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祭結束后的第一個傍晚,除靈社全體去咖啡店里搓了頓。
心情一整天都在大起打落的眼鏡君給自己灌了一肚子可樂,最后晃晃悠悠地回家了。
校園祭一共兩天,所以明天他可以盡情地去和小笠前輩約會。
胡桃也匆匆回去了,今天意外揪住了自家老爹的小辮子,現在得趕緊回去,趁熱打鐵,不說讓他認可什么,至少把以前的自由還給她,比如周六日的時間。
吃飽喝足的古手川神見又點了兩杯熱茶,和小鳥游一起,等有佳和三日月下班。
有佳今天還要來家里住。
所以他心里有那么一點想在晚上敲暈她的沖動。
小鳥游眼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今天她“大發神威”,直接讓某個家伙看呆了眼!這感覺,比新歌破了播放記錄還讓人開心。
“啾啾!”
這時,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她掃了一眼,沒怎么在意。
對面的古手川神見有點不明所以看著她。
她隨口道:“不是我媽,是投稿賬號收到的私信,平常為了血壓健康,我一般都是無視的。”
古手川恍然道:“‘千吾殿下’的粉絲來信?”
小鳥游花舞臉頰頓時紅了紅,羞惱看著他:“都說了,不準用這個名字喊我。”
而她話音剛落,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就像抽瘋一樣,一聲聲地,開始響個不停。
兩人低下頭看去。
離得近的客人也開始注意這邊了。
小鳥游花舞連對旁邊說不好意思,又趕緊把手機調成靜音,擰起眉毛,要去退出賬號,但緊接著,她的臉色就變了。
古手川神見怔了怔,問道:“怎么了?”
小鳥游花舞眼睛緊緊盯著手機,聽到他的話后,默默把手機遞了過來。
古手川神見看著她,拿在手里,低頭看去,上面只有一句話:“小鳥游花舞?”
手機的信息通知欄依舊不斷冒出收到新消息的提示。
他隨便點開了些,內容也驚人的一致,都在問小鳥游是不是“千吾殿下”。
“花舞!花舞!”換好衣服的有佳拿著手機跑了過來:“有人把今天時候你唱的那兩句和你的歌放在了一起做比較,都在懷疑你是——”
古手川神見起身揮揮手:“等回去再說。”
有佳醒悟,趕緊閉嘴。
后面的三日月晴空也一路小跑過來,低聲說著:“學校的論壇也炸了。”
兩個月前,小鳥游在網上的粉絲數大概是80萬,現在已經將近90萬了,真的很受關注。
“可惡!到底是哪個吃飽了沒事干的家伙干的?”
“沒事,以前其實就有想過這一天……就算暴露了也不能怎么樣我,沒事、沒事……”
小鳥游不停說著沒事。
她有點手抖,也忘記拿自己的包了。
古手川神見安慰她:“別太擔心,有我呢。”
小鳥游花舞抿著嘴唇,低聲道:“我不擔心……”
四個人離開了咖啡店。
在回家的路上,古手川神見給石川康弘打了個電話,拜托他幫一點忙。
等他們回到家時,鹿野學園的論壇和網絡上曝光小鳥游身份的帖子,以及作者的id都被鎖定了。
客廳里,古手川神見劃著手機,一條條看著剛才被鎖定的帖子。
正是下午時候,小鳥游花舞的兩次登臺。
從那首小提琴的曲子開始,一直到第二部分唱的那三句歌……
古手川神見看著發帖的時間,大概在他們表演結束后的五分鐘,就開始有人懷疑小鳥游和千吾殿下的關系了。
再然后,應該是有懂音樂的人,拿軟件把兩者的聲音做了對比,最后得出了近乎已經是本人的相似度……換句話說,算是“實錘”了。
不過因為本人還沒有承認,所以還不能算是完全暴露。
他在心里捋清楚了事件,看著小鳥游手機上還在不停往外跳的私信提醒,已經是預感到很快附近就會有各路牛鬼蛇神出現。
甚至可能會出現一些行為極端的人。
這種例子,電視新聞上屢見不鮮。
這就是身份暴露的麻煩。
距離帖子發出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早就流傳了開來,現在就算是刪帖估計也沒什么用處了,反而是變相承認了小鳥游在網絡上的身份。
“對不起,花舞,都怪空太忘了詞……”有佳滿臉的歉疚。
小鳥游花舞正在發呆,聞言“啊”了聲,才回過神,低聲說:“算了……也是早晚的事。”
她們一時都無言。
古手川思忖著說:“只是身份暴露的話,也不是影響特別壞的事,不會影響到工作;主要的還是生活上……不用慌張,還按以前的節奏來,正常的上學、正常地接商單。”
他認真看著她:“這事我有很大的責任,畢竟我是發起人,我會負起責任的!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只要有我在,保證沒誰能打擾到你!”
