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這是眾人心里的第一個疑問。
只有江可染抬頭看著寧瑯,眼神中滿是激動和敬意。
師父還是來了。
盡管江可染也猜到了師父會跟過來。
但這一幕真正發生的時候,江可染心里還是很感動,仿佛只要寧瑯出現,任何事就都不用擔心了。
大將軍褚鴻德抬頭看著天上,沉寂許久后,他問道:“閣下是準備插手宮里面的事嗎?”
‘山上人’不管‘山下事’,這是修行人士都心照不宣的規矩。
寧瑯笑道:“宮里的事我不想管,但江可染是我徒弟,誰要是敢動他,我就殺誰。”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
文武百官十分不解,為什么大將軍要和一個不速之客多費口舌,難道堂堂大虞威武大將軍還打不過他?
寧瑯吩咐道:“可染,你繼續去做你的事。”
“是!”
江可染重新邁步,步履沉重,神色淡定。
他一步踏上臺階,眾人心里便會咯噔一下。
“大將軍……”
“大將軍……”
不少官員輕聲叫喊,試圖讓大將軍攔住江可染前進的步伐。
褚鴻德的目光壓根就沒有放在江可染身上,他知道要解決的麻煩是天上的寧瑯,而不是那個手握龍雀刀的江可染。
褚鴻德還是沒能看出寧瑯的境界,他雖然貴為大將軍,但他自然也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實在不想動手,只是……
“褚愛卿,你還在等什么?”江潮在一旁滿是擔憂地問道。
江可染雖然沒說要殺自己。
但今日。
如果江可染闖宮把當今皇后和太子殺了,那他這個皇上自然也就威信全無,更嚴重的是,如果靜淑貴妃死亡的真相流傳到民間,那他這個皇位可能也不能坐得穩了。
這個時候,江潮也沒有再把江可染當成是自己的兒子。
在他眼里,那個手拿著龍雀刀,全身是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人,是逆賊,是以下犯上、目無王法的逆賊!
褚鴻德還是動了。
他拔出腰間大刀,并沒有對江可染動手,而是直接掠向了寧瑯。
江可染走上臺階,所有人嚇得立馬后退到了太和殿門口。
江可染轉過身抬頭看天。
褚鴻德高呼:“逆賊擅闖皇宮,微臣奉旨誅殺!”
言罷。
他提刀向前,猛然揮落。
坤寧宮。
太監在院子里用尖銳的嗓音高呼:“娘娘,大將軍已經回宮了。”
宮門立馬被推開,褚玉柔走到門口,神情有些激動地問道:“你確定?我弟…大將軍真的回宮了?”
“是,現在已經到了太和殿門口。”
“太好了!”
在褚玉柔心里,只要他弟弟回來了,那么再困難的事也能迎刃而解,畢竟連皇上都有給他幾分面子,天底下還有什么事,是他解決不了的。
她站在門口想了想,轉頭對還在抽泣的江瀚說道:“瀚兒,跟母后去一趟太和殿。”
“我不去,我不去。”
褚玉柔邁步上前,剛抬起手。
江瀚立馬從地上站了起來。
母子倆一前一后地離開了坤寧宮,褚玉柔嘴里呵斥道:“有你舅舅在,你怕什么?這次我要親眼看到那個小賤種死才能安心!”
“母后,我怕血。”
“混賬東西,你以后可是要當皇的人,怎么能怕血,給我抬起頭來!”
“母后。”
“給我抬頭。”
江瀚緩慢抬頭,眼神還有些畏懼。
褚玉柔長嘆一口氣,無奈道:“算了,反正日后哀家會垂簾聽政。”
母子倆慢步走到太和殿。
而這個時候。
半空中。
寧瑯已然拔劍,一劍揮手,劍氣縱橫三十里。
這一劍。
用了寧瑯八成功力。
褚鴻德見勢不對,提刀欲躲,但他還是慢了。
“噗嗤。”
一口漆紅鮮血從空中灑落,穿著一身金甲,在太陽底下燿燿生輝的褚鴻德重重砸落在地,他捂著胸口艱難地抬起一只手,瞪大雙眼看著寧瑯,眼神中全是不甘。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輸的這么快。
僅僅一招。
就敗了。
氣血攻心,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褚鴻德那只手重重落下,氣息全無。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
掌管五十萬精兵,大虞王朝公認的第一武將。
全場寂然,江潮和文武百官看著空中寧瑯,恐懼鋪天蓋地地涌上心頭。
寧瑯收劍入鞘,朝江可染吩咐道:“速速解決,你小師妹還在等著為師回去。”
江可染點頭。
他早就注意到了已經走到太和殿門口的母子二人,腦海中重重回憶再次浮現。
母親的話語。
母親的笑容。
再到一片焦土的常秀宮。
他提著刀,凌空躍向褚玉柔。
褚玉柔、江瀚母子倆看著地上褚鴻德的尸體,直到江可染掠到頭頂,他們才反應過來。
“賤…你…你想做什么?”
江可染沒有理會她,只是慢慢舉刀,嘴里一邊說道:“娘,孩兒給您報仇了!”
褚玉柔猛然間回過神來,她拉著自己的兒子,一邊往外跑,一邊像個瘋女人一樣大聲喊道:“陛下救命,陛下救命啊。”
江潮滿臉絕望。
褚鴻德一死,他自己都自身難保,哪里還會去管沒有感情,只有利益交換的皇后。
江可染落刀。
母子二人瞬勢往前一倒,背后鮮血不斷涌出,褚玉柔掙扎了幾下后,滿臉怖然地死去。
江潮看到這一幕,一口鮮血直接吐了出去,他癱坐在地上,嘶聲喊道:“你現在滿意了嗎?不滿意的話,把朕也一并殺了吧。”
“陛下。”
“陛下。”
文武百官紛紛跪了下來。
就在此時。
欽天監的那位老人牽著少年慢步走過來,噠噠噠噠,走的異常緩慢,但所有人的目光這個時候都放在他們爺孫兩人身上。
老人帶著少年走到江可染身前。
然后眾目睽睽之下,跪了下來,嘴里高呼:“吾皇萬歲!”
“這…”
“這是…”
江潮還未退位,欽天監的監正竟然當著文官百官和他的面,喊另一個人為皇。
換做平時,這是死罪!
江潮人都懵了,他看著那位老人,眼神中滿是恐懼。
江可染皺眉道:“監正爺爺,我沒想……”
老人直接打斷道:“昨夜紫微星東移,星宮已定,依天象來看,大虞皇位應當由你繼承。”
此言一出。
百官嘩然。
難道那個批字是真的?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萬物。
三皇子才是天命之人!
欽天監一脈相承,算錯的幾率趨近于零。
就在百官嘩然之際,老人突然震喝一聲:“此時不現,更待何時?!”
帝王太廟當中,一團金黃色的氣運應聲掠出,在空中游過一陣后,化作一條五爪金龍,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大虞國運!這是大虞國運!”
凡人身上皆有氣運。
家有家運。
國有國運。
眼前這條金黃色的氣運之龍便是大虞國運。
雖然都是第一次見。
但無數史書上,都有這種場景的記載。
凡有這種場景出現。
那必是新君登基,真龍歸位的時機。
文武百官齊齊轉身,跪向江可染,同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可染有些茫然。
他抬頭往天上看去,寧瑯卻已經消失不見。
寧瑯大笑離去。
目標不是太華山渺渺峰。
而是思悟山靜春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