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冷水澡,于東也就睡不著了。
看著睡得正香的未婚妻,于東將其他燈關掉,只留下桌子旁邊的燈,然后從包里找出紙和筆開始寫日記。
第一次來蘭市,總要記錄些什么東西。有些東西他怕忘了,便先寫下來,等到蘭市之旅結束之后,回去他再好好寫篇隨筆。
說不定寫著寫著,又有什么靈感,還能弄一篇出來。
明天程硯秋放假,于東準備先帶她在蘭市逛逛,等到她要工作時,自己就跑到周邊看看,感受一下這座西北城市。
這次他過來,沒帶多少行李,就一個包,里面也沒幾件衣服,很多都是川省科協以及金陵航空航天大學那邊給的資料。
關于《火星救援》,他還需要認真研究研究資料,保證動筆的時候不會再出大問題。
伏案寫到十二點,于東也有了困意,便抱著床被子在沙發上躺下。
楊蕭的辦公室里,吉米抱著一個大口徑的搪瓷茶缸。
茶缸里面泡了滿滿一大杯茶,吉米一只手端把子還有點吃力,得用另一只手托著。
楊蕭看吉米這費力的勁,笑道:“我跟你說過,咱們這兒也沒人這樣喝茶。”
吉米自顧自用茶缸蓋子攆了攆茶沫,伸著脖子喝了口熱茶。
“我就愛這樣喝茶,有意思。”
“你要是覺得有意思,回頭我送你個搪瓷茶缸,再送你一包好茶葉,你回去好好喝。”
吉米卻搖頭,“茶好,水好,茶具好,最重要的還是喝茶的環境以及面對的茶友。我就喜歡到楊社長這辦公室喝茶,看到你啊,我就感覺看到了中國科幻的過去和未來,看到了一座擎天大廈中的頂梁柱……”
“停停停,咱們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有事就說事,不要光拍馬屁。這次為了什么事情?”
吉米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前些日子《科幻大王》不是一直在找科幻作者嘛,這事你應該也有聽說。他們開的條件很不錯,有幾個作者還真被說心動了,不過還是被我壓下來了。”
楊蕭笑盈盈地看著吉米,這家伙一屁三謊,他說的未必就是真的。不過《科幻大王》這事吧,主動權還真就在吉米手里。
現在國內叫得上號的科幻作家,基本都跟吉米簽了約。最關鍵的是,于東也跟吉米合作,而且是那種深度合作,不然于東也不可能寫本叫深空,直接用了吉米他們公司的名字。
假如于東跟吉米要去《科幻大王》,他們這邊也沒有辦法。
不過楊蕭相信,吉米不會輕易帶著作者跑的。《科幻世界》現在發展很好,銷量不斷上升,品牌效應也出來了,他們合則雙贏,分則雙虧。
“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說吧。”
吉米點點頭,“我想讓你們跟《科幻大王》合作。”
“合作?”
“嗯,合作。《科幻大王》現在胃口比較大,什么都想做。既要在原創文學和外國名作翻譯這塊跟你們扳手腕,又想把漫畫這塊給弄起來。這樣的做法我是不看好的。”
楊蕭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這事我了解一些,他們這樣做也是無奈之舉。據我所知,他們那邊缺乏漫畫這塊的專業人士,所以就想趁著科幻界這波東風,先用文字板塊把讀者吸引過去。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就算漫畫做不起來,至少文字板塊還能跟著《科幻世界》喝口湯。”
“唉,這就出問題了啊。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他們兩頭都想要,到最后只會兩頭都落空。我從他們身上根本就沒有看到要將科幻漫畫做起來的決心,太過畏首畏尾。”吉米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要是不知道底細,還以為吉米真為《科幻大王》憂心忡忡。
“你呀,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們要是有錢有人,決心自然是有。現在沒錢沒人,當然只能想到這種折衷的辦法,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說,我不就來救他們了么?我前些日子就在組建漫畫團隊,他們缺人,我可以提供,他們缺素材,我也可以提供。”
“沒看出來啊,你吉米還是個大善人。”
“楊社長,你且聽我跟你細說……”
接下來的時間,吉米將自己的計劃跟楊瀟大概說了一遍。
他準備促成《科幻世界》跟《科幻大王》這兩個雜志的合作,讓《科幻大王》直接放棄文字板塊,全心全意做漫畫這一塊。
