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
“殿下!”
楚王妃一向端莊,此時卻是一臉寒霜,怒道:“那是你親女兒!你聽聽現在外面都怎么說的!”
“堂堂郡主,離家出走,與男子私會!”
“還碰上了淫賊,還差點就……”
楚王妃說著說著,眼淚就止不住地蹦了出來。
楚王頓時慌了手腳:“好了好了,愛妃,現在不是沒事嗎?”
楚王妃哭道:“那你告訴臣妾,現在該怎么辦?”
“這……”
楚王怒拍桌子:“本王立刻就派人,把那個膽大包天的小子抓來治罪!”
“竟敢誘騙本王女兒,與郡主私會,成何體統!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本王要他生不如死!”
“不行!”
楚王妃抬起淚眼,更怒了:“你老糊涂了!”
“你沒聽到外面那些人說的?你女兒都和人私奔了!”
“現在除了他誰還敢要你女兒?”
楚王大怒:“笑話!本王的女兒,誰敢說閑話?誰不想攀附!區區幾句謠言罷了,難道就輪得到區區一個校尉來覬覦本王女兒?”
楚王妃冷笑:“你威風,你威風你倒是去把那些說怪話的人都封口啊?”
楚王神色一滯。
如今這事吳郡傳得沸沸揚揚,都傳到郢都來了,多少人知道了,他如何去封?
“萬幸,要不是你口中那個區區的校尉還有點本事,咱們女兒可就……”
楚王妃說著又抹了把眼淚,然后帶著幾分欣慰喃喃道:“至少也是個官身,比原來的巡妖衛強多了……”
“年紀輕輕,從一無所有,短短幾個月就能做到校尉之職,還能殺得了那淫妖,想來是個有本事的……”
王妃說著又露出幾分疼惜:“唉,聽說這孩子也是可憐,孤苦無依的,被人從流民群里提了出來,做了那不見天日的執刀人,”
“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有今日成就?”
“殿下,這可是人才,你可要吩咐著點下面的人,多照顧照顧些,千萬別讓這孩子受了委屈……”
楚王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夫人喃喃自語。
心里一股邪火突然止不住地噗出來。
“啪!”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這個范縝到底是怎么做這個太守的?”
“在他治下,竟流出如此謠傳,編排一位一等郡主!”
“他還想不想干了!”
“干得漂亮!”
吳郡城,一個茶樓中。
燕小五剛剛還是一臉氣勢洶洶,現在卻是笑容擠滿了臉。
“兄弟,你嘛時候勾搭上那個女魔頭的?”
“這女魔頭,以前就老欺負我,現在居然讓你給降服了!”
“我告訴你,你以后可得幫兄弟我好好出出氣!”
江舟被燕小五拖著出來在街上逛了一圈。
才發現自己這段時間似乎上了吳郡、甚至是整個南州的頭條熱搜。
街上茶樓酒肆,到處都能聽到有人在談論。
說是楚王之女,蘭陽郡主逃出一夜,與肅靖司的一位校尉私奔。
結果遭遇臭名昭著的淫妖瘦腰郎君。
好在與郡主私奔的是一位肅妖校尉,本事不小,竟然把那瘦腰郎君斬殺了。
不過江舟也聽到有人談論,其實是蘭陽郡主被瘦腰郎君擄掠,早已經遭了毒手。
后來才被肅靖司救了出來。
言語間不無污言穢語。
消息傳得好快。
江舟沒有理會燕小五的興奮,暗自思索。
想來這就是太守范縝當時噴他的原由。
他是故意如此。
因為他知道這消息再怎么捂也不可能完全捂得住。
不說當日在場的人不少,聽說那位郡主被擄時,是自己斷后,讓身邊的小侍女逃走去報信。
那小侍女逃到吳郡,可是到處尋人呼救,這是瞞不過的。
恐怕現在消息傳得這么快,未必沒有官府在其中推波助瀾。
為的就是混淆視聽,移花接木。
江舟想通其中道道,便不是很在意。
上熱搜就上熱搜吧。
反正這種謠言吃虧的肯定不是他一個男的。
更讓他在意的,其實是一圈逛下來,他發現上熱搜的不僅是郡主娘娘的桃色新聞。
還有他的《群雄錄》和《血海飄香》。
雖然熱度遠遠不及前者,但市井里也有不少人在談論。
許多人都討論書中故事發展、一個個個性鮮活的人物時,也對他這個死太監恨得牙根癢。
畢竟他只寫了一小部分。
許多人物都只是一個驚艷的出場,便沒了下文。
唯一一位有“個人傳記”的盜帥楚留香,自然是被討論得最多的。
最令人熱議的,當屬書中開頭,就有盜帥留書平蠻將軍府。
