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古手川離開山脈只用了短短的半個小時,他化成了若有若無的云霧,飄了一路直線,簡直方便到了不行,連抓鷹都省了。
離開山脈后,他瞥了眼下方的汽車,根本不帶停的,不惜消耗,以最快的速度朝機場的方向飄去。
開車太慢了,山神可還在等著呢,這種事可是一點懈怠都不能有的!萬一對方等不耐煩變卦了,自個兒上哪哭去?
他現在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去穿一身!現在身上只有一雙鞋子,半截褲子,還有套在里面的內褲。
十多分鐘后,他在機場的隱蔽處現出身形,魘夢全開,直接溜上了飛機。
倒不是故意逃票。
只是先前和惡鬼王的那一戰,他的手機錢包帳篷椅子沙發燒烤架等等等等物品已經全部葬身于火海了,連劍也是,全部碎裂……損失不是億點點大。
倒是幸好回報也是豐盛的。
惡鬼王的遺產,靈藥,以及山神的幫忙;不管哪一項都能抵得過這次的損失了。
不久后,飛機在已經微明的天際中升入了高空。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過去了一整夜。
凌晨七點鐘,天色將明。
東京,剛剛洗漱完,準備晨練的胡桃站在院子里先伸了一個懶腰,又呆呆的看了會兒天空,右手下意識摸出了手機。
點開line,昨天發的消息仍舊顯示“未讀”。
她有點悶悶不樂,一只手下意識摸向臉頰,粗糙扎手的觸感頓時讓心情變得更壞了。
“這回真的要丑死了。”她哼了一聲,又自言自語道:“下次誰要再敢胡亂跑來表白,就把臉上的傷給他看,嚇慘他!”說完,她自個兒噗呲一笑,嘴角噙起了小酒窩。
到時候一定特別有意思。
“呼……”院子里忽然吹來一陣涼風,吹的樹葉撲簌作響。
胡桃下意識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冬天做晨練,真的很需要勇氣呢。
一團云霧自高空墜下,落在地上,化成了古手川的身形,他看著前面,悄悄摸過去,大聲道:“嘿!”
胡桃被嚇了一跳,直接一個前滾翻,一手按地,另一只手里則多了把鋒銳匕首。
只是剛轉過身,就看到了某個家伙正翹著嘴角,靜靜站著。
她愣了愣,眼中帶著驚疑,試探道:“古手川?”
古手川攤攤手,帶著謙虛:“正是在下。”
胡桃頓時掩住嘴巴,將手里的匕首丟了出去,幾步跳到他身邊,眼睛中有驚喜,又帶著些生氣:“怎么不回消息呢?”
“只是剛趕回來。”古手川搖搖頭,直奔主題:“回房間穿上登山服,越厚越好,我們馬上走!”
胡桃愣了愣,忽然想到什么事,抬手捂住半邊臉頰,眨眨眼問:“去哪呀?”
古手川將她遮住臉頰的手拿了下來,輕輕撫摸上面的猙獰傷痕,低笑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胡桃不傻,見他這樣,心跳頓時撲通通加速,像做夢一般的不真切:“真的找到靈藥了?”
古手川咧開嘴巴:“路上再說!快去換衣服!越快越好!”
胡桃的語言系統過載嚴重,大腦開始宕機,只是下意識聽話,往自己屋子跑去,沒用多久就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胖子。
古手川上下打量了會兒,又給她系上條圍巾,戴好護目鏡與披風后,轉過身去微微蹲下身子:“上來。”
胡桃有一點點害羞,低聲道:“我腿早好了,可以自己走的。”
“不,我們要馬上去機場……背著你能快點到。”
“去機場嗎?那我們騎車去吧?”
“騎車太慢了,快上來……”
胡桃聽不太懂,但見古手川這么堅持,只好張開手臂,趴在他背上,然后有了些奇怪的觸感……沒有摸到衣服,像是直接摸到了身體……
她更懵了。
幻覺嗎?
古手川抱著她往上掂了掂,微微側頭道:“現在閉上眼睛。”
胡桃乖乖照做,但不太老實,閉一只眼,睜一只眼。
古手川略作沉吟,魘夢發力。
胡桃頓時覺得眼皮沉重了起來,眨了幾下后,趴在古手川肩上,沉沉睡了過去。
下一秒,一團云霧裹住胡桃,飄向了機場在的方向。
冷冽的寒風刮過鼻尖,像刀子一樣,吹的臉頰生疼,剛睡醒的胡桃直接打了個寒顫,忍不住裹緊身上的衣服,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帶著深深的茫然,臉上寫著“我在哪?”“我怎么來的?”
古手川沐浴著寒風,望著已經大亮的天色,拍拍她的頭:“馬上會見到這里的山神,別緊張,也不要亂說話,一切交給我。”
“神?”胡桃嚇了一大跳:“神明現世?”
“是這里的靈藥成熟了,祂說是靈藥的守護神……”古手川略作解釋,也沒說太多,畢竟腳下這片山脈就是人家的地盤兒。
胡桃也不敢再多說話,眼中帶著緊張。
山巔上,靈藥的七彩霞光已經被斂去,這意味著這次的靈藥爭奪戰已經結束,靈藥有了主人。
古手川看著前面,略感可惜。
之前明明拍了好多照片來著,可惜連同手機一起,葬身火海了。
他背著胡桃,又往身上掂了掂,然后甩開兩條腿,開始了瘋狂地趕路模式,身后直接揚起一陣雪塵。
胡桃頓時抱緊他,感覺像是被一頭巨熊馱著一樣。
可惜她不知道古手川確實有一個巨熊體魄的天賦。
一眼看著很是漫長的登山路,在古手川奮力狂奔下,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就登頂了。
胡桃也看到了那座懸浮在半空的巨大石臺。
古手川腳下不停,猛地一踏地面,地面隱有震感,他直接帶著胡桃跳上了擂臺,朝著中央走去。
他散去了籠罩在四周的魘夢,露出了真容來,畢竟要見神,用這種手段的話對方可能會不喜,畢竟現在有求于祂。
胡桃看著石臺上深淺不一洼坑,還有隨意散落在地上的斷角模樣的東西,以及一片片斷裂的熟悉劍片,頓時就愣住了。
當魘夢消失時,她隱有所感,下意識低下頭,心尖兒也為之一顫。
古手川的背上遍布著傷痕,以及凝固的血漬。
她心臟陡然被攥緊,抬手在上面摸過,帶著些顫音:“古手川,這是?”
古手川微微一歪頭,笑呵呵地說:“昨天晚上跟個大妖怪在這兒打了一架,我贏了!”
和大妖怪打了一架?這兒又是哪?茫茫的雪山里,還是在晚上……
她腦海一瞬間浮現出了古手川一個人被無數妖怪環伺在其中的畫面,只是為了來給她尋找治傷的靈藥。
這里距離東京無比遙遠,他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更別提休息……
胡桃怔怔看著古手川身上的鞋子和腿上只剩下了半截焦黑卷曲的長褲,無數酸楚涌上心頭,既有毀容后一直壓在心底的痛苦懊悔,又有古手川不言不語間卻在為她拼著性命……
她拿袖子胡亂蹭了蹭眼睛,緊緊咬住牙齒,吸了下鼻子,小心將臉頰貼在他背上,低低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