《科幻世界》這邊,當然也不能做漫畫這塊,要把漫畫市場留給《科幻大王》。
既然說到合作,當然不可能這么簡單,按照吉米的說法,以后《科幻大王》發行之后,兩邊互相做宣傳。吉米手上的作者們的作品,一旦交給《科幻大王》使用,都會特別標注《科幻世界》。
對于不做漫畫這點,楊蕭是同意的,因為她本來就沒這個打算。
但是相互做宣傳這塊,楊蕭有些意見,她認為現如今兩個雜志的體量對比,他們《科幻世界》是占絕對優勢的。
他們《科幻世界》根本不需要《科幻大王》幫忙宣傳,反過來,《科幻大王》如果有了《科幻世界》幫忙宣傳,他們前期就會好過很多。
這一對比,怎么看都是《科幻世界》這邊吃虧。
“楊社長,眼光要放長遠,雖然前期他們更需要你們的幫助,但是到了后期,他們就能反哺你們了。而且,我還準備弄個動畫公司,這樣咱們三方就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只有咱們抱團取暖,才能夠做大做強,各自為戰是不行的。”
到這會兒,楊蕭終于聽明白了。
說來說去,吉米就是想把他們兩家雜志社當母雞養,來幫他下蛋,最終目的還是為了他口中的那個動畫公司。
關鍵是,在這條產業鏈里面,吉米手握前端和后端,有著絕對的掌控力。
前端就是那些作家們,他們輸出文字,交給《科幻世界》,經過一輪醞釀和宣傳,然后送到《科幻大王》那邊制作成漫畫再經過第二輪醞釀和宣傳。
等到前面都醞釀好了,吉米再把這些作品制作成動畫送到市場上賺錢。
有了前兩輪的宣傳和篩選,制作成動畫這一步基本是穩賺錢的。
不過楊蕭也知道,如果這個產業鏈能形成,對整個行業都是有好處的,他們《科幻世界》肯定也會受益,最終會是一個多贏的局面。
而且這事只有吉米能做成,他有錢有人有想法,更關鍵的是還有渠道。
楊蕭根本找不到理由不答應。
最終,楊蕭敲著茶幾說道,“你先把《科幻大王》那邊的事情解決吧,其他的咱們后面再談。”
吉米胸有成竹道:“沒有問題。”
其實吉米之前考慮過自己弄一本雜志,后來想一想,不僅麻煩,還沒優勢。
《科幻大王》雖然是草臺班子,但是人家好歹有官方給他們背書,不怕出什么幺蛾子。
雖然楊蕭這邊沒有敲定,但是吉米知道,事情已經基本上成了,剩下的就是去搞定《科幻大王》了。
這事就更簡單了,牛爾方沒錢沒人沒渠道,吉米跑過去,肯定一說一個準。
程硯秋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屋子里面就她一個,于東不知道去哪兒了。
昨晚洗完澡往床上一躺,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這幾天實在太忙,這次藝術節有三十多個節目,他們這個顧問小組每天都要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
而且他們住的賓館房間條件一般,跟于東住的這個肯定不能比,所以昨晚也是她最近睡得最好的一覺。
她昨晚還做了個老長的夢,夢到她跟于東穿著校服在學校的煤渣跑道上手牽手散步,走著走著,校服變成了結婚禮服,煤渣跑道也變成了紅地毯。
紅地毯的盡頭,是雙方的親人們,一個一個帶著笑臉等著他倆。
等他們走到親人們的面前,卻發現各自手里都牽了一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他們叫于東爸爸,叫她媽媽。
“你醒啦?”
程硯秋正在回味昨晚的那個夢,于東拎著個袋子推門進來。
“沒敢買其他的,找了一圈,找到了豆漿油條,我看去他家吃的客人挺多的,應該還不錯。”
于東將袋子打開,把豆漿油條都拿出來擺在桌上,“你現在起來吃么?”
程硯秋不說話,只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他。
“怎么了?”
“快出去,我穿衣服。”程硯秋終于開口。
于東拍了拍腦袋,“嗨,忘了這茬。要不我閉眼轉過身去,你在后面換?我保證,我絕對不……。”
話沒說完,一個枕頭就飛了過來。
于東矮身躲過枕頭攻擊,然后慌忙往外跑,邊跑邊叫:“出去就出去,別動粗啊。”
兩人吃過早飯就出去逛街了,如今的蘭市還是有得一逛的,商圈做得挺不錯。
今天他們特意去吃了前臺服務員推薦的飯店,一直到傍晚吃過飯,于東還買了一堆甜點,讓程硯秋帶著給她同事吃。
將程硯秋送到賓館樓下,考慮到程硯秋不是獨住,同屋還有個女生,于東就沒上去了。
程硯秋拎著零食跟于東揮了揮手,然后上樓去了。
等她回到房間,發現白燕跟徐玉都在。兩人本來正在聊天,一見她回來,四只眼睛炯炯地盯著她。
“呔!還不快快如實招來!”
