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說說吧,這個李員外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她女兒前不久掉下河里淹死了,這也算是惡有惡報吧,那個李員外就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本來還能找個上門女婿,延續香火,不過女兒一死,他現在也算絕后了。”
“他女兒生前的時候怎么樣?有沒有受什么欺負?”
“沒有啊,他可是李員外的獨女,這地方的人誰敢欺負她啊。”
“這就說不通了。”
“怎么說不通?”
“凡是祟物,就是民間所說的鬼,皆是心中有怨氣才會還留在人世間作惡,如果她生前沒有什么委屈,那怎么會變成鬼?”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
“不管了,先去看看吧。”
兩人踏著夜色,并肩走到李府門口。
大門緊閉。
大街上也是什么聲音都沒有。
寧瑯給陳樂使了個顏色,后者就上前敲門了。
拉起門環,重叩兩聲。
“砰!砰!”
李府院子內,一群正圍在一起拿著棍棒的下人們聽到聲音,瞬間就站了起來,各自手里拿著棍子,畏畏縮縮地道:“不會是……。”
“外面有說話的聲音,好像不是。”
“誰去看一下。”
“你去。”
“我不去,你去。”
“大家一起?”
“好。”
一群下人緩慢走向門口,領頭的那個男人朝門外喊道:“誰…誰啊?”
陳樂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在下陳樂,是名修士,看到城門口的告示,特來除鬼。”
看到陳樂這副裝腔作勢的樣子,寧瑯就有點想笑。
他一個煉氣境的廢柴,怎么敢的啊?
聽到門外的聲音,領頭的那人立馬笑道:“是修士!終于有修士肯過來幫忙了!快!快去稟告老爺!”
“好。”
門打開。
領頭那人臉上的笑容立馬又收了回去。
因為他不管怎么看,都不覺得陳樂像個修士。
不過他把視線下移,看到站在臺階下的寧瑯時,這才又笑了出來。
沒錯。
長成這樣的才像仙師嘛。
“你們兩位是一起的嗎?”
“是的。”
“仙師,里面請。”
陳樂往身后看了一眼,寧瑯走上前,和陳樂一起進了院子。
李府后院。
屋子里正縮在被子里被憋得滿身大汗的李員外聽到下人們說,來了兩個幫忙除鬼的仙師,嗖的一聲,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后鞋子都沒穿,急急忙忙出門道:“快,快帶我去見仙師。”
那下人忙領著李員外來到了前院。
當李員外看到院子里,那道白色的身影時,他挺著像是懷胎八月的肚子,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前,一把拉住了寧瑯的褲腰,痛哭流涕道:“仙師救命,仙師救命啊。”
寧瑯挑起眉頭,冷聲道:“有什么話好好說,別扯我褲子。”
“是是是。”
李員外忙松開寧瑯,喘了幾下粗息后,激動說道:“仙師我可算把你盼來了,我們家鬧鬼了,真鬧鬼了,那個鬼已經殺了我府上五個下人了。”
寧瑯問道:“那五個下人的尸體在哪?”
“就在柴房里。”
“帶我過去。”
看到寧瑯氣定神閑,李員外心里有了底氣,重重點頭道:“好!”
走了十幾步,李員外扭過頭看向陳樂,他挑眉道:“你是誰啊?”
陳樂氣得都想罵娘了。
寧瑯道:“他和我是一起的。”
李員外立馬笑道:“對不住,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
陳樂努努嘴,看了一眼寧瑯,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心里想著,等這件事結束后,我也要去買一件像樣的袍子來穿,最好腰上也配一個把劍。
“就是這了。”
寧瑯站在門口,扭過頭看了一眼四周。
目光依次在木門、窗戶、檐柱上面停留,眉頭也稍稍皺起了一些。
此事有些古怪啊。
“仙師,還是你們進去吧,他們的死相太嚇人了。”李員外有些后怕的說道。
寧瑯推門走了進去。
陳樂見狀,也鼓足勇氣跟了上去。
五具尸體就躺在地上,全都用一塊白布蓋著。
陳樂小聲道:“寧兄,咱們是來除鬼的,沒必要看尸體吧?”
“不找出他們的死因,怎么能對癥下藥?你要不敢看就閉上眼睛。”
陳樂立馬道:“誰不敢看啊!”
寧瑯站在尸體一邊,輕輕一揮袖,那塊白布就自動卷了起來。
“嘖!”
“這…這……這!”
陳樂看到尸體的樣子后,全身猛然一震,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
五具尸體,死相幾乎是一模一樣。
一雙眼睛瞪得突起,滿臉都是懼怖,像是臨死前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東西一樣。
“咕嚕。”
陳樂咽了下口水,小聲道:“蓋…蓋上吧。”
寧瑯看了一眼陳樂,再次拂袖,用白布將五具尸體都遮住了,寧瑯走出柴房,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員外說道:“說吧,你們家之前到底做過什么喪天良的事了。”
“這…”
寧瑯道:“你要是不肯說,我就走了。”
言罷,寧瑯邁步就要往外走。
李員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吞了下口水后,嘆氣道:“仙師別走,我說,我說…。”
寧瑯這才轉身,靜待下文。
李員外慢悠悠說道:“前段時間,我女兒死后,我給我女兒配了一樁陰親。”
陰親么?
果然。
門上、床上、柱子上,全都有漿糊的痕跡,明顯是之前貼過什么東西,看遺留的痕跡的話,就是個‘囍’字。
李員外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娓娓道來:“我就這么一個女兒,我不想她去了那邊,無依無靠的,就給她配了一樁陰親,但是…但是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我真沒想到。”
寧瑯聽完,直接問道:“所以,你給你女兒配的對象是誰?”
“我…我府上一個年輕氣盛的下人。”
“他是怎么死的?”
“這個……”
寧瑯見他半天說不出來,就用手指著柴房地上的五具尸體說道:“是你讓他們五個人把那個人弄死的吧。”
李員外猛然抬頭,瞪大眼睛足足愣了三息后,才一臉蒼白地點了點頭。
寧瑯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仙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李員外激動道。
“還有一種可能。”
“什么可能?”
“除非你能得到他的原諒。”
李員外連忙追問道:“仙師,我要做什么才能讓他原諒我?”
寧瑯看了他一眼,突然轉身,朝著大門口說道:“他問你呢?他要做什么才能讓你原諒他?”
兩息后。
大門被一陣陰風吹開。
一個全身雙手滿是鮮血的青年從外面走了過來,他皮膚發青,瞳孔泛白,地上并無他的倒影,他一雙腳又像是踏在地上,又像是走在空中,身形似一陣霧,風一吹就能飄出很遠一樣。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地上的李員外,聲音陰冷道:“我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