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的畢業實戰考核,最后是以一種接近荒謬的場面結束的。
清晨的曙光中,諾夏從森林里走出,肩上扛著的巨蟒皮高高鼓起,如同一尊山峰,“咚”的一下放到澤法面前的時候。
整個地面都轟然震顫了下。
恩特博士的眼角也跟著一陣抽搐。
在諾夏的身后,是沮喪挫敗的眾多少將準將,和一大批久久未能從震撼中回過神的新兵。
“芯片總計一千兩百三十塊,累計積分,三十六萬七千五百!”
這是最終統計出來的數字,比另外所有新兵的積分加起來,還高出了整整五萬。
史無前例的成績。
一陣磋商后,一位考官站出來,當場就宣布,諾夏以獲得本次畢業考核的第一名,而其余人的詳細名次,則會在軍艦回到本部后,評判分析后再作公布。
提前宣判第一,這其實是不符合往年畢業考核的流程規矩的,換成別的人,準畢業生們早就鼓噪抗議起來了。
但既然是諾夏的話……
顯然,沒人能生出反對質疑的心思。
六天后。
海軍本部,馬林梵多。
剛下軍艦,從碼頭離開沒多久的諾夏,接到了來自上級的通知,說是他的畢業考核已經正式判定通過,將在兩天后正式舉行授銜儀式。
整整上百名本部精英的授銜典禮,場面自然不會到哪里去。
據說來觀禮的人,起碼也有幾千,諸多高層大佬,只要能抽出空的,也會系數到場。
“這就畢業了啊……”
本部的林蔭大道上,希留叼著雪茄,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微微感慨,“要不是你這家伙,恐怕我還會在精英營里,至少進修個一年半載的吧。”
“說的就像你是為了我才提前畢業的一樣。”
身旁的諾夏抱著一大摞書信,正一邊走路一邊拆著,聞言翻了個白眼,“不是為了你G6支部的醫療兵小妹妹?”
“各占一半嘛。”希留老臉一紅,瞅了眼他懷里那堆積成山的信函,奇道,“怎么這么多信,都是寄給你的?”
“昂。”諾夏無奈嘆息,“算是上次登報的后續影響吧,我又好久沒去看,擱那都堆積成山了,還是看管信件的老頭實在受不了,今天找到我,要求我把這些信全都挪走的。”
“……起碼三四千封啊。”希留一時不知是該羨慕,還是幸災樂禍,“你得拆到什么時候?”
“懶得拆了。”
諾夏將手里拆開的信封丟回到小山里面,揉揉眉心,有些疲倦,“剛翻了一些,寫的東西都差不多,剩下的不用看,我都大概能猜出是什么內容。”
基本都是世界各地的少女,表達對他仰慕之意的來信,連用的信紙也大多為粉色。
當然。
也有極少數是紫色的,對此諾夏敬而遠之,連拆開的念頭都沒有。
“說起來,你對這次的授銜儀式,有什么心理預期沒?”諾夏轉頭問希留,“上校?還是準將?”
“準將我就不想了。”
希留吐出一口煙霧,搖頭道,“要是正常畢業的話,倒是問題不大,現在提前一年多,估計最多也就上校了,你呢?”
“想直接被授予中將軍銜。”
諾夏望向天際掠過的海鷗,一臉惆悵,“但畢竟沒有這種先例啊,所以感覺還是不太可能,估計也就是少將了……”
這還不滿足嗎,你才十九歲啊混蛋!
