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原本真沒想到大姑父愿意來內地當一家紡織公司的總經理。
他在香江有一家中小型服裝廠,也有兩三百工人的規模,每年也能賺個幾百萬港幣。
這個收入在香江富豪圈里根本就排不上號,但卻是實實在在的“中產階級”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這幾年他明顯感到服裝廠的利潤在下降,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
為什么?
因為香江的服裝廠本來就是生產中低檔服裝為主,產品的競爭力不強,利潤的大頭則被各大外貿公司給吃掉了。
隨著工人工資的增長,原材料的漲價,原來每年兩三百萬的收入,現在利潤已經下降了一半以上,而且還在繼續下降。
聰明點的香江人已經慢慢開始關停了香江本地的服裝廠,改為去內地投資以節約成本。
內地的改革開放已經進入了深水區,對于外資的歡迎程度可是達到了一個頂峰,土地出讓金、相關稅費減免,以及全國各地的打工妹都涌入廣東。
這讓廣東,或者說深真市的勞動力成本非常非常低,這利潤就出來了,說白了就是壓榨了內地的勞動力。
陳夏當初準備以港資的名義到越州投資,就曾經鼓動過大姑父跟他一起去內地開廠,甚至提出如果資金不夠,他愿意免息借貸。
但這么好的機會,戴寧最后沒有把握住。
戴家也是從內地到香江去的,包括戴家的一些親戚,在某些動亂的年代吃了不少苦頭,所以對內地的政策一直持高度懷疑。
他們就害怕再來個什么運動關門打狗,然后他們戴家在內地的投資就虧大了,要知道戴家可不比當年了,經不起一點損耗了。
就連服裝廠,名義上也是歸陳淑芬所有,這可是陳德發老人傳給女兒的,可不是戴寧創建的服裝廠。
兩人萬一離婚,陳淑琴完全可以拿走服裝廠的管理權,一腳將戴寧踢開的。
戴寧心中有憂慮,但又缺乏膽子和勇氣去內地建廠投資重新開始。
不得不說,他就是一個守成有余,開拓不足的老實人。
這次陳夏將在內地開辦紡織廠需要一位總經理,陳德發老人第一個想到的合適人選就是大女婿。
無論怎么說,這個女婿是他親自選的,對他的人品還是滿意的。
這么多年了戴寧也一直孝順老人,愛護妻兒,沒有犯過什么錯誤,關鍵時刻該拉還是要拉一把的。
別人不知道,陳夏可不會瞞著大爺爺,早就將自己的計劃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老人自然明白,哪怕沃爾瑪給的報價再低,這種不用擔心銷路銷量,人力成本如此低廉的生意,想不賺大錢都難啊。
不說其他什么產業,就是這個紡織服裝產業,捧上沃爾瑪超市的大腿,那也足以讓陳家成為華國最大的紡織大亨。
何況陳夏的紡織廠在霉國打響了名聲,慢慢就可以建立自己的品牌,走上中高端的服裝路線,未來的發展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所以陳德發親自和女婿交談了一番,將利弊都給他分析得清清楚楚,并且親口許諾,每年給他5的分紅。
別小看這5的分紅,根據幾家紡織廠的產量來估算,出口額不會少于每年2億美元,這個利潤最少也有5000萬到1億美元之間。
5的分紅,最少最少也在1000萬港幣以上了。
也不知道是未來打動了他,還是巨額分紅打動了他,戴寧和妻子考慮了一晚,第二天就轉讓了香江的服裝廠,前往越州擔任新公司的總經理一職。
同時,將服裝廠里愿意跟隨自己去內地的老員工也都帶來了,就這樣,一支有著豐富生產和管理經驗的團隊就形成了。
至于內地的管理團隊,陳夏則完全交給了虞得水,同樣也有利于豎立他的權威。
根據陳夏的意思,四家紡織廠的原管理層,除技術型廠領導外,行政崗位的一個都不要。
這些紡織廠領導,如果說個個是豬肯定是冤枉他們了,但要說十之八九是豬,那這個比例就差不多了。
腦子一個比一個死,沒有主動開拓市場的意識,擁有這個時代華國最先進的設備和最熟練的工人,最后居然被鄉鎮企業那群農民企業家給打敗了?
手上明明是一副好牌,最后卻打得稀巴爛。
管理水平差也就算了,但撈起外快來,咳咳……
別的不說,那些私人紡織廠的織布機是哪來的?憑空從天上掉下來的?
所以對這些管理層,陳夏給老丈人的答復是,全部都不要,通通安排到其他工廠去。
有人也許會問,這么多工廠的管理層都開了,那工廠怎么維持運轉?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比如一家紡織廠,速記、廠長,兩個了吧?然后副速記、副廠長加起來起碼有10多個吧?
這十多個高層,完全可以用一個香江人擔任廠長,陳氏子弟擔任副廠長就可以替代了的。
至于車間主任這一級別的中層干部,更好解決了,讓工人自己推選嘛。
反正工人們都彼此知根知底,哪些人適合當車間主任,工人心知肚明。
而且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工人自己選出來的帶頭人,往往威信更高,更讓人服氣。
不像原來的某些車間主任,不是哪個廠長的小舅子,就是哪位領導家的小姨子,或者干脆就是馬屁精出來。
六七十年代工人階層還真是比較純潔的,進入八九十年代,這些紡織廠的人事安排早就變味了。
陳夏唯一想指定的一個車間主任,就是他的老情人邱玉星。
這個女人太厲害了,絕對是一個管理人才,太懂得利用人心,有機會就會拼命往上爬的那種人。
她跟以前“陳夏”的恩恩怨怨,都不管現在“陳夏”的事情,心里也就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
陳夏現在手上缺乏工具人,邱玉星這么多年一直在紡織廠工作,工作能力還是比較強的。
所以陳夏決定好好找她談談,也愿意給她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