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梅清河返回浩氣宗,靈元寶珠倒是沒借到,不過卻帶回來好幾壇江南地帶特有的美酒。
李鴻日、余震、高千壽、錢大海四人第一時間就跑去浩然宮,將五長老趙建入魔之時說給了梅清河聽,可梅清河聽完,卻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驚訝,他只是云淡風輕地點了點頭,然后問了句此事最后是怎么處理的?
高千壽把寧瑯安排的處理說了出來。
梅清河這才嘆了口氣道:“沒想到趙建竟然心胸狹窄到了如此地步,這樣也好,省得之后釀成更大的禍害。”
李鴻日這時,還是忍不住上前問道:“宗主,你將宗主令牌給了寧瑯,是準備將…?”
話未說完。
梅清河微笑著問道:“怎么,你不服?”
“不敢!”李鴻日連忙拱手。
梅清河擺擺手笑道:“我勸你們還是少把心思用到其他地方,我已經老了,這輩子恐怕很難再進一步。浩氣宗,當興在寧瑯手里!”
“是!”四人噤若寒蟬。
浩氣宗,當興在寧瑯手里。
這句話其實就已經是回答了李鴻日的問題。
“去吧。”
四人頷首告退。
梅清河慢慢起身,提了一壺江南美酒,如一陣風般消失在了浩然宮內。
……
烈陽高照,山中天氣清爽。
修煉一晚上大黃庭經的寧瑯,從半睡半醒之間緩緩睜眼,他打了個哈欠,穿好鞋襪,推開竹屋兩扇門,一縷陽光正好照射在身上。
寧瑯瞇著眼睛伸了個懶腰,昨晚坐了一夜,伸懶腰的動作導致全身發出一陣骨頭碰撞的咔嚓聲。
“哎喲。”
突然閃了一下腰,讓寧瑯也忍不住叫喚了一下。
甘棠聽到聲音,蹦蹦跳跳的上前問道:“師父,你怎么了?”
“坐了一晚上,腰疼。”
“我幫師父揉揉?”
寧瑯沒有拒絕,趴在了門口的竹椅上。
甘棠站在后面,雙手輕輕地按揉著寧瑯的腰部。
一道身影落在了寧瑯身前,寧瑯懶洋洋地抬頭一看,發現是梅清河后,嘴里懶洋洋說道:“你老人家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前后花了七日時間,不算快。”
寧瑯問道:“靈元寶珠借到了?”
“沒。”
“那你這七天時間都干嘛去了?”
梅清河舉起酒壺,笑道:“吃茶、聽曲、飲酒、賞月。”
寧瑯聽完,直接起身道:“你壓根就沒去靈元派?!”
“嗯。”
看到梅清河臉上的表情,寧瑯沉聲道:“老家伙,你坑我?”
梅清河答非所問道:“靈元寶珠乃是靈元派鎮派之寶,豈可輕易外借。”
寧瑯看到梅清河臉上的笑容,臉上瞬間一滯,繼而問道:“所以你早就知道趙建入魔了?”
“這怎么可能,我好歹是一宗之主,如果早就知道豈會任由他劫殺宗門弟子。”
“那你不是沒去靈元派,又為何下山?”寧瑯剛問出口,很快又自問自答道:“你是為了引蛇出洞!我明白了,所以前面兩日你根本沒有走遠,就在太華山附近,那我殺了趙建之后,你為什么還不回來?”
梅清河笑道:“我想看看你會怎么處理后面的事。”
寧瑯懶得理他,翻了個身又躺下了。
“江南帶回來的美酒,喝不喝?”
“給我聞聞。”
梅清河把酒遞給了他,寧瑯接過后,拉開壺塞,輕輕嗅了一下后,笑道:“好香啊。”
“對了,此酒就叫女兒香。”
“女兒香?”寧瑯好奇道:“怎么會取個這名字?”
“制酒工序里面有一道叫做‘踩曲’,這種酒是專門讓未出閣的少女光著腳來完成的,有人覺得這種酒喝起來更香,所以便有了‘女兒香’這個名字。”
你還不如不解釋。
寧瑯又嗅了一口,還是覺得應該先嘗嘗,于是朝灶房喊道:“小花,有花生米嗎?”