小鳥游花舞看著他呆呆出神,看著他上下張合的嘴巴,耳朵卻嗡嗡響著,腦子里只剩下一句話:“我會負起責任!”
“負責?要負責嗎?唔、唔……”她有點暈乎乎了。
三日月晴空看著古手川,又看了看茫然中帶著羞澀的小鳥游,眼眸里流露出了一絲絲的疑惑。
是不是出現了什么微妙的誤會?
等小鳥游花舞的心情恢復了平靜了后,古手川神見送她回家,不過才開一半門時,他忽然又關上了,若有所思的道:“你再坐會兒好了,我先出去看看。”
身后的三個女生瞬間警惕。
大家都不是傻子,能聽出來是什么意思。
外面現在已經有可疑的人在小鳥游家附近徘徊了?
“直接報警吧?”有佳小聲說。
“不行,人家又沒有犯法,警察來了也不能怎么樣。”
她們說著話的時候,古手川神見已經出了門。
三個女生互相看看,扭頭直接往二樓跑,上去后,三日月晴空徑直往靜室走去,有佳則去推書房的門。
三日月默默說:“書房還在裝修,站不住腳……來這里。”
“哦哦!”有佳沒多想,放棄書房,一起進了靜室。
她們沒有開燈,摸到窗臺邊,撥開窗簾,悄悄朝外面看。
古手川神見就站在家門口,抱著雙臂,往小鳥游家的方向看去。
三個女生也跟著往那邊看去。
路燈下,三個背著包的男生正往附近的居民房打量著。
他們很快發現了古手川神見,一起邁步朝他走來,但走到半路時,似乎才看清古手川的臉,不由都站住了腳步,轉身跑了。
古手川神見平靜看著。
只有心虛的人看了他才會跑。
他邁動腳步,走到旁邊還在修建的房子前,扭頭看了眼,轉動步伐,朝里面走去。
因為一直下雨的原因,這個月的工事進行的并不怎么順利。
他走進了黑洞洞的屋子里,沒多久,就拎著一個人走了出來,另一只手里,還拿著一個很大、看著就很貴的相機和鏡頭。
“認識我嗎?”他面無表情問著。
被他抓出來的是個小個子男人,賊眉鼠眼的,而且年齡起碼也三十歲靠上了。
這人驚恐的看著他,雖然沒說話,但眼神已經告訴了古手川,這家伙認識他。
“你這種人啊……”他嘆口氣,手中真氣如同實質般,化成了火焰,“砰”的一聲,相機直接破碎了開來。
小個子男人頓時發出刺耳的叫聲。
魘夢領域無聲散開,古手川神見輕聲道:“離開這兒,以后要當個好人。”
正嚎叫的矮個子男生眼中露出了迷茫,搖搖晃晃站起身,邁步走了,嘴里一直喃喃著:“當個好人,當個好人……”。
等他走遠后,古手川才側頭,仰頭看向另一側,那邊的窗簾抖動著,一個鏡頭剛剛被收回。
“這也能發現我?開玩笑的吧?”黑暗里,有人低語,聲音里帶著滑稽。
空氣安靜了幾分鐘,這人重新爬起身,掀開窗簾一角,往外看去。
大街上已經空了。
“已經回去了吧?”他低聲自語著,接著對一個錄音筆說:“發現鹿野學園的古手川神見和疑似‘千吾殿下’的小鳥游花舞是鄰居,兩人的關系似乎比預想的還要好……是在交往嗎?不過就算真的在交往也正常吧?少年少女啊……嘖嘖嘖,可惜,他過于危險,不然真的想跟拍幾天……”
“干這一行多少年了”一個仿佛老友閑聊的語氣從旁邊傳到了他耳朵里。
他愣了愣,瞬間亡魂大冒,嚎叫著朝外面逃竄。
“回來。”淡淡的聲音響起。
正跌跌撞撞往門口狂奔的男人眼神瞬間迷茫,腳下步子一轉,走了回來。
黑暗中,古手川神見靜靜看著他,是個中年大叔,個子挺高,還有肌肉,行動挺敏捷,看樣子練過,是個專業的。
他收了魘夢。
男子很快清醒了過來,接著意識到了什么,噗通往地上一坐,眼中帶著驚恐與絕望。
怪物!這家伙絕對是個怪物!