白燕忽然跳起來,把程硯秋嚇了一跳。
“白燕,你發什么瘋啊。”
白燕搖頭晃腦道,“不是我發瘋,應該是你發瘋,快說,你未婚夫什么來頭?”
“什么來頭?人民教師啊。”程硯秋把手里的袋子打開,“給你們帶了點甜點。”
“哇,甜點。”白燕跑了過來,找了一塊糖油糕,結結實實咬了一口。
嚼了兩口之后,她又說,“你別想用甜點蒙混過關啊,我們都知道了,你未婚夫——是于東!”
程硯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話說的,本來就是于東啊,中午不是給你們介紹了么?”
“no,no,no,我的意思是,他是那個大作家于東,就是寫出《寡婦之死》,還被拍成電影的于東。”
“哦,原來說這個啊,我之前沒有跟你們說過么?”
“沒有,絕對沒有。”徐玉開口道。
“那應該是我忘了。”程硯秋笑了笑,又將甜點往她們手里塞:“怪我,怪我,應該提前跟你們匯報。吃點甜點,消消氣。”
“我看你是想拿甜點堵住我們的嘴吧。”白燕倒也不客氣,程硯秋給她的甜點,她照單全收,“放心,我們不會跟其他人說的,不過你自己也要保密哦,回頭被發現了可不能怪我們。哈哈,這事要是給陳楓師哥知道,他心都要涼了。這墻腳啊,他是不可能挖得動了。”
“好好吃你的甜點吧。”徐玉推了推白燕,示意她他不要說這事。
陳楓是她們師哥,一直都喜歡程硯秋,不過程硯秋一直都沒理他。這次再見面,陳楓又去找程硯秋,卻得知她已經有未婚夫了。
知道程硯秋有未婚夫之后,陳楓一直憋著一股勁,畢竟他自視甚高,不愿意輸給別人。
因此白燕才有此一說,畢竟在她看來,不論從哪個層面來比,陳楓都不可能比得過于東。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白燕隱隱有些種希望看到于東跟陳楓碰見的場面,那一定很有趣。
白燕沒想到的是,她所期望的場面,第二天就見到了。
于東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白塔山公園。
程硯秋他們團里的人正在整理樂器,于東遠遠地看到程硯秋,正要走過去,卻發現一個不明生物。
這個不明生物一直就在程硯秋身邊轉悠,雖然沒有離得很近,但是憑于東敏銳的觀察力發現,這個不明生物的注意力都在他未婚妻身上,一直想往她身邊湊。
識別完畢,這是敵人。
白燕正在跟徐玉聊天,突然感覺周圍的氣場變了。
有情況!
隨后她跟徐玉就看見于東從遠處走來。
“于東!”白燕緊緊抓住徐玉的胳膊:“有好戲看了,你有沒有發現,于東眼中冒著一種兇狠的光芒?”
徐玉撇嘴:“這么遠,他眼里面有什么光你都能看得見?”
“這不是用看的,而是用感覺。”
白燕跟徐玉看到于東,卻沒有跟程硯秋說,而程硯秋這會兒正背對著于東這邊,也沒發現他。
其他人或許有人看到于東,但是沒人認識他。
程硯秋將樂器整理好之后,正要開始搬,陳楓忽然跑過來,“硯秋,我幫你吧。”
“不用,沒多重,我自己可以。”
“沒事,我來吧,你……”說著,陳楓就要去搶程硯秋手里的樂器。
就在這時,一只手伸了過來擋在兩人中間。
“不用了,我來吧。”
于東抱起地上的堂鼓,問程硯秋,“于夫人,請問這鼓應該搬到哪兒去?”
程硯秋也沒想到于東會忽然過來,而且……于夫人是什么情況,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自己啊?
她愣愣地指著前面:“挪到那里就行了,一會兒還要用。”
“遵命,于夫人。”
于東抱著鼓,快步走到了指定位置,將鼓放下,然后折返回去,“于夫人,還有什么吩咐?”
陳楓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于東,問程硯秋:“這位是?”
于東看著陳楓,“我是于先生。”
“哦。”陳楓低了低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低頭,像個失敗者一樣,隨后他又抬起頭看著于東,“你就是硯秋的未婚夫吧,幸會,幸會。”
于東挑著眉毛,“看來,我夫人跟你們說過我。”
“說過,只不過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陳楓昂了昂頭,“我還以為硯秋找的未婚夫,會比較特別。至少不至于第一次見到她的朋友,就顯露出這么強烈的敵意。這不免讓人覺得,你有些不太自信。”
于東笑瞇瞇地說道,“不好意思啊,讓你失望了。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會是我夫人的朋友。”
“他是我一個師兄。”程硯秋說道。
“哦,師兄,看來這位師兄的語文學得不太好,錯以為師兄等同于朋友。我忝為一名語文教師,倒不介意為師兄解釋師兄跟朋友這兩個詞之間的區別。”
陳楓咬了咬后槽牙,“好了,快忙著吧,一會兒組長來了,看我們還沒收拾好肯定要批評。還有,閑雜人等不要接觸樂器,如果有損壞,責任自負。”
說完,陳楓就扭頭走了。
等到他走后,程硯秋笑盈盈地看著于東,“你今天吃槍藥啦,之前從來沒見過你這樣。還是說,咱們超凡脫俗的于大作家,也有吃醋的時候?”
