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說的很有道理。
就算是最信賴五條悟的庵歌姬也沒法否認。
五條悟是個將感性和理性切割得很開的人,看似任意妄為,百無禁忌,什么都不會ooc,實則有著一套不可動搖的價值觀和處事邏輯。
他認為不對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哪怕對面站著最好的摯友,大半個咒術界。
他就是傳說中的“為了xx,不惜與世界為敵”的男人。
偏偏,他是真的有與世界為敵的實力。
對于舊有的秩序而言,他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一柄懸在頭上的達摩克里斯之劍。
哪怕是保守派一直在想方設法壓制他,也只能小心翼翼,生怕把他激怒了,選擇大開殺戒。
這樣的人,除非是完全贊同五條悟,沒有二心的,其他人誰會沒有壓力?
哪怕現在不為敵,以后呢?
世界之所以能保持大體上的和平,不發生世界大戰是因為最大的幾個流氓都有核彈,相互威懾。
試想一下,如果只有漂亮國有核彈呢?
炸完廣島長崎的漂亮國,在當時何等的不可一世?
蘇慈宗那般“鋼鐵”的猛男,不也只能捏著鼻子選擇暫避鋒芒?
五條悟就像是表世界的種花家承諾“我們不會主動動用核武器”,可一旦逼急了,真當兔子不會咬人?
畢竟“我們不會主動動用核武器”和普京的“如果俄羅斯不存在了,我們為什么還需要這個世界”并不沖突。
而且與大國政治不一樣,五條悟的心態要極端的多。
毫不夸張地說,這個世界上希望五條悟消失的人,遠比希望他好好活著的人多很多,其中尤以野心家,實力者為最。
在羂索眼中,這些要素明理全占了,他不再繼續隱藏下去,選擇出來賭一把就有這一層原因。
是,他承認,他確實看錯了乙骨憂太的能力,被明理的布局狠狠惡心了一把。
但羂索怎么說都是活了千年的老不死,怎么會像真人、漏瑚、花御這么沉不住氣?
他今次現身,固然有賭的成分,但絕不是沒有把握的孤注一擲。
他一直都在關注東京支部,關注五條悟,也關注明理。
東京支部的每個動作他都沒有放過,每個消息都會仔細研究。
明理放出反目消息的時候他沒有輕易相信。
明理外出遠游他也沒有輕易下結論。
他只相信他看到的,相信各方面的求證。
明理和五條悟到底是親密無間還是有了嫌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明理是個怎樣的人,有著怎樣的訴求。
羂索的結論是,比起五條悟,明理和羂索自己更像。
有野心,有理想,有訴求,同時也更加務實,懂得妥協,心機手腕都是上乘。
這樣的人,不可能久居人下。
這一點從他的明明不在國內,卻沒有停止的增長,以及比五條悟更加正面可靠的評價就能看出一二。
這個人,在慢慢取代五條悟的影響力。
動精靈、訓練家、東京支部這些基本盤,他肯定不答應。
但只把目標定在五條悟身上,他未必會和自己死磕。
“某種程度上,我可是幫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換你一次袖手旁觀,不過分吧。”
“過分,很過分。”明理搖頭,“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挑撥離間之計。”
“是與不是,你自己最清楚。”羂索微微一笑,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樣子,“以你如今的實力和威望,不管有沒有五條悟,其他派別勢力的人一樣不敢輕舉妄動。
前提是——你能一直保持現階段的威懾力,如果你一定要和我開戰……我承認,我殺死你的機會不大,但這里的人和精靈,你覺得能剩下多少?”
為了表示自己沒有說大話,羂索的身上釋放出濃烈的黑暗。
在那黑暗之中,有著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咒靈,其中不乏特級咒靈的氣息。
質量當然比不過明理的精靈,但數量的優勢擺在這里,確實能對特級之下造成巨大的威脅。
“到時候,你又會變回五條悟幾年前的樣子,你覺得保守派還會給你發展起來的機會?”
“聽上去好像有那么些道理。”說得明理都快信了。
“這樣吧,你我各退一步。”羂索又加了把火,“‘只要你和你的精靈不出手,獄門疆’我可以不要,咒物本身和里面封印的對象如何處置,完全由你決定,如何?”
“你可是給了我一個燙手山芋啊。”明理嘴角一扯。
羂索看似好心,實則用心險惡。
所謂的選擇權,表面上是選擇五條悟的結局,暗地里則是在豎立對立面。
明理可以肯定,羂索會把五條悟被封印的事大肆宣揚出去,用最快速度。
屆時,整個咒術界包括國外都會將目光聚焦在明理身上。
選擇放人,就會收獲一大片對五條悟有意見的人的敵視。這其中有很多人原先對明理的觀感并不差,誰讓五條悟太會拉仇恨了,而且一直都沒讓仇恨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但明理這一出頭,仇恨想不轉移都不行,以后想要做事會難上很多。
不放人吧,五條派的人怎么想?
明理的威望主要是在年輕一輩中,老一輩以夜蛾正道為首的始終是五條悟的擁躉。
哪怕平時相處得很愉快,但五根手指終究是有短長的,何況人心?
到時候東京派系內部人心離散,明理還怎么帶團隊?另立山頭拉隊伍?談何容易?要知道東京的這一批可是咒術界的精華,極為少見的理想主義者。
就算把燙手的山芋拋回去也是一樣,等于做出不放人的選擇,并進一步坐實了羂索的猜測。
可謂選什么都是錯。
這一波啊,這一波是羂索占盡主動權,只要把話說出來就是他的勝利。
人心就是這么奇怪的東西,不懷疑的時候怎樣都好,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就再難根除。
所以羂索笑得非常得意:
“那你要不要呢?不要給我我也不介意。”
明理的表情變了,卻不是羂索意料中的糾結,憤怒或者認命,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氣定神閑:“你真以為你吃定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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