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濤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對于科幻小說卻有著自己的見解。科幻小說的種類和方向有很多,不僅僅要向讀者們展現光怪陸離的未來世界,更需要做的是對未來和宇宙的追索。
而像一天這樣,對未來和宇宙追索更少,對人性探尋更多的小說,方濤也喜歡。
但是他又不希望一天這樣的小說成為科幻世界的主流,那樣一來科幻世界很快就會失去特色,然后褪去科幻的色彩。
其實讀完一天之后,方濤腦海中還想到了另外一本書,就是老舍的貓城,兩篇小說雖然講的東西不一樣,但是類型卻相似。
可能貓城的科幻外殼還要更厚一些。
雜志社把“一天”兩個字放這么大,會不會是釋放某種信號?還是說上面又出了什么政策,科幻要遭受打擊,雜志社無奈要改路線?
好多問題都盤旋在方濤的腦海中,讓他已經無心再看同期的其他小說。
“濤哥,看得怎么樣了?”
方濤正發呆的時候,朱福先從背后過來拍了拍他肩膀。
看到朱福先笑嘻嘻的一張臉,方濤暫時把腦海中的問題放下,揶揄起朱福先:“我說你一個倒數第二順位的人急個什么勁,人家排第二的李想還沒過來催呢。”
朱福先面色一正,“濤哥此言差矣,我就是排得靠后才急啊。你們這每個人都耽誤一些,到我這就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時候。人家李想是不用急,反正我們幾個都在他后面呢。”
還別說,朱福先說的挺有道理。
這次也確實不一樣,排隊的人比往常多了,輪在后面的要排很久。
想了會兒,方濤說道,“你別急,晚上放學后大家先別回家,我讓你們都能看到。”
“真的?”
“真的。”
……
傍晚,操場邊上,七個學生在路沿上坐了一排。
“濤哥,真的撕?”
“撕。”
“要不我們再去買一本吧。”
“你有錢?下一期花城不買了?十月不買了?撕吧。”
朱福先咬了咬牙,閉著眼睛手上一用力。
撕拉——
科幻世界被撕開了。
這就是方濤想出來的辦法,這樣化整為零,就能讓大家一起都能看到。
他拿著保留完整的書皮,看了看忙著看書的其他人,又抬頭看了看西邊的天空。云層里透出來的霞光照在他們頭頂的大樹上,原本已經變黃的葉子暈了一層緋紅。
一陣清風吹過,就能把樹葉從枝椏上摘下,然后飄飄搖搖地落在地上,落在他們腳下。
……
于東也去買了一本科幻世界。
他本來想著雜志社能把樣刊提前寄來,不過等到雜志社進了書攤,樣刊的影子他也沒看到。
現在科幻世界的封面很土,至少在于東看來是這樣的。底色是白色,然后左上角和下面四分之一的版面放了兩張土不啦嘰的圖片,中間的空白處寫了時間、作品名以及一行“本刊榮獲世界科幻協會最佳科幻期刊獎”。
一天的字體最大,另外還有幾篇如鐵血人外星人邀請我行星巴士字體都要小一號。
不過人跟人的感受顯然是不同的,于東去書攤的時候,正好兩個小朋友也在,他們看到科幻世界的封面,大呼酷得不得了。
“這大風車上面還有飛船。”
“這個是外星人的雷達吧!”
“這人還有翅膀啊,長得好怪。”
“外星人長這樣么?都是綠的!”
這兩小朋友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估計還在上初中,應該以前都沒見過科幻世界,雖然封面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不過討論了一會兒之后還是沒有買一本回去看。
于東買完書往學校回,在門口的時候遇到了程硯秋。
她正趟著輛自行車往外走,看到于東之后也沒說話,只是朝他點了點頭,瞟了眼于東手里的雜志又繼續朝前走去。
于東扭頭看了看程硯秋的背影,今天的程硯秋穿得很保守,一套黑色的職業裝,跟平常氣質區別很大。
其實這幾次接觸下來,雖然交流不多,但是程硯秋已經顛覆了于東之前對她的印象。
于東之前的印象都來自于道聽途說,他們說他性格潑辣,作風大膽,為人高傲,但是現在看來,除了性格冷點,其他也沒什么,性格潑辣更無從說起了。
可能她是有些特立獨行,人際關系沒搞好,才引來那些非議吧。
暗自搖了搖頭,他跟程硯秋也不熟,自然管不了許多。
不過他這一轉身卻見周大爺站在門口笑瞇瞇地看著他。
“周大爺,吃過了沒?”
“吃過了。”周大爺點了點頭,笑瞇瞇地說:“你猜今天有沒有你的信?”
于東撇了撇嘴,這周老頭不像個正經人。
他也不猜了,直接進到傳達室找起來,果真找到一封信,正是江城寄來的。
“謝了啊。”
拿完信,于東就跑了,周老頭愛八卦,他不想給老頭一點八卦的機會。
回到宿舍之后,于東先拆開了信。這段時間他其實一直在等老兵的信,因為從他上次寄信過去到現在已經過去太長時間了。
如果還等不到老兵的信,于東就要再寫封信過去了。
這次的信中,老兵先道了個歉,說最近出了點事情,無暇給于東回信,不過也讓于東放心,現在事情已經解決。
緊接著他又道了第二個歉,因為于東向他袒露了很多,但是他卻不能告訴于東自己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對此他感覺很抱歉。
道了兩個歉之后,他提到了于東寫科幻小說的事情,表示很感興趣,也很為于東高興,說一定會去拜讀,下一封信會附上自己的讀后感。
信里的內容不多,但是看到來信,于東就放下心來。
他將信收好,然后給老兵回了封信,讓他不用感到抱歉,傾訴這種事情不用做到等比交換。
其實于東心里一直有個疑惑,那就是為什么老兵后來會突然消失,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這個問題現在沒有辦法問老兵,老兵也不可能預知自己十年后發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