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后。
穿著體面新潮的年輕男女們,嘻嘻哈哈地走出巷口,準備前往中央城區的銷金窟。
“生意行啊你們哥倆,這個月都快三十萬貝利了。”
“一般般吧,主要還是上周那個叫庫蕾哈的老太婆,一口氣甩了十萬,真他娘的大方,夠我瀟灑好一陣咯……”
為首的三人,一胖兩瘦,正聊得開心,胖子眼尖,忽然瞅見十字路口的路燈下,一個身材微胖的盲劍士盤膝而坐,身前擺放著一個破碗。
在黑夜中,頗顯孤寂。
同行嗎?
胖子皺了皺眉,走上前來,正想問話。
結果藤虎突然先一步抬起頭來,虛弱地低聲開口:“行行好吧,各位,我剛從賭場逃出來,已經好幾天沒吃飽飯了……”
“您就當是行行善事,哪,哪怕只給一百貝利也好……”
這臺詞怎么這么熟悉,照抄是吧,付版權費了嘛?
胖子心里一陣鄙夷,但猛地看見藤虎那對沒有瞳仁的眼白,頓時愣住……這家伙,是真的瞎子啊,好可憐……
他心中觸動,右手不知何時摸向了懷中,將這幾天攢下來的幾萬女王幣,統統全部倒進了破碗里……
“干什么呢,阿胖,是在耍這家伙嘛?”
身后的同伴們注意到這一幕,嘻嘻哈哈地跟上來,還以為他是在逗這瞎子玩,。
結果靠近過后,看清藤虎的一瞬間,也都跟著愣住,跟接著紛紛掏出了錢包,向著破碗里面瘋狂撒幣……
短短一兩分鐘工夫。
路燈下,金幣銀幣就堆積成了小山,胖虎同學被金錢的海洋淹沒。
這也太夸張了,正演著戲的藤虎,自己心里都有點無語了。
——諾夏交給自己這破碗的時候,神秘兮兮地說它是一個自己救過的老巫婆制造的,上面附著特殊魔力,能讓人一看見就心生憐憫,在乞討的時候事半功倍。
但也不是這個事半功倍法吧?這群家伙一個個的,可是連自己全身上下的所有家底都全部掏出來咯……
“真缺德。”
黑漆漆的屋頂,桃兔噗嗤一笑,悄悄捅了捅諾夏,“你既然有這么神奇的東西,干嘛非得讓一笑先生過去,你自己怎么不去扮乞丐?”
“這有啥辦法。”
諾夏無辜地一攤手,“一笑大叔都不用演的,往那盤腿一坐,乞丐的氣質就出來了,換我這種濃眉大眼的過去,怎么看都是個來體驗生活的貴族公子哥,根本引起不了他們的同情心啊。”
呸,無恥……
幾女同時白了他一眼,但瞅著這家伙的側顏,心底又不得不承認,好像的確是這么個道理。
“差不多了。”
眼見這些騙子的錢都被掏空,而最前面的那幾個家伙,目光已經開始有恢復清明的跡象。
諾夏對底下的藤虎打了個暗號,后者立馬會意,微微點頭,身形一閃,瞬息便在原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下一刻,藤虎出現在屋頂之上,身邊漂浮著如小山般的錢幣。
而路燈之下,則已經是空空蕩蕩。
“真多誒……”桃兔側頭看了眼這堆金幣,嘖嘖了一聲,“換算成貝利的話,起碼得有上千萬貝利了吧?”
“怕是不止,得翻個倍……等會吧,在上面看會兒戲。”
諾夏摘下墨鏡,在手中晃悠轉著圈,看著底下回過神來的職業乞丐們,輕笑一聲:
“平時天天裝乞丐騙人,今天卻集體被乞丐薅了個一干二凈,這幫家伙的表情應該很精彩……”
果不其然。
在發覺藤虎身影消失,而自己的錢包已經空空如也后,這些職業乞丐,頓時面面廝覷,一陣錯愕。
“不是?我剛才是怎么了,怎么會把所有錢都給那個瞎子?”
“那瞎子人呢?明明剛才還在這里的,去哪兒了?”
