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果然沒看到你,寧瑯,來,朕和你共飲一杯。”
慕容云歌和寧瑯對飲一杯后,很快便朝董城說道:“義弟之所以落敗,肯定是因為這些年在外練兵太過操勞,以至于實力倒退,依朕看,義弟你不如在皇都歇息一段時間,好好調養身體,軍營那邊,可讓其他幾位將軍代管一陣。”
這話看似是在給董城臺階下,實則是想奪回兵權。
然而這又是一番好意,董城壓根找不到沒有拒絕的理由。
慕容云歌的心計強就強在這里,表面上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實則卻為她自己謀取到了不少利益。
董城深知其中利益危害,但此時此景,他沒有拒絕的理由,為了保全面子,他只能有些不甘地拱手道:“謝陛下掛念,臣弟確實需要好好修煉一段時間。”
慕容云歌聽完,臉上露出了燦爛微笑。
一旁的慕容錦華心中暗嘆母后的手段和心機,之前寧瑯的傲慢使得慕容錦華心中微微有些怒氣,此時也蕩然無存。
這個時候,再在這里呆下去,對董城來說,只能是自找不痛快,他很快拱手道:“陛下,那臣弟就先回去休養了。”
“去吧。”
董城直接掠出皇宮。
按律法,宮中是禁止凌空而行的,董城今夜知法犯法,足以表明他心中的不滿。
其他官員見廣場上被破壞的不成樣子,也都一個個上前告退。
今夜的事給他們的沖擊實在是太多了,再待下去不見得還會發生什么大事,于是一會兒功夫,原本在廣場上的幾百人就全都告退了。
慕容云歌也沒阻止,只是擺擺手道:“去吧,都去吧。”
偌大的朝天宮前方,就只剩下慕容云歌和他的三個子女,還有寧瑯幾個人留在那里。
寧瑯看人都走了,而慕容雙雙還在一直盯著自己,他沒好氣笑道:“你看什么看,再看我就帶你回大虞,你信不信?”
寧瑯原本以為聽到這話,慕容雙雙會像之前一樣嚇得立馬移開目光,沒曾想這丫頭竟然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寧瑯懶得管他,起身道:“該做的事我都做完了,陛下是不是實現答應我的事了。”
“朕金口玉言,答應你的事自然會做到,只是…”慕容云歌故意頓了一下,喝了口酒后,笑道:“只是今夜這酒,朕還沒有喝盡興,這會兒人都走了,朕索性把群宴改為家宴,回朝天宮不醉不歸。”
寧瑯道:“即是家宴,那我就更得走了。”
慕容云歌意味深長地說道:“寧瑯,在朕心里你已經是自己人了,今天畢竟是朕的壽誕之日,你總不該掃朕的興致吧。”
“我……”
寧瑯還沒把話說出口,慕容云歌就自顧自地往朝天宮里去了,太子慕容錦華帶著二皇子慕容錦生快步從上面走上前,彬彬有禮道:“寧大人,請。”
寧瑯一拍腦門,心里長嘆道:“唉,女人可比紫金天雷難對付多了。”
皇子領路,公主殿后,這待遇也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朝天宮里,宮女太監們很快就又備好了酒菜。
寧瑯落座后,慕容雙雙主動上前幫他斟酒,寧瑯看到慕容雙雙一言不發地倒酒,滿是不理解地問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慕容雙雙默不作聲地坐了下來。
慕容錦華舉起酒杯道:“寧大人今夜的表現當真是驚天動地,我敬大人一杯,請大人務必賞臉。”
言罷。
慕容錦華仰頭飲盡。
寧瑯聞著酒香,想著坐在龍椅上的娘們肯定是不打算那么爽快就把靈髓給自己,于是索性也舉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空酒杯剛放在桌上,慕容雙雙又立馬滿上了一杯。
慕容錦生也立即起身道:“寧大人修為高深,天賦驚人,真乃我輩修士之典范,寧大人,我也敬你!”
說完同樣把酒喝完。
寧瑯楞了一下,在他們母子四人的‘監督’下,也把酒再次喝完了。
慕容云歌這時吩咐道:“來人,把教坊司那群舞女再叫過來,給寧大人看看,我胡烈的美女跟大虞的美女相比,到底哪個更勝一籌。”
很快,一群舞女就又出現了朝天宮里。
她們身上穿著的衣服布料又少了許多,一顰一笑,都有各自的韻味,剛才在外面,遠距離看還沒什么感覺,現在如此近距離的觀看,著實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怪不得說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既然一時半會回不去,寧瑯索性就坦然欣賞起來,反正突破天罰境上品之后,整個胡烈王朝恐怕也沒幾個能威脅到自己的人,慕容云歌就算是手段再高深,也不過就是心機重,然而她的這些心機,在看過幾十集甄嬛傳和瑯琊榜的寧瑯來看,實在是不算什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寧瑯喝的酒也越來越多。
在月亮掛到頭頂之時,他終于趴在了酒桌上。
慕容云歌見狀,小聲吩咐道:“來人,帶寧大人去清涼殿休息。”
旁邊的太監聞言,一時間竟愣住了,畢竟在此之前除了太子和二皇子之外,從來沒有那個男人能在宮中過夜,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還是照做了。
慕容錦華、慕容錦生兄弟二人也在此時告退離去。
留下來的慕容雙雙看到寧瑯被幾個太監攙扶離去,她終于忍不住說道:“既然他不想呆在皇都,母后又何必強人所難。”
“你到現在還巴不得他早點離開是嗎?”