希留一陣無語,少將那可也差不多算是半只腳邁入本部高層的行列了啊,多少人一輩子都沒法達到這種程度呢。
“你不懂。”
諾夏幽幽嘆息,他對于自己到底是中將起步,還是少將起步,其實都無所謂,主要還是糾結于當初在醫院里,與桃兔的約定。
要是少將的話,就只能由他主動,來當眾向驕傲的小兔子表白。
而那樣一來,完成支線任務的事情,也只能往后挪了啊……
與希留分別后,諾夏直奔精英營,找到布蘭登教官,向他討要了一個空余的小閣樓,用于存儲那些寄來的書信。
畢竟是別人的一番心意,他不好就此丟掉。
在布蘭登羨慕嫉妒的目光中,他還沒來得及走出訓練場,懷里剛配備的微型電話蟲,就發出了“布魯布魯”的聲響。
接通電話,那頭響起的,是遠在新世界的希雅的聲音。
“你的王兄去世了?”諾夏微怔。
“嗯啊,前天晚上走的。”
少女的語氣很是低落,似乎剛從悲痛中走出來,“諾夏,我得留下來參加大哥的葬禮,趕不上你的授銜儀式了呢……”
對此諾夏也不知該怎么開解,只能勸慰希雅節哀,讓她好好休息,并表示到時候,一定會多讓人拍一些典禮上的照片寄給她的。
哄了十幾分鐘后,才終于讓少女的心情勉強緩了過來。
掛斷希雅的電話,諾夏微微搖頭,嘆了口氣。
希雅沒能當面見證他被授銜的一幕,的確有些遺憾,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貌似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同在后宮中,知道另一個女人的存在是一碼事,但看到他對別的女人當面表白,那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啊……
當晚,芝子的家中。
在芝子笑吟吟的注視下,諾夏脫下了那套陪伴自己一年多的新兵制服,從緹娜的手中,取過了剛剛送來的西服。
都畢業了,扮相再和普通小兵一樣,顯然不太合適。
按照海軍內部的慣例,到了尉官以上,就對制服沒有那么嚴格的限制了,有資格根據自己的習慣,穿各種便服。
而對于本部將校來說,則一般都是里穿西服、外套白色正義大氅的穿衣風格。
原本上頭其實也發了兩套西服給諾夏,一套是淡紫色的條紋西服,另一套則是黃褐相間,黃猿同款。
帥還是帥的,不過諾夏覺得這兩套終歸是有些過于老氣,且容易和其余的本部將官撞衫。
于是他干脆專程前往裁縫店,利用高級繪畫技能,精準提出自己的設計需求,讓店主又為他量身定做了一套西服。
現在他換上的,便是這一套。
羅馬式的西服外套,雪白如若海鷗羽翼,駁頭較窄,扣位較高,下擺貼身。
里面則是純黑色的翻領襯衫,熨帖筆直,打的領帶則是淡淡的銀灰色。
穿上這些,再從芝子的手里,接過海軍的白色正義大氅,披在背后。
緹娜在旁邊已經看呆了,而芝子則是捏著下巴沉思,忽然從沙發背后取出一些理發工具,走上前來:
“還差一點。”
諾夏微微低下頭,任由老太太在自己頭頂修剪,片刻,聽得芝子笑吟吟說了一句“好了”之后,才重新抬起頭,認真看向鏡子。
鏡中的少年黑發黑瞳,身姿挺拔修長,容貌俊美如初,整個人看起來干凈清爽。
略微打理過的新發型,配合上那一身黑白分明的西服,也使得那份年少的稚氣褪去了不少,多出了一些上位者的威嚴與氣勢。
諾夏自己都看的微微出神。
簡直……
“簡直可以直接拉去拍照,當我們海軍征兵的宣傳代言人了。”芝子笑瞇瞇地開口,想法竟然與諾夏不謀而合。
而一旁的小緹娜,圍著諾夏左轉轉,又看看,已經泛起了如同少女看到偶像般的星星眼,忍不住“哇哦”了一聲。
“以后就得頂著這一身了么?”
諾夏深吸一口氣,緊了緊領帶,從鏡中收回目光,笑道,“總感覺未來穿衣服也得變成麻煩事兒呢,另外,這第一次穿西服,還真是有點不適……”
叮咚。
忽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他的后半句話。
“我去開門。”
不用芝子提醒,緹娜就立馬直奔門口,但可惜,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趴在玄關打盹的定春,在門鈴響起的一瞬間,就已經懶洋洋地伸出爪子,擰開了門鎖。
“晚上好呀,芝子姐姐!”
桃兔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手里拎著一袋禮物,一邊換著鞋子,一邊繞過定春,笑著道,“晚飯吃過了沒啊,我剛自己做了一些甜點,多的吃不完,就想著送過來給……”
話未說完,她突然注意到了鏡子前,背對著自己的那道身影。
而諾夏這時候也恰好轉過身,放下打領帶的手,對著她輕輕點頭一笑:
“晚上好啊,準將。”
手中的禮物袋頓時墜落在地,桃兔望著眼前俊美如畫的少年,呆在原地。
“……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