“這不叫吃醋,這叫宣示主權。”
“好啦,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于東搖搖頭,“蒼蠅圍著鮮花轉悠,不會因為鮮花的意志而改變。想要趕走它,只有依靠勇敢的護花使者。于夫人,在下愿為你趕走所有蒼蠅。”
“別開玩笑了,我要干正事了,一會兒我老師要來。”
開始干活,于東沒理會剛才不明生物放出來的狠話,該幫就幫,該碰樂器就碰樂器。
另一邊白燕和徐玉看到這邊戰斗結束,也跑了過來。
“于東老師,你好,你好,我是你的書迷。”白燕一過來就套近乎。
于東懷疑道,“你看過我的書?”
真看過他的書,昨天不至于對他的名字反應那么平淡。
“昨晚看的。”白燕臉皮倒也夠厚,繼續找補道,“之前我一直是你的影迷,《軟刀》我看了好幾遍,看一次哭一次。”
“那我替張一謀和鞏莉他們謝謝你。”
“你還認識張一謀和鞏莉?”
徐玉在一旁翻白眼,“白燕你這不是廢話么?這導演怎么可能不認識原著作者?”
“也是哦。”白燕笑了笑,繼續說,“于東老師……”
“你們還是叫我于東吧。”
“哦,好,于東,剛才那個是陳楓,我們一師兄,一直追硯秋,不過我們給你保證,硯秋從來沒理過他,都是他一廂情愿,你放心,我們一定站你這邊……”
正說著,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走了過來,在場的人紛紛打招呼。
“劉組長好。”
“劉師兄好。”
劉組長環視了一圈,點頭道,“擺好之后,一會兒咱們試試效果,看這一片的聲效怎么樣,有什么要調整的。”
“好。”
劉組長吩咐好之后,又朝程硯秋她們走來,正要跟他們說什么事情,又注意到于東在旁邊,便問道:“這位是?”
程硯秋有些靦腆地介紹道:“老師,他是我未婚夫。”
劉詩坤驚喜道:“你就是硯秋未婚夫啊,不錯,看起來一表人才。你這是從金陵來的?”
“沒有,我從蓉城過來的。”
“家是蓉城的?”
于東笑著回答,“我家是上滬的,去蓉城辦點事情。”
“哦,好,好啊,我聽硯秋說你是教戲劇的,回頭給我們指導指導,從你們戲劇人的角度提一些寶貴意見。”
“老師,你可能誤會了,我教的是戲劇創作文學,理論上就是個語文老師。”
“哦,這樣啊。”劉詩坤哈哈一笑,“那是硯秋沒說清楚,不過也沒事,過來玩玩也好。對了,你怎么稱呼啊,我不能就叫你硯秋未婚夫吧?”
“我叫于東,干勾于,東方的東。”
“于東,于東。”劉詩坤念了兩遍于東的名字,忽然眼睛一亮,“你不會是……”
“沒錯,劉師兄,他就是大作家于東。”
白燕剛才聽于東介紹自己時就一直期待地看著劉詩坤,期待他能認出來于東,這會兒終于忍不住搶著說了出來。
“還真是你啊,你的《向西》我很喜歡啊。我還準備等它出了單行本,再去買一本呢。”劉詩坤笑著搖了搖頭,驚嘆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
他不是恭維于東,而是真地很喜歡《向西》,本來他六月份去柴可夫斯基國際鋼琴比賽當評委還念叨著能不能趕上《向西》單行本出來,甚至還囑咐家人幫他買一本,沒想到后來《向西》竟然跳票了。
“哎,這可太巧了。”
劉詩坤拉著于東的胳膊,朝其他人喊道,“來來來,大家都停一停,我給大家介紹一位老師。”
程硯秋看到劉詩昆拉著于東,就知道事情不妙。
劉詩昆是她師兄,也是她老師。他是個鋼琴大師,在外人看來,他很儒雅,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雖然五十多歲了,性格卻很跳脫,干什么事情都有一出是一出。
這會兒他拉著于東要給大家介紹,程硯秋一點都不驚訝,這就像他能干出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