“真他媽的見鬼了……”
這一幕實在有點詭異,不少人剛開始還惱怒異常,但左看又找,怎么都沒看到那瞎子的人影。
恰好夜晚的冷風吹過,不由打了個寒顫,開始疑神疑鬼,覺得他們是不是平時騙多了錢遭報應,被幽靈鬼魂之類的東西給盯上了……
有幾個人更是對視一眼,欲哭無淚。
他們前幾天可都在賭場那邊賠了個底朝天,本來還打算今天拿著領到的薪水,興致滿滿地想去把本給贏回來了呢。
現在倒好,自己真的窮的跟乞丐沒區別了……
好在這個時候,得到消息的塞文船長,也就是那個容貌清秀的藍發青年從小巷深處大步走了出來。
眾多騙子連忙圍上去,七嘴八舌地把剛才那嚇人的一幕描述了一遍,聽得藍發青年眉頭直皺。
“什么幽靈,一群傻瓜!”
他惱火地一拳砸在墻上,“明明是一個專門來黑吃黑的混蛋!估計是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我們的老巢,專門過來堵在門口騙……不,這根本就是搶錢!”
“可,可是那家伙消失的好詭異……”
最開始那個胖子弱弱開口,眼中還帶著驚懼,“而且我們都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其妙就自己主動把錢,全部都給他了……”
“這有什么詭異的?”
藍發青年沒好氣地道:“八成是個惡魔果實能力者,這種蠱惑人心的能力,老子還在西海時就見識過,更何況這里是偉大航路,什么事都不稀奇!”
“惡魔果實能力者?”
手下們嚇了一跳,胖子結結巴巴道,“那,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塞文船長……惡魔果實能力者,可惹不起啊……”
“怕什么?那家伙明顯實力不怎么樣,不敢一個人對付我們這么多人,不然就不會耍這種陰招,又一拿到錢就急急慌慌地溜走了!”
藍發青年臉色難看,咬牙道,“從來都只有我們騙錢的份,還沒有人能從我們手里拿走錢,這口氣別說你們了,我也吞不下……”
“去!把去地下室里休息的人全部叫起來!所有人分散開,全城搜捕,我就不信,一個瞎了眼的胖子,能躲到哪里去!”
“是!塞文船長!”
這話激起了所有人的憤慨,他們沖回老巢,再回來的時候,一個個咬牙切齒,手提棍棒,氣勢洶洶。
人數也多了不少,其中一些明顯是剛從地下室的睡夢中被喊醒過來,身上穿著睡衣,里面還夾雜著幾個沒被年齡果實變回原狀的小男孩……
“這么團結的騙子窩,倒是頭一次見。”
貝爾梅爾看的好笑,哼了聲道,“不過這樣也好,省的我們還得去地下室里一個個搜找了,都出來了,正好可以全部一塊收拾咯。”
“果然是一伙的……”
旁邊忽然傳來諾夏的低語。
“啥?”貝爾梅爾疑惑地看著他。
“喏,那邊。”
諾夏努了努嘴,貝爾梅爾順著看過去,就見那些未被變回的小男孩中間,隱隱約約有一張臉,格外的熟悉……
“是那個小兔崽……不對,是那個混蛋!”
貝爾梅爾立馬認出來,氣的捋起袖子,就要沖上去揍人,
“還穿著睡衣呢!我說怎么之前沒在他們開會的時候看到他,原來是躲在地下睡覺!騙人騙到我們頭上,看老娘不揍得他跪地求饒!”
說著她就已經是直接沖了下去,諾夏下意識想拉都沒拉住,聳聳肩,干脆也招呼了其余幾人一聲,從屋頂一躍而下。
——反正好戲看完,現在也的確是該露面的時候了,要再等一會兒,這幫人就該四散開來到處搜人去了。
貝爾梅爾率先落地,一個勁步直沖向那個熟悉的黑發黑瞳小男孩,動靜立馬引起了靠近這邊的幾個壯漢警覺,圍過來喝問道:
“什么人!”
“收拾你們的人!”
