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棄無語地面對著無恨姬的嘲笑以及神門道人莫名其妙的眼神,決定直接拿出事實來說話。
他二話沒說,直接從儲物的小空間內丟出了那一尊兗州鼎。
這本來應該是不能隨便拿出來的東西……可是以他現在的修為,這鼎放在他身邊反倒是最安全的。
所以他就這么堂堂正正地拿了出來……
“咚”
沉重的大鼎被他噸在了地上。
其實他算是輕拿輕放的,地面也沒發出任何的震動……可是周圍的人卻不由自主地跟著心中震顫了一下。
他們看那大鼎鼎身紋路,卻見古樸的紋刻著‘兗’字,而后鼎身上通篇紋刻著兗州一地自古以來所發生的各種奇聞異志。
看著周圍人沉默,王棄淡淡地說道:“當時我想天問卜四鼎下落,這尊兗州鼎便是其中之一,而后徐州鼎在海外,揚州鼎則是暫時不太方便過去……”
“這是……真的?”神門道人有些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
泰山仙派封山,所以消息閉塞……只是他覺得自己也就是封山了幾年而已,怎么這天下變化這么大的嗎?
無恨姬則是滿臉猶疑地說了一句:“這是假的吧?”
王棄看了她一眼道:“真假與你無關,你只需知道這九鼎我遲早會收集齊全就行了。”
這句話似是子啊回答無恨姬,其實是在告訴神門道人他的決心!
無論這神門道人是有心隱瞞還是真的沒見過青州鼎,在見識到王棄的決心之后無論如何也會好好地再慎重考慮一番。
王棄的目的達到了。
神門道人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道:“王道友恕罪,貧道的確未曾見過什么青州鼎。”
他見王棄皺眉,連忙又說:“不如這樣……王道友于我泰山仙派有大恩,也就不算是外人了……不如道友親自入我門中一尋如何?”
泰山仙派的那些年輕弟子都覺得有些委屈,讓別派之人進入自己的地盤找東西,這可一點都不光彩。
可是他們也知道泰山仙派落寞了,剛才王棄的威勢他們也看到了,只能暗自垂淚一言不發。
倒是那些年長的弟子們心態就好多了……王棄是什么人?
那是個能夠讓泰山修行界近半年輕一代都‘感受痛苦’的狠人,他們慫一點又怎么了?
反過來他們倒是還挺希望那些年輕不懂事的能夠去招惹一下王棄來著,然后順帶讓這些小年輕也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痛苦’……這種有趣的經歷,怎么可以只有他們獨享呢?
不過王棄的心態和以前比起來已經平和許多啦,才不會因為人家的橫眉冷對就下狠手。
他反倒是望了眼那只有他能看到的氣柱道:“神門掌教,那青州鼎應當是在后山,請問我們能往后山一行嗎?”
后山?
泰山仙派的弟子們很快互視一眼有些茫然,后山就是以往的‘封魔崖’,如今百魔破封,那里就只是一片荒山而已了。
這次別說是神門道人了,就連他們也知道那里應該沒有什么青州鼎才對。
神門道人道:“王道友請,究竟如何還請移步后山一觀即可。”
眾人便一同往那原本封魔崖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眾人無話。
其實這條路王棄還是很熟悉的,當初他可是一路在這里踏著泰山仙派弟子的尸體走過去的……當然這話現在不能說,說了出來只是膈應人而已。
也許是那無恨姬召喚來的雨云,又或者是蟠龍印法造成的水汽增多。
眾人出發時這天空便開始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而且這雨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不過眾人都有修為在身,自然是不會因為這些雨水而受到多少影響。
他們走過狹長的小道,來到了后山封魔崖處。
這封魔崖上還是一個個洞窟擺在那里,原本這里封印者百魔,但如今已經是空空蕩蕩。
甚至好多洞窟都已經自然崩塌,或許再過個百年,這些原本封魔的洞窟就會崩塌得差不多了吧。
只是王棄所說的‘兗州鼎’在哪里呢?