然后又于月圓之認,眾目睽睽之下,盜走平蠻將軍的一尊白玉仙人像,踏月離去。
書中點明了時間地點,還明明白白地寫出平蠻將軍這位大人物。
令人紛紛議論,書中所寫,究竟是真實還是捏造。
許多人都在四處打聽平蠻將軍府的消息。
讓人震驚的是,書中所寫,似乎是真的。
而且時間就在不久之前。
平蠻將軍府畢竟人多眼雜,關系錯綜復雜,再怎么瞞也很難瞞住。
從里面傳出消息,那位元將軍竟是在半月前就收到了盜帥留書。
大怒之下,調集了重兵,將將軍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月圓之夜,更是親自坐鎮,將寶盒放在自己眼前。
一直等到信上所說的子夜之時,也不見人影。
平蠻將軍以為自己被耍了。
大怒之余,也松了一口氣。
但哪知他打開寶盒時,里面空空如也,那尊白玉仙人竟然早已不翼而飛。
卻在此時,四面皆傳來有人大笑的聲音。
“多謝將軍贈寶……”
那位平蠻將軍氣得發狂,派人四處追擊,但除了留在夜空中的一縷縷幽香,是半根毫毛也沒有找到。
據說平蠻將軍當晚憤怒欲狂,轟塌了自家的一座廳堂。
踏月留香,將軍失寶。
盜帥之名在南州之地迅速傳開,震動許多人。
當然,那位平蠻將軍少不了被人笑話。
江舟聽著他人議論,心中暗笑。
哪里有什么盜帥踏月留香盜寶?
那尊白玉仙人早被他用夢幻泡影給換了。
幻夢身只能維持幾日。
元千山過于自負,只是確定寶物未失,便沒有天天查看。
否則早就發現寶物丟失。
“你什么時候給我引見一下那位香帥?”
燕小五自己起了會兒哄,見江舟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他,也覺得沒趣。
他也聽到了那些議論,便又轉移了興趣纏著江舟道。
江舟笑道:“你是捕快,他是盜賊,你覺得你倆見面,合適嗎?”
“呃……”
“是啊,我要是見了香帥,究竟是抓他,琮是不抓他……?”
燕小五撓著頭,瞬間陷入一個艱難的抉擇中。
“你自己慢慢想,想好了再找我。”
江舟無語地搖搖頭,便起身走人。
燕小五竟然也沒再糾纏,看來是真的迷茫了。
“大人!”
“求您為我們做主啊!”
“我們實在活不下去了!”
“您要不幫我們,我們便只有跪死在這里了!”
江舟才回到肅靖司門前,發現那些村民竟然又來了。
聽說他們這些天是天天來肅靖司,也不做別的,就是跪著,不停地哭訴。
江舟眉頭微皺,避著這些人進入司里。
才走到外院,就被一個巡妖衛找上。
說是許青有請。
江舟連忙趕去。
自上次查出血煞尸之事,許青讓他別再管后,就消失了這么久。
現在突然出現,估計是有結果了。
“都尉大人。”
許青點點頭,沒有對他說血煞尸的事,反而指了指外頭道:“外面那些人你都看見了?”
江舟一愣,點頭道:“每日都來,如何能不見?”
許青看著他:“聽說你接了王家失寶的案子,告的也是這位平蠻將軍,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江舟笑道:“平蠻將軍這等人物,哪里論得到屬下置喙?王家的案子,也不過是依律探查罷了。”
許青盯著他看了許久,直看得他渾身不自在,才笑道:“讓這些人天天這么鬧也不是件事,本都尉將此案也一并交給你可好?”
“你現在可是貴為蘭陽郡主的準夫婿,恐怕元千山也敬你三分。”
江舟一臉無語:“許都尉,此事純屬誤會,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還想往外推?”
許青笑道:“行,不提便不提,但此案本都尉還是想讓你來辦。”
江舟道:“若都尉有命,自當遵從。”
許青點點頭,不置可否,忽然又莫名地笑道:
“上回你就拿人皇金敕出來唬人,這回聽說你又搬出來頂撞太守,我倒想問問你,知道人皇金敕在哪里嗎?就敢到處扯虎旗?”
江舟微微一滯:“呃……”
許青也不為難他,笑道:“既然你對金敕如此心心念念,本都尉便帶你去開開眼界。”
江舟詫異:“開眼界?”
許青不答反問:“你可知,我肅靖司一共有幾堂?”
江舟道:“不是百解,千機,萬象三堂還有刀獄嗎?”
“不錯。”
許青點頭道:“不過除此三堂與刀獄外,你大概還不知,司中尚有一貫樓、十絕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