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肥胖女海賊倒下,緊接著,像是觸發了連鎖反應一般,甲板上的海賊們相繼昏倒在地。
羅賓同樣眼前一陣頭暈目眩,右手顫抖,從懷中取出一包粉末,來不及沖水,就直接往嘴里干咽了下去。
服下解藥后,之前的癥狀才逐漸緩過來。
望著滿船昏厥不醒的海賊,瘦小的身軀扶著墻壁,艱難地回到船艙,翻找出電話蟲,撥通了一個不久前剛剛才聯系過的號碼。
“已經解決了,坐標方位是……麻煩趕快過來吧。”
做完這一切后。
小羅賓靠坐在欄桿旁,目光木然,靜靜吹著冰冷的海風。
濁浪排空,四周死寂無聲,方才還響徹大海的賓克斯的美酒歌聲,仿佛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她并沒有注意到。
頭頂的高空中,一只肥肥胖胖的白鴿,正以與體型絲毫不相稱的驚人速度,翱翔于云端,眸光銳利,將底下的這一切,盡收眼底。
一個小時后。
某處相隔不遠的海域。
“巴科上校,您這回又要一個人過去嗎?”
“實在是太危險了,上校,還是讓我們跟你一起吧!”
軍艦的甲板上,329支部的眾多海兵,滿臉擔憂關切地看著正沿著繩索,跳入快艇中的巴科。
“放心,沒問題的,小子們!”
巴科嫻熟地啟動快艇,抬頭朝著他們道:
“根據線人的內報,那幫家伙正在海上舉辦宴會,我趁亂悄悄摸上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是最好的選擇!軍艦靠過去的話,反而會驚動他們。”
“小子們……”
他忽然咧了咧嘴,哈哈大笑,“就別擔心我了,別忘了我之前的輝煌戰績,我,可是無敵的巴科大人啊!”
“巴科上校……”
目送著巴科揮手告別他們遠去,軍艦上的眾人都是一陣熱血澎湃,面上滿是激動與崇慕。
是啊,那可是巴科先生啊!
過去的半年里,數次斬殺懸賞金千萬級海賊,馬上就將成為本部上校的男人,這樣的強者,怎么用得著他們去擔憂掛懷呢!
但人群中也有例外。
軍艦角落,t彭恩深深看了眼巴科的背影后,悄悄躲到角落,再次撥通了那個電話。
“諾夏先生。”
他有些緊張急切,但還是盡可能地壓低了音量,“巴科他已經獨自出發了,您到哪里了?再不來的話,就沒辦法當場抓住他的把柄……”
“嗯?他還沒到呢?”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詫異,嘟噥著道,“真是有夠慢的,居然比我還晚到十幾分鐘,我都等的快要睡著了啊……”
彭恩頓時一愣,諾夏先生居然已經提前就位了嗎……
這么快?他撓撓頭皮,滿臉困惑,明明自己都還沒來得及把詳細的坐標,進一步匯報過來呢。
諾夏先生究竟是靠什么辦法,竟然比他還先一步鎖定了那艘海賊船的位置?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快艇與海賊船靠在一起。
巴科丟出繩索,勾住了上頭的欄桿,隨后借力踩著船身,只用了幾秒鐘,就輕輕松松地攀爬到了船頭。
看來自己雖然年紀大了,但身手還沒拉下嘛!
巴科滿意地拍拍手,越過欄桿。
向著甲板上環顧了一圈,確認地上的海賊們全都處于昏厥狀態后,他心情頓時大好,朝著角落里抱膝默然不語的瘦小身影嘿然笑道:
“干得不錯嘛,小鬼,有了前面幾次合作,你現在下起手來,好像也越來越熟練了!”