此處雖然洞窟許多,可在崖前一目了然,哪里有任何青銅鼎的模樣?
眾人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間天空閃過一道電光,而后雷霆轟鳴,便有一道雷霆匹練轟落下來,直接打在了那封魔崖中段的一側山體上。
而也不知這一道雷霆是個什么成份的,居然是將那段山體直接給炸得滑坡了!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封魔崖有大段的山體從山坡上滑落下來,轟鳴聲中如同天災。
更關鍵的是,這天雷早不劈晚不劈,就偏偏等到他們來到這里的時候才劈落下來……好像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在彰顯著什么一樣。
而就在這山體滑落小半之后,則是露出了一個半邊藏在山體內的平臺……這平臺延伸進去似乎還有一個洞窟存在,但這洞窟只是露出了一點縫隙讓人看不真切。
而眾人什么目力?
遠遠地看去,竟然是從那洞窟空出的一角看到了一尊青銅大鼎的支腳!
想來這是當年泰山修行界的諸位前輩們為了鎮壓百魔,才會將此寶一同埋于封魔崖,只是此事應當十分機密,竟然是無人知曉……也難怪古時人間帝王總會來泰山封禪或者祭天。
這可能一開始就是為了青州鼎吧!
只是最初的動機已經全然埋藏在歷史的塵埃中,后人也只當這是某個習俗而已。
“真的是九州鼎?”
神門道人都懵了,他對自家后山封魔崖上發生的一切只感覺不可思議。
他連忙吩咐道:“白淵?還等什么,快找人去把這洞窟挖出來!”
白淵聞言連忙照做。
三個弟子三兩下就翻上了那露出了一截的巖石平臺,然后施展手段很快就將那洞窟給完全挖開。
很快,那一尊放置在巖石平臺上的青銅大鼎就顯現在了眾人眼前。
而也正是在這一刻,原本淅淅瀝瀝下著雨的天空一下子散盡陰郁,幾束陽光透過陰云照射下來,其中兩束正好分別照在了王棄的身上和那青銅大鼎的所在。
這一刻,原本對‘天意’還只是存在概念中的眾人瞬間對其意義有了充分的理解,他們意識到了這便是‘天眷’!
王棄面含笑意地看著這一幕道:“這便是我要找的那鼎了。”
多余的話他沒有說,也沒有做多余的動作,這是為了避免在刺激泰山仙派那敏感脆弱的內心。
而白淵帶著兩個弟子想要將這大鼎抬起來帶下去,卻發現三個人無論怎么用力,這大鼎竟然是紋絲不動!
明明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青銅鼎,可是他們的真氣匯入進去就好似泥牛入海不見蹤影。
他們想要依靠本身膂力將之扛起也是做不到,這大鼎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沉重。
眾人見此心中非但沒有覺得奇怪,反而還有了中共識:這鼎果然是有神異的。
“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為何天意會為他顯化……難道乾坤正道真的錯了嗎?”
無恨姬失魂落魄地自問著。
其實這又何須自問?
乾坤正道這些年的發展有什么問題她心里面一清二楚……只是不愿接受這種情況被天意認證罷了。
而神門道人則是目光一悚,看向王棄道:“傳聞,這九鼎只會對人皇起反應……難道王道友?”
王棄微微頷首道:“沒錯,王棄是我名號,但在朝廷我還有個名字叫‘陸頎’……很多同道也給面子尊我我為人皇。”
他倒是說得謙虛,而這其中的信息卻是使得神門道人以及周圍聽到的弟子一陣頭皮發麻。
人皇……這不應該是上古傳說中的存在嗎?
當傳說中的人物忽然間走進了現實,更是出現在了他們身邊,這就令他們心中分外不真實。
王棄看著那巖石平臺上的三人放棄了努力站在旁邊觀望,便繞有深意地說:
“先前那無恨姬有一句話沒錯,此青州鼎挖掘于此,與泰山仙派總是存在一些氣運關聯。”
“如今我在此得鼎,泰山仙派怕是也脫不了干系……”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看著神門道人若有所思的神色繼續說道:“但我為人皇,總是有些特權的。”
“若是你們不想牽涉人道,直言于我便是,我可設法斬斷此鼎于你因果。”
“而若是你們想留著這份因果……”
他說到這里意味深長。
神門道人則是心思靈動地琢磨了起來,王棄的未盡之意他怎么會不知道?