“有的。”
“端些來。”
“好。”
桌子擺好,宋小花除了端了一疊花生米之外,還有一樣拍黃瓜。
寧瑯倒上兩碗酒,遞了一碗給梅清河后,就趕緊抿了一口。
味道像糯米酒一樣,度數不高,不辣口,咽下去很順暢。
“好酒啊。”
梅清河笑了笑,也喝了起來。
兩碗過后,梅清河隨口問道:“浩然宮后崖,你去過了吧?”
寧瑯懸在空中的手抖了一下。
宗主既然這么問了,那肯定是已經知道了……于是寧瑯老實回道:“去過了。”
“接受傳承了?”
“嗯。”
“忘了跟你講,那個地方只有浩氣宗的宗主才能進去。”
寧瑯聽出了話里的含義,他停下動作問道:“你什么意思?”
梅清河自顧自地說道:“如果有外人闖入,我身為宗主,理當誅之。”
“十一年前你就說過要帶我進去。”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更何況也不是我帶你去的,這次是你自己闖進去的。”
寧瑯反駁道:“那你給我宗主令牌的時候,不是說過有令牌在手,浩氣宗任何地方都可以隨意進出嗎?”
“話是這么說的,但我可沒說進去之后不會有后果。”
“老家伙,你到底什么意思?”
梅清河一臉認真道:“接我的位置,做浩氣宗宗主,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什么后果了。”
“你想得美!”
梅清河都聽傻了。
我可是讓你做宗主啊,你這么快就拒絕了?
你知道云澤和鴻日那群人有多想坐我這個位置嗎?!
“現在由不得你了,宗主令牌在你身上,按照規矩,誰有宗主令牌的就是浩氣宗的下一任宗主。”
寧瑯趕忙把懷里的燙手山芋拿了出來,遞給梅清河道:“你給我之前也沒說過這茬,我現在還給你。”
“我不要。”
“老家伙,你碰瓷是不是?”
“現在全宗上下都已經認同了你的實力,加上你徒弟各個天賦不俗,你來做浩氣宗宗主,全宗上下沒有人會不服你。”
“反正我不干,我帶這幾個徒弟就忙的焦頭爛額,哪有空當什么宗主。”
“由不得你,你必須干。”
于是,渺渺峰上出現了很滑稽的一幕,寧瑯硬要把宗主令牌塞給梅清河,梅清河就是躲著不接,兩個人就像婦人一樣在酒桌上推搡起來。
到最后。
兩人誰也沒拗過誰。
梅清河主動退讓道:“你看這樣如何,宗主的位置我繼續坐著,等我什么時候坐不住了,你再來接替我。”
“什么叫坐不住了?”
寧瑯直接道:“除非你嗝屁了,我才會做這個宗主。”
梅清河的臉青一陣紫一陣:“也行,反正只要你在我后面坐這個宗主就行。”
寧瑯不以為意地切了一聲,端起碗繼續喝了起來。
梅清河已經到了天罰境,再活個兩三百年是完全沒問題的,那時候指不定宗內變成什么樣了呢,那個時候的事還有誰能說得準呢?
梅清河長嘆一口氣,苦笑道:“寧瑯啊寧瑯,跟你這么一說,我才第一次覺得我這個宗主原來這么廉價。”
“喝酒喝酒,還啰嗦什么。”
“好好好,喝酒。”
“你別光喝酒,多吃兩粒花生米。”
“再喝就要醉了。”
“喝醉了正好,對了,我聽說江南那邊的女子個頂個的水靈,上次去正陽宮沒來得及多看,你跟我說說這是不是真的?”
“咳咳,還行。”
“看來還是江南好啊,我還聽說北境那邊的女子個個大腿能夾死人。”
“寧瑯!你喝醉了。”
梅清河起身,老臉通紅地走了。
寧瑯目送著梅清河遠走,嘴里喃喃笑道:“終于趕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