欺負人,咱們只要不被他們欺負到就好了,沒必要為了這個最后把腦子都給打出來……我就是這么跟老爹說的,但就害怕他不聽,最后釀成了什么大錯。”
“哦!”古手川神見忽然明白了,原來這丫頭不是緊張他老爹的提議,而是在緊張他的態度,害怕他萬一火大了,鬧得最后大家都不可開交。
他思忖片刻,忽然道:“胡桃,你也知道,我是被健二叔和秋葉阿姨收養的孩子。”
“嗯,我知道,忽然說這個干什么?”
“那我就老實和你說了,我其實是一個歪果仁,并不是本地的。”
“誒?”
“沒錯,所以有很多東西我都不太理解,比如一定要禮讓尊敬前輩啊,前輩優先啊,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這樣那樣的社交禮儀,都不怎么理解,也不能接受。”
“……”胡桃沒說話,似乎還在消化剛才的信息。
“所以啊,誰要是想欺負我,就要做好相應的覺悟吧;用我師父的話來說,這叫因果報應,八千代家的事不用操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家要是講理,我自然也會以劍會友,要是他們家不講理,那我也就不講理了,總之我可不慣著誰。”
胡桃試探的道:“那要不,咱們就不比了吧?”
“干嘛不比?除靈社要是連別人的挑戰都不敢接受,那還去參加什么比賽?關起門來過家家好了。”
胡桃沒想到古手川這次的態度會這么強硬,她想了想,問道:“生氣了?”
“生氣?完全沒有,我只是在闡明我的態度。”古手川神見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令尊和那位八千代的神主還在你家里嗎?”
“他們在隔壁。”
“我現在就在去學校的路上,要是真想私下切磋,那我這就去你家神社?”
“他們大概還在商量,我是悄悄跑出來的。”
“嗯,你放心吧,如果不特別過分的話,我會盡量讓著他們。”
“早知道這樣,昨天晚上直接就打發她走好了。”白川胡桃低聲說了句:“你現在到哪了?我去找你。”
“剛過商業街,你現在出來的話,應該正好碰到我。”
他掛斷電話,又往前走了幾分鐘,接著一眼看到前面正朝這邊張望的胡桃。
胡桃背著手一路小跑過來,站在兩米外的位置,來回看著他的臉。
他摸了摸,疑惑的問她:“怎么了嗎?”
胡桃回過神,嘀咕道:“也沒看出你哪里像外國人……你是怎么過來的?有真正的家人嗎?”
古手川神見想了想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如果硬要說個答案,大概就是從山上掉下來的吧?僥幸撿回了一條小命。”
胡桃一愣,小心翼翼看著他:“原來是遇到了山難嗎?抱歉……”
有人遭遇山難是常有的事,看來古手川真的是僥幸活了下來,又被健二叔和秋葉阿姨收養了。
古手川接著道:“我真正的家人大概都在另外的世界里。”
“不、不要說了……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話題。”胡桃不忍再聽下去。
原來,真的只剩他一個人在世上了。
她惻隱之心大起,沒有猶豫,走到他跟前,張開雙手抱住了一臉懵逼的古手川。
她不說話,只是緊緊抱著他。
古手川神見嗅著她身上的香味,感受著軟乎乎的溫熱,心想如果這個時候她家老爹出來了,真的就想要砍死他了。
他開口道:“特意從家里跑出來,也想去學校?”
“反正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就一起到處轉轉嘍!”
“哦……你不操心切磋的事了?”
“反正操心也沒用!”胡桃攤了攤手:“就像你說的,要是八千代家里真的想欺負人,那就做好被欺負回去的準備吧!”
古手川神見頓時一樂,和她一起朝學校走去。
“你渴不渴?我請你吃冰激凌。”
“那我要吃三個!”
另一邊,煙氣裊裊的白川神社里。
穿著紫色狩衣烏帽的白川泰山,面色嚴肅,目光沉凝有神。
他向自家的神明大人祈禱,然后伸出手,抽出一條長簽,他拿到眼前,仔細看了一遍,接著默默地扣在了桌子上。
“怎么樣?”站在另一邊,一個聲音渾厚粗獷的男人問了聲。
白川泰山看他一眼,皺著眉毛道:“還是兇!”
“還是兇?怎么可能!”聲音粗獷的男人嗓門又高了些:“你連著求了三簽!怎么可能次次都是兇?”
“這充分說明了那小子和我天生相沖!”白川泰山悶哼了一聲,接著補充道:“不過既然連著三簽,都顯示私下里與那小子交手的話會是兇險之兆,那依我看,這回是真兇險了!還是讓小靜彌去向學校遞交挑戰書好了,這樣靜彌應該也不會有什么事。”
旁邊虎背熊腰的男人沉默了一陣兒,邁步走到他跟前,開口道:“讓我抽一簽試試。”
白川泰山讓到了旁邊。
虎背熊腰的男人合著雙手,默默行禮,默默祈禱,然后把錢包里面的一沓萬円鈔票全部投進了賽錢箱內,接著臉色沉著的抽了根簽。
旁邊的白川泰山趕忙湊過去,探著頭道:“怎么樣?”
男人看著簽文,沉默了半晌,才吐出倆字來:“大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