小羅賓抬頭,冷漠地望了他一眼,并沒有吭聲。
巴科也不以為意,哼著小曲,一邊在甲板上轉悠,一邊給海賊們補刀,時不時地還故意讓自己的身上也沾惹上血跡,制造出浴血奮戰的戰場假象。
“三個懸賞一千萬的,七八個懸賞數百萬的,唔,雖然人數不多,但質量都挺高的嘛……”
看來這次的目標,是柯里昂先生精心挑選過的,懸賞金合適,下手難度低,盡可能杜絕了翻車概率。
“哦,還有這家伙。”
轉眼到了那個肥胖女海賊的跟前,巴科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嘿嘿笑了起來:
“懸賞三千兩百萬貝利的鬼哭女山姆婭,這次最大的收獲,嘖嘖,體型這么大,肥的跟個母豬一樣,要是真的面對面廝殺,老子可搞不定這種怪物……”
話未說完。
地上的肥胖女海賊,陡然睜開了雙眼,血絲密布的雙眸盯著巴科,猛然暴起,反手一個發力,輕而易舉地捏緊了后者的脖頸。
“喂,海軍……”
她將滿臉驚恐的巴科高高舉起,神色猙獰,語氣中帶著一絲譏嘲,“你剛才……說誰是母豬呢?!”
右手猛地投擲,巴科如同炮彈般被甩出,重重摔在角落,噗的一聲噴出大口鮮血。
角落里,小羅賓一驚,下意識地將雙手合攏,交叉在胸前,但猶豫了一秒后,卻又是緩緩放了下來。
沒必要救這種人。
她靜靜看著那名如同小山般的彪悍身影,一步一步向著巴科踏近,目光中反而隱隱有些許期待。
“別,別過來……”
死亡的威脅逐步逼近,巴科驚惶失措,甚至連聲音都變了調,“我可是為柯里昂家族效勞的!你……你這混蛋,怎么敢對我動手?”
柯里昂家族?
名為鬼哭女的肥胖女海賊,眉頭皺起,這個蠢豬不是海軍的軍官么,怎么又和那個西海最大的地下黑道家族扯上了關系?
管他呢!
肥胖女海賊冷笑一聲,不以為然。
對于她們這些在西海混跡的海賊來說,柯里昂家族的確是比海軍更不能招惹的存在,但在這茫茫大海上,自己殺了對方,又有誰會知曉?
她面色森冷,拔出背后的巨斧,繼續向著巴科走去,后者見自己的話沒有起到效果,已經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但就在這時。
一道破風聲驟然響起,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天邊斬來,已經近在跟前的腳步聲,驟然停歇。
隨后,只聽得一聲悶響,重重的身軀,壓在了巴科的腳跟上。
巴科嚇地下意識往后縮去,足足四五秒后,才敢哆哆嗦嗦地睜開雙眼。
看清楚眼前的一幕后,他頓時嘴巴微張,露出一絲不敢置信之色來。
只見壯實如同小山般的肥胖女海賊,竟是被攔腰斬斷,血流一地,上半身恰好倒在自己雙腿之間,那肥肉堆積的臉上,雙目圓睜,滿是驚恐。
懸賞3200萬貝利的鬼哭女,就這么被秒殺了?
是誰救了自己?
巴科怔怔然扭頭望去,恰好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踏著月步自半空落下,踩在欄桿上,對著他溫和一笑:
“又見面了,巴科。”
諾夏少將?
陽光灑落在那俊朗非凡的臉龐上,更添了幾分魅力,巴科一陣失神,足足數秒后才猛然驚醒,欣喜地從地面一躍而起:
“少將!您怎么也在這邊!實在是太巧了……要不是您,我恐怕早就……”
“誒,別這么說嘛。”
諾夏一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然后笑瞇瞇地道,“哪里巧了,我可是專門為你而來的哦,為柯里昂家族辦事的上校先生……”
這話如同旱天雷劈在頭頂,讓巴科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血起來。
“少,少將……”
他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剛才的話,被諾夏聽見,立馬急的結結巴巴辯解起來,“您誤會了,我剛才只是為了活命,讓那個海賊心存顧忌,不敢對我……”
“哦?真有意思啊,巴科,我們海軍的將校……”
諾夏上一秒還是笑吟吟的,下一刻卻臉色陡然沉了下來,“什么時候,還需要靠一個黑道家族的名頭,才能鎮得住海賊了!”
他猛地一踩地面,力道傾瀉,數米外,巴科腳下的木板陡然翹起,帶著猝不及防的后者驚叫著高高飛起,恰好落入到了諾夏手中。
巴科身高僅有一米七五,在接近三米的諾夏跟前,就如同一個小雞崽子一般渺小。
被捏住脖頸的他,臉色漲得通紅,還來不及抗議爭辯,就聽得諾夏幽幽的聲音又傳來:
“順便說一句,我在這邊等了快半個小時,都快不耐煩了,你才過來。”
“做事慢吞吞的人,叔叔我啊,最討厭了……”
咔嚓!