若是換做以往,他必然對此想都不會去想……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的泰山仙派哪怕是封山自閉,都無法阻擋一些人的覬覦。
乾坤正道先前的那一番作為,著實是掀開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使得這泰山修行界的所謂‘正道’變得毫無信譽可言。
這種‘不安全感’在被意識到了之后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頭,他目光悲戚地回望了一眼自己的山門,忽然問:“不知陛下可有需要我泰山效勞之處?”
無恨姬臉色大變,她看著神門掌教怎么也不信地問:“享譽數千年的泰山仙派也要成為朝廷的鷹犬了嗎?”
周圍的弟子們也是頗為震驚……他們很多人選擇求仙就是為了離開那塵世,而如今神門道人的決定便是將他們再帶回那塵世之中。
王棄暫時沒有回答,而是等著神門道人解決自己人的疑惑……自從赤銅門的事情之后,王棄就很在意這些投效勢力內部的穩定問題了。
別他前腳才和對方老大談妥了,結果回去就發現他們內部已經鬧翻……
神門道人看著自己身邊的弟子們,面色悲苦地說道:“你們還沒發現嗎?我們泰山仙派最后的驕傲,以為能夠依仗自保的山門大陣已經被乾坤正道攻破了……算上前次,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他們攻破山門了!”
“而且這一次,我們恐怕已經沒有足夠的資源來修復這山門大陣……我泰山仙派的道宮,此時便是褪去了一切的保護,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予取予求。”
“這樣的山門,還如何護得泰山道統,還如何能護得你們的安全?”
他的聲音顯得痛心疾首,含著滿滿的憤懣。
無恨姬聞言竟然是一句話都說出不口……這些事情都是她的同門做下……也即是說,等于是乾坤正道逼著這泰山仙派徹底倒向了五神山……或者說是這人皇。
她的臉色不由得苦澀了起來……她閉上了眼睛不愿再看眼前的這一幕幕,甚至若是可以,她還想封閉自己的聽覺。
只是神門道人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所以,為求自保,我泰山仙派便只能投效朝廷,祈求人皇庇護。”
眾弟子沒有再多說什么了,因為他們意識到了自己門派此時的狀態……真的是毫無安全感!
可是現在想想,若是他們投效了朝廷,那么等于就是背靠著王棄這座大山……王棄的修為他們是親眼所見的。
一人可以同時應對三名紫府,這是何等的大法力?
如果能夠受這人庇護,對于這些才經歷了一次大敵入侵的泰山弟子來說,的確是一種極有誘惑的選擇。
其關鍵的原因,還是王棄的實力可以令人敬畏,而人皇的身份則是令人信服……兩者相加,就是難言的安全感了。
王棄看到了神門道人投效的決心,甚至還注意到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他不由得笑著說道:“那么,就請白淵師兄再出把力氣,將那青州鼎抬過來吧。”
白淵懵了一下,他剛才已經試過了,扛不動的啊!
然而看著王棄篤定的樣子,他下意識地就照做了……
這次他沒叫人幫忙,獨自雙手抱著那大鼎卯足了力氣試了試……
結果,這大鼎被他一下子抱了起來!
終究是有修為在身的人,真氣加持下無異于天賦異稟的大力士。
可是……先前明明三人個人一起扛都扛不起來的啊!
白淵大驚之下泄了力,那大鼎就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抱……抱歉……”他緊張極了。
王棄笑道:“看起來白淵師兄有些緊張……那便請神門掌教親自將那鼎為我送來可好?”
神門聞言心中有些異樣……他覺得,這難道就是帝王權術,要與他分說個高低尊卑了?
王棄對于他的疑問只是笑而不語,等著他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