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斷崖谷。
去年冬天被冰雪覆蓋的泥土重見天日后,還沒過幾天,谷內就長出了各種各種的植物,成熟期早的,甚至已經長出了花苞。
山谷內一片生機勃勃,美不勝收。
整個冬季都在修行中的秋月白聽到外面又有了鳥叫,這才睜開一雙清澈的眸子,起身從小木屋里走了出來。
她還是一襲紫衣,參加問劍大會回來后,她只去過一趟東海,之后便一直在這斷崖谷中修行,終日與花草相伴,縱然孤單,但于她而言,大多數時候都是清凈比熱鬧要好。
“秋霜,又到春天了。”秋月白握著劍柄說道。
劍鞘中的秋霜劍吟吟作響,就像是在回應著她的話。
秋月白露出幾分笑意道:“馬上就到我和他約定的日子了,你說他會過來嗎?”
秋霜劍沒有動靜。
秋月白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他上次若是沒來,我興許會覺得他已經忘了這件事,但上次他過來一趟,又讓我又有了一些期許,不過……”
“不過就算他來了,難道我要直接跟她講雙修的事?”
“這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秋霜劍又顫動起來。
秋月白的臉頰卻在短短幾息間就紅了。
她連忙道:“我…我不知道,但之前我真的只是想提升境界學會那套劍法。”
說話間,他的臉又紅潤了些。
最后她直接松開秋霜劍,像個生了悶氣的小女子一樣翹著嘴唇道:“你是在怪我嗎?當初不是你讓我找他的嗎?”
秋月白走到涼亭里坐了下來,她在爐子里起了火,燒開一壺熱水后,沏了杯花茶喝。
春風陣陣。
鼻間滿是泥土的清香。
喝茶的時候,她的思緒再一次飄遠了,腦海中總有一個人影揮之不去,就連秋月白自己也是滿是疑惑。
我這是怎么了?
才見了兩面,我怎會如此!
鎮定!
鎮定!
她盤坐起來,心里默念著靜心口訣。
然而…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飄飄然落在涼亭外。
秋月白以為是又有人想闖進來,于是直接拔劍睜眼朝那道人影刺了過去。
寧瑯沒有閃躲,只是微微笑道:“秋姑娘,好久不見。”
“啊!”
聽到聲音,看清來人相貌時,秋月白忍不住驚呀一聲,連忙停了下來。
秋霜劍就抵在了寧瑯胸口,再往前一寸就能見血。
當腦海中那個揮之不去的人真正出現在眼前時,秋月白一雙靈動眸子驀然睜大,仿佛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但過了幾息,當眼前的人并未消失時,秋月白的心跳開始急速跳動起來。
她收回了劍,微微頷首,白皙的臉蛋上又有了些紅潤。
“你…你怎么來了?”
寧瑯笑道:“秋姑娘莫不是忘了我們在君子竹林的約定。”
“我……。”
看到秋月白強裝淡定,寧瑯從懷里拿出花魁陳詩詩當初給自己的那根淡紫色簪子,原本這簪子是要給慕容云歌的,后來用一首清平調代替了,這簪子就省了下來。
而秋月白今天正好是一襲紫衣,搭配這根淡紫色簪子恰好合適,寧瑯走上前,抬起手,準備將簪子插在秋月白的發髻上時,秋月白卻有些羞澀地側過了腦袋。
不過寧瑯還是如愿所償地將簪子插進了她的發髻里。
“這簪子贈你最合適。”
素來高冷的秋月白一時間手足無措,她沉默了許久,最終指著涼亭里的座椅道:“坐吧。”
寧瑯上前坐了下來,很不客氣地端起秋月白還沒喝完的花茶,直接一飲而盡。
“味道不錯。”
秋月白想到自己方才才喝過,心臟跳動得更快了。
不過在握住秋霜劍的劍柄之后,她漸漸冷靜下來,并且主動道:“先前在西蜀劍門時,你說你練了一種叫大黃庭經的心法,不到玉璞境不能…不能雙修,現在十年過去了,你可突破到玉璞境?”
寧瑯笑道:“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呢,畢竟這事已經傳得很廣了。”
秋月白不明白寧瑯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她道:“問劍大會結束后,我只離開過這里一次,所以外面發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寧瑯道:“那我跟你講講這十年都發生了什么?正好我也有一肚子話想說又不知道該如何起頭。”
秋月白輕輕點頭道:“好。”
寧瑯娓娓道來,將問劍大會之后的事像是講評書一樣的一件件講了起來,從頭到尾,秋月白都沒有說一句話。
她的表情隨著寧瑯的講述,也開始有了變化。
每次寧瑯講到自己遇到危機時,她那雙好看的柳葉眉都會蹙起,在寧瑯講到轉危為安的時候,又會立馬舒展開來。
當然寧瑯也不是什么事都講了出來。
像安玲瓏、吳文君、陳詩詩、慕容云歌的事,他都一筆帶過了。
最后講到自己渡四九天劫時,秋月白竟然也有些緊張起來,就像是自己身臨其境一樣,等到寧瑯說他扛過最后一道天雷,昏迷了七天之后醒來時,她才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他這十年,過得真精彩。
不像我,除了去了一次東海,其他哪里也沒去過。
寧瑯講完斬殺司空明的事,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喝完后,他大方笑道:“不過這十年雖然經歷了很多事,但不知為何,好些時候都能想起秋姑娘你,所以離開武江城后,我便一路趕了過來,路上一刻都沒歇。”
聽到這話,秋月白側過身,藏起自己的上揚的嘴角道:“我們加起來才見過兩面而已,你想起我做什么?”
“不知道,自然而然就想了。”
寧瑯繼續道:“讀書人說這叫一見鐘情,不過情之一字太重,說來未免有些假,不過一見喜歡倒是真的。”
這有什么區別嗎?
秋月白很想問,但卻不好意思問出來。
但寧瑯緊接著的一句話,卻讓秋月白差點摔個踉蹌。
“所以秋姑娘,我們什么時候雙修?”
秋月白如遭雷擊。
寧瑯見狀,急忙道:“你千萬別誤會,只是魔教教主可能馬上就要出現了,我可能在這里待不了多長時間,所以如果這次不方便的話,那我可以等解決完魔教的事再過來。”
“不用,就今晚,我要先去準備一下。”
秋月白鼓足勇氣說完,拿起秋霜劍快步回到了屋子里,他靠在門上,雙手捂著翻涌不止的胸口,臉頰紅的像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