古手川看著他,許久后才道:“你想見一見地獄的樣子嗎?”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古手川神見安慰他:“請放心吧,一般情況下,我不殺人。”
這話一說出口,男子卻更加驚恐了,嘴巴張開老大,雙腿無意識的蹬著地板。
古手川神見默默看著他,這還沒怎么著他呢,怎么自個兒就先嚇成這樣了?
他平靜的道:“你走吧,以后別再到這邊來,去當一個好人。”
男子聞言一愣,呆呆起身,喃喃著“做個好人”,邁步走了。
古手川神見轉頭看著架在窗簾后的相機和錄音筆,以及旁邊的筆記本,微微搖頭,幫著收拾掉了。
做完這些以后,他離開了這棟房子,背著手走在路上,和一個背著雙肩背包,戴著耳機的女生擦肩而過。
他忽然站住腳步,轉過身,平靜看著女生的背影。
女生的步子一下子慢了下來,但沒有停,像是很吃力地往前走著,像是在沼澤中前行一樣。
古手川神見若有所思的道:“有些無良的媒體會過來這邊我還挺理解……但妖怪來摻和什么?還敢來我眼前晃悠。”
眼前的女生停下了腳步,汗水從她脖頸處滑落,僵硬著身子,一點點轉過來,帶著怯怯:“我就是路過……偶爾。”
古手川神見低聲說著:“今晚心情不大好,我只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
“你要干嘛?”女生嚇一跳,手忙腳亂的從兜里掏出了證件:“我告訴你啊!我可是在東京合法居住的妖怪!你不能……”
“合法的妖怪,卻干著不合法的事?”古手川神見從她的掏出的“記者證”上收回視線,眼眸一點點瞇起。
女生的聲音一滯,意識到拿錯證兒了,先是不著痕跡收回了手里,對著黑夜招了招手,一塊小鏡子飄飄忽忽地從小鳥游窗戶的方向飛到了她手里。
她看著古手川神見,一步步往后退著,嘴里說道:“有人花錢雇我拍點兒照片,既然被你發現了,那這活我就不做了……拜拜!”
她扭頭就跑。
“說出雇主是誰。”
“才不告訴你呢!哼!笨蛋!”
跑遠了的女生回頭罵了一句。
“哦?是嗎?”
一分鐘后……
“雇我的是‘真橙音樂社’社長,他用50萬円收買我,讓拍一組私密照……沒錯,那是個老色棍了……”女生正坐在大馬路上,老老實實地交代著知道的一切。
古手川神見抬了抬手,女生配合著抬起下巴,眼眸睜的大大的,滿是真誠:“我說的絕對都是真的!”
“那拍完照以后,去哪交易?”
“就在他的公司啊,地址是新宿區……”
“沒沒沒!真沒了啊!拿到的錢我全部給您啊!不過我現在也只拿到了一半……”她討好的笑著,小心翼翼道:“所以,您能把劍收回去嗎?”
古手川神見移開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劍,背在身后,冷冷道:“要是再讓我遇到你過來干這種事,我就把你埋到沙子里!”
這話似乎不怎么嚇人,可女生卻感覺比被殺還要可怕,她渾身打了個激靈,訕笑著連說不敢,轉身跑了。
古手川神見回去了,目光在四處尋找一圈,才回了家去。
煩人的家伙都趕跑了。
千吾大人的人氣似乎要比預料中高一點啊,屁大會兒功夫就來了這么多牛鬼蛇神。
“真橙音樂社的老板……”他進自己屋子里,換上風衣,把面具放到風衣的口袋里,看著從樓梯上走下來的三個女生,對小鳥游道:“可以回家了。”
小鳥游花舞嗯了一聲,眸光楚楚。
她看著古手川神見穿著的風衣,問道:“現在要出門?”
“稍微有一點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