“他留下來,母后能像控制其他人一樣控制他嗎?”
慕容云歌如實道:“不能。”
“那為何……?”
話未說完,慕容云歌打斷道:“朕一介女子能將江山打理成這樣已是極為不易,你認為朕還撐幾年,你舅舅已經有了謀逆的心思,南疆那邊的百姓只認廣林王而不認朕,朝堂表面一片寧靜,如若不是朕小心周旋,你真以為你能一直做胡烈王朝的公主嗎?”
慕容雙雙啞口無言。
“胡烈王朝歷代公主的下場,要么是和親,要么是下嫁給王公大臣鞏固皇權,你不想嫁給世子劉奇,朕已經允了你,等你舅舅替他兩個兒子向朕提親時,朕拿什么理由去拒絕他?”
慕容雙雙陡然變了臉色。
董城膝下二子,慕容雙雙都已經見過,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個面相猥瑣手段殘忍,在皇都都是臭名昭著的紈绔子弟,跟他們比起來,世子劉奇都算是不錯的人。
慕容云歌見慕容雙雙臉色已經發生了改變,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她道:“寧瑯,就是你自己找來的靠山,你還記得當初星命師給你批的兩句命詩嗎?”
半生喜樂半生苦,唯有緣人解卿憂。
慕容雙雙全身一震,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像寧瑯這樣的人,連朕都不會看在眼里,你以為他真想捉弄你不成。今日過后,別說讓你給他倒酒斟茶,便是他要帶你回大虞,讓你給他做奴做妾,朕也會允了他。”
說完,慕容云歌又自己搖頭笑道:“可惜啊,在他眼里,你只是一個坐在井底觀天的公主。”
慕容云歌邁步離去,留下慕容雙雙一個人在朝天宮里發呆,就連雕梁玉柱上的金龍好像都在嘲笑她。
清涼殿原本是皇上夏季避暑時的寢宮,里頭自然也有人每日打掃。
寧瑯被四個太監抬到龍塌上后,便呼呼大睡起來,不一會兒,又有兩個宮女端著水盆走過來,替他寬衣解帶,擦拭身子。
剛剛發生的事情,宮里人自然都看到了,對這兩個宮女而言,寧瑯現在就已經算是仙人,所以她們的動作異常輕柔,不敢驚醒寧瑯。
等她們擦拭完寧瑯的上半身和兩條腿之后,就把一件新衣服放在了床邊,隨后兩個宮女就輕輕掩上門,邁步離去。
宮里一到晚上便是連句鳥叫聲都沒有,這夜特別安靜,寧瑯也睡的特別香甜。
不知過了多久。
窗戶那邊掛了一陣風,連帶著響起一聲短暫且刺耳的木頭摩擦聲。
清涼殿里多了一個人。
慕容云歌站在偌大的清涼殿中間,身上只穿著常服,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寧瑯,若有所思一陣后,邁步走到了床前。
當她下定決心,準備揭開被子躺進去的時候。
寧瑯陡然睜開眼,冷聲道:“你瘋了?”
慕容云歌好奇道:“你沒醉?”
寧瑯道:“你覺得你那點小心思我會看不穿?”
“也是。”
寧瑯在床上坐起來道:“想用這種方式留住我,未免代價也太大了些?”
慕容云歌竟自嘲道:“不然朕還能用什么辦法?”
“可既然如此,我也不會留下。”
慕容云歌試探道:“那朕把雙雙叫過來?”
一龍?
雙鳳?
寧瑯眼睛一瞪,沒好氣罵道:“你這個瘋娘們。”
慕容云歌一臉真誠地問道:“朕說的事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
“沒有。”
寧瑯拒絕后,立馬說道:“我們有話可以好好說,沒必要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
“那你答應朕一件事。”
“你說。”
“假如有朝一日,朕或者是雙雙遇到麻煩或是棘手的事去請你幫忙,你一定要來幫我們。”
寧瑯看著慕容云歌,見她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心想著答應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口頭上的可不行。”
“那你要怎樣?”
“大道誓言。”
寧瑯思慮片刻,舉起劍指,起了大道誓言。
慕容云歌聽完后,手伸到了貼身衣服的繩結處,嫵媚動人地笑道:“你真不想要?”
寧瑯賞了她一個白眼。
慕容云歌拾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上,而后從腰間摸出一個玉瓶扔給寧瑯道:“這是答應給你的靈髓。”
緊接著,她又從頭發當中拔出一根短針遞給寧瑯道:“這便是安魂針,朕知道你答應跟董城切磋是為了它,朕本想著用它來制約廣林王,既然你已經起了大道誓言,朕也就用不上了,你拿去給她吧。”
“你要是早和我開門見山的談,或許就不會這么麻煩了。”
慕容云歌勾起了寧瑯的下巴,笑道:“可朕,不嫌麻煩,想留下你是真的,想睡你也是真的,只可惜朕現在已經看不上一般的人,而朕能看上的人,他又嫌朕老了。”
言罷。
慕容云歌笑嘆兩聲,終于離開了清涼殿。
寧瑯長松一口氣,死死捂住揭竿而起的襠下。
“呼”
“好險,好險。”
“差點就守不住了。”
“秋姑娘,你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