捏住脖頸的右手,微微發了半成力,巴科只覺眼前一黑,瞬間失去意識,昏厥了過去。
角落,將這幾經波折的局面盡數看在眼里的小羅賓,一直緊緊掩著口,才讓自己沒發出驚叫。
趁著那家伙還沒放下巴科,羅賓悄悄轉身,臥趴在地面,借著滿地尸體的掩護,躡手躡腳地向著船艙的另一頭爬去。
得逃!
她不知道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家伙究竟是誰,但那白色的正義大氅,和剛才從巴科嘴里脫口而出的叫聲,都將來人的身份彰顯無疑。
海軍!
而且是海軍里的少將,絕對的高層!
這樣的強者,是她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抗衡的,必須得趁著對方還沒注意到自己,趕緊逃離甲板才行!
然而。
還未來得及躲入船艙之中,她就只覺眼前一花,如同山峰般的高大身影,擋在了跟前,與此同時,悠悠然的聲音傳來:
“小家伙,你……這又是想往哪里跑呢?”
羅賓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就向發動果實能力反擊,但還未來得及騰出手來,一記手刀就已然輕輕拍在她的腦后,讓她瞬間也昏迷了過去。
黑暗,無盡的黑暗。
混沌之中,羅賓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的奧哈拉還沒變成一片火海,母親和伙伴們也都還沒逝去,陽光明媚溫暖,甚至微微有些燥熱;
她開心地拿著剛剛考到的博士學位證書,笑著叫著,蹦蹦跳跳地跟隨在熟悉的考古學家們身后,準備去探索一片鮮有人煙的神秘森林。
走著走著,不知怎的她和隊員們走散,四周暗了下來,四周野獸環伺,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遠方側耳,隱隱能聽得陣陣狼嚎。
她孤身一人,驚恐地將雙手交叉在胸口,想用花花果實的能力護身。
但下一刻就忽然腳下一空,跌落大海,無盡的海水猶若深淵一般吞沒了她,咕嚕咕嚕的氣泡飄起,身體逐漸窒息無力……
一聲巨響,將羅賓驚醒。
她猛地睜開雙眼,如同溺水之人剛得救上岸一般,急劇地大口大口呼吸,許久后才逐漸緩過來。
警惕地四下張望,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寬敞的辦公室中,被單獨丟在沙發旁邊的地毯上。
而不遠處,兩道身影正隔著豪華辦公桌相對而坐,背對著她的是巴科,看不清表情,只能聽到二人對話的聲音:
“姓名?”
“巴基烏索普。”
“……效果好像有點離譜,在海軍里的職位?”
“本部大將。”
我用的是吐謊噴霧,不是野心噴霧吧?
諾夏無語地看著被自己揍成豬頭一臉恍惚的巴科,頓了頓后才搖搖頭,繼續問道:
“你之前偷偷用加密電話蟲聯系的,是西海最大的黑道家族?”
“不是。”
“之前半年里,那些輝煌的戰功,也都是柯里昂家族幫你安排的?”
“不是。”
“你覺得自己能正面打贏一個懸賞金千萬的海賊么?”
“能。”
“所以柯里昂家族是為什么要幫助你?”
沒有回音。
“是為了讓你當間諜?嗯……類似維爾戈那樣,你知道維爾戈不?”
“不是,知道。”
諾夏算是明白了,涉及到較為復雜的大段回答,吐謊噴霧的效果就時靈時不靈。
但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的二極問題的情況下,無論對方愿不愿意主動開口回答,都能因為吐謊噴霧的強制效果,百分百獲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真是審訊神器啊。
這件當初在道具商城刷到時,一度被自己認為是雞肋的物品,這回終于是被他摸到了正確的使用姿勢。
一番盤問下來。
很快,諾夏便大概摸清楚了巴科的底細。
簡單說來,這家伙大概在半年多前,于一場戰斗中被柯里昂家族的人俘虜,并被帶到了一手創立家族的“柯里昂先生”面前。
但對方并沒有殺他,而是看出了這家伙軟弱易于控制的本質,一番威逼利誘,將其變成了安插在海軍內部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