貝爾梅爾冷笑一聲,她最討厭的事就是欺騙了,現在正憋著滿肚子的火無處發泄呢,攥緊拳頭沖殺過去。
幾個壯漢下意識想要反抗,結果連拳影都沒看清,就被砸了個結結實實,慘叫哀嚎著倒了一地。
“攔下她!”
遠處的塞文見狀,面色一變,一揮右手厲聲喝令,頓時兩百多號人一窩蜂涌了上來,個個棍棒在手,氣勢倒是十足,但結局卻沒有什么改變。
貝爾梅爾畢竟是一路打上來的本部軍官,哪怕克制之下,不動用銹銹果實的能力,也遠不是這些普通人能匹敵的。
她恍若戰神,咣咣幾拳,就將沿途阻擋的人全部放倒,在黑發黑瞳男孩錯愕的目光中,一路橫沖直撞來到跟前。
“喂,小騙子……還記得我們么?”
貝爾梅爾把他提住衣領給拎了起來,似笑非笑,“哦,不對,好像不應該這么稱呼,畢竟你的真實年齡,沒準比我還要大上一些呢……”
一想到之前,自己居然可憐同情這么個東西,祗園姐還專門掏出手帕幫他擦臉,貝爾梅爾就感覺一陣反胃惡心。
“我,我……”
黑發男孩艱難地想要說什么,但脖子被衣領勒的緊緊的,一時間呼吸困難,連開口都沒法做到。
“喂,那個瘋女人!你是要干什么!”
就在這時,驚怒焦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貝爾梅爾瞇起眼扭過頭,就見塞文帶著手底下的幾個干部圍了過來,臉色難看地咆哮著:
“把小梅西給老子放下!要找麻煩的話,我塞文奉陪,欺負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小孩子?
貝爾梅爾一愣,狐疑地看了眼拎著的梅西,小男孩已經滿臉漲得通紅,連氣息都有些不勻了,她猶豫了下,終究是心腸一軟,將手松開。
黑發男孩掉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旁邊的另外幾個小男孩小女孩立馬扶住了他,又是拍背又是揉胸口的,看向貝爾梅爾的眼神里,滿是驚慌害怕。
這反應倒不像是裝的……
貝爾梅爾眉頭皺起,正想問什么,正好晚到一步的諾夏和藤虎等人,也來到了身邊。
“就是他!船長!”
有手下注意到了藤虎,立馬面色大變,“剛才就是這個瞎子,拿走了我們所有的錢!”
其實不用提醒,藍發青年也能猜到,他先將幾個小孩子拽到自己身后,抬頭瞪著藤虎和貝爾梅爾:
“我說怎么突然沖進來個女人,原來是一伙的,哼,這么多人,看來早就有所企圖了,說吧,你們是什么時候開始打起我們的主意的!”
這就有些可笑了,諾夏微微彎下腰,俯視著他,輕笑道:“你不會以為,我們找上門,是因為看上了你們的錢吧?”
三米多的身高,帶來的壓迫感,讓藍發青年下意識后退一步,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羞惱地又邁腿往前一步,怒聲道:
“不然呢!你后面那個瞎子,可是一口氣拿走了我們兩千萬貝利!”
“誰稀罕那點錢!”
貝爾梅爾不屑地啐了一口,冷笑道:
“我們只是來春天女王之城旅游的游客而已,誰會沒事注意到你們這群騙子?還不是因為你們敢騙到我們頭上,而且一次就算了,居然一晚上連續來騙兩回,還都是同一套說辭,改都不帶改一下的!”
同一晚上騙兩次?
藍發青年一愣。
不對啊,他明明在進行“員工培訓”的時候,多次強調過,薅羊毛不能逮著一只可勁薅,反正這座城的游客每天流動,來來往往那么多。
而且同一個賣慘劇本,更不能重復在一片區域使用,避免被人撞破露餡……
從去年到現在,這一套體系已經成熟的不得了,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岔子,怎么今晚會出現這種低級失誤?
難道說是……
聯想起剛才貝爾梅爾的反應,他低頭看向腳下的黑發男孩。
小家伙也正好抬起頭來,滿臉愧疚懊惱:
“對不起,塞文先生,我晚上一個人閑得無聊,就瞞著您,偷偷跑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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