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大反派,這會兒該把高柢、素霓生和林疏疏幾個都給滅口了吧……
畢竟這幾人都知道黃龍的存在,哪怕不知道這就是戊己元靈,也是有風險的。
可惜他不是啊……
江舟遺憾地瞥了高柢一眼。
高柢被他看得莫名一寒:“你看什么?”
江舟正色道:“哦,沒事。”
高柢一臉狐疑:“總覺得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想多了。”
江舟面色不改,轉移話題道:“你剛才說蚩尤肉身是先天陽濁之炁元靈所化,那是什么?”
高柢道:“我曾經與你說過,天地間有十二種炁根元靈,除五行元靈外,尚有玄、元、始、陰、陽、清、濁七大炁根元靈,除玄、元、始、陰、陽五炁混元無二外,其余七炁又各分陰、陽。”
“傳聞之中,道門所尊三清道祖,便是各得玄、元、始三炁而成道。”
“蚩尤肉身,本就是先天陽濁之炁根,先天而成,非后天所化,肉身之強橫,三界第一。”
“原來如此。”
江舟平靜地點點頭。
越說來頭越大越嚇人,他已經有點麻木了。
高柢忽然勸道:“你若不想拜入大教,不如隨我一道回返大荒,大荒無垠,太古神人無數,各踞一方,等閑不可輕越,”
“說不得,你身上之物未必是件壞事。”
江舟看了他一眼,倒不奇怪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東西。
他那套說詞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大荒便與他相遇的高柢。
若他血肉真能引誘妖魔,自大荒一路而來,他們早就死無全尸了,黃龍也護不住。
“你的好意心領了。”
江舟搖頭道:“不過我恐怕走不得。”
高柢點點頭,也不追問原由,說道:“那就沒辦法了,既然如此,你就只能托庇于唐王之下,你有把握嗎?”
他問的是江舟的依仗,想托庇唐王之下,還要在如今唐國大舉迎佛的局勢下,讓唐王得罪西方教而保他,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他只是一個餌,更大的可能是會被人握在掌中驅使。
尤其是那位達摩祖師還是西方教中之人。
“走著瞧吧。”
江舟平靜說道。
實際上他也沒底,見微知著,從程老魔身上就知道,大唐君臣不好糊弄。
正在唐國之中大肆圈地發展信徒的西方教更是個個眼冒綠光的時候。
再加上他身上的金丸,時刻得提防源源不斷來襲的妖魔……
簡直是要了親命。
縱然能得到李二支持,想要堅持到匯聚萬妖精血之時,可真的不容易。
到底是在黃龍背上朝夕相對數年之久,高柢一眼便看穿江舟假裝的堅強。
說道:“我倒有個主意,雖然有點遠水難解近渴,卻可以試試。”
江舟眉梢揚起:“哦?說。”
高柢笑道:“你不愿拜入大教,那不如自己開宗立派。”
“啊?”
江舟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高柢聳肩道:“這很奇怪嗎?”
江舟沒好氣道:“你是不是忘了,不久之前,咱倆還在長安城‘乞討’,要是沒那胖子,來長安第一天咱們就得挨餓!”
開宗立派,說得簡單。
錢哪里來?地哪里來?
就算這些都能解決,人又哪里來?
在大稷還有操作性,在這里……
以他的身份,誰會尊他?
高柢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物,拋了過來。
“這是什么?”
江舟接住,是本冊子,隨手翻閱。
旋即訝道:“功德薄?”
高柢笑道:“從剛才那個女人身上拿來的。”
江舟抬頭:“你還有這手?”
他居然沒有發現高柢是什么時候從那麗辰身上順了東西。
“想在大荒上混,沒點手段怎么行?”
江舟撇撇嘴,低頭翻閱那冊子。
翻開第一頁,就見一行字:
“功當隱,積功不為人知,是謂陰功。德當宣,積德于世大行,是謂德行。
此二者可謂‘功德’。
積三千陰功,修德行八百,精心內煉,潛功外修,當授昊天符詔,位列仙班。”
江舟心中微動。
他在通天經中也看到過類似的語句。
只不過通天經中是“太上符詔”,這里變成了“昊天符詔”。
再往下看:
“疏通青蹄口,引江流出,澤五百里,紀陰功一”
“解千里病疫,紀陰功一”
“斬惡妖,護百里民,紀陰功一”
竟然是記載了那麗辰所積累的功德,零零碎碎,竟有大小近百條。
這個女人,竟然做過這么多好事?
正所謂論跡不論心,不管其出發點是什么,好事就是好事,不可否認。
江舟不由疑道:“積滿功德,難道真能成仙?”
雖然這功德不好賺,他知道麗辰等七絕宮門人,因朝霞那個丫鬟,背靠西岳廟,得了不少機會。
數年以來,卻也不過積下這么些。
但相對于成仙來說,也未免太容易了。
高柢笑道:“哪里有這么簡單?道行高深,功德淺薄,或能為一閑散仙官,道行不夠,只修功德,若得玉帝加恩,倒也能受封為神,受人間香火。”
“總之,能不能成仙成神,就是玉帝一句話罷了。”
“不過最近倒是有些變化,我看許多修士手中都有此物,無論佛道或是旁門,”
“能不能成仙不知道,但據我所探查,這些人積修功德,是當真有好處拿的,”
“或是功法神通、或是法寶靈丹,竟都可用此功德與其師門去換得。”
江舟聽得心中古怪。
這聽著怎么有點鬼神圖錄的意思……
高柢繼續道:“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功德薄中時常還會自發現出一些‘懸賞’,指引這些修士前去積修功德,這些‘懸賞’,往往是尚未發生之事。”
他看著江舟:“若非是這功德薄能現天機,便是有人刻意安排。”
江舟看著手中的冊子,上面也有一些高柢所說的“懸賞”。
其中有一條就是“助平家村平和脫劫,功德十”。
難怪白榆道人和這麗辰會前后變化如此大,在平和來鬧過之后,就上趕著去幫他。
江舟放下冊子,說道:“這與你說的開宗立派又有什么關系?”
高柢笑道:“你可知道這功德薄哪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