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疼的難受,算了。”
麥哲倫猶豫了下,最后還是憂傷地擺擺手,推辭掉了雪茄,目光一轉,看向那些被獄卒們強押著消毒的新犯人們。
“懸賞十億5700萬貝利的卡塔庫栗,9億3200萬貝利的斯慕吉……”
麥哲倫嘖嘖了兩聲,“一個個的,都是不得了的怪物們啊,這些罪犯的懸賞累加起來,恐怕得有個五六十億貝利了吧?”
“我剛算過,不止。”
雨之希留掂了掂手中的一份報告文件,淡淡道,“準確的數字,應該是八十六億五千萬貝利。”
“八十六億……”
麥哲倫恍惚失神了那么一剎。
即便那則震撼世界的消息已經是上周發生的事了,那份報紙,他和希留也來回翻閱了許多遍。
但聽到這個龐大的天文數字時,心中依舊滿是震撼。
“畢竟是抄了一位海上皇帝的老窩。”
雨之希留吐出一口煙霧,淡淡道,“要是BIGMOM沒死的話,加起來就有一百多億貝利了吧……”
他心情也頗為復雜,正如上周剛剛看到那份報紙時那樣,有驕傲,有驚嘆,也有一絲微微的失落。
八十六億貝利……
依稀記得,當年他和諾夏那批本部新兵,在G2支部實習的時候,是以擊殺海賊的總額為考核標準。
而第一個月,諾夏就交出了八億六千萬貝利的驚人答卷吧?
一個人的考核成績,遠超其余所有人的總和,轟動一時,放眼整個精英營的歷史,也沒有第二個人,能達到那么夸張的程度。
一晃眼過去快十年了,諾夏隨便一次行動,落網的海賊懸賞總額,就超過了當年一個月累積之和的十倍。
而他自己……
“沒什么好失落的吧?”
麥哲倫仿佛看穿了這位多年搭檔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可是諾夏先生啊!我知道你這些年哪怕在這種地方,也一直勤加修行,想盡力追趕上他的腳步,但畢竟……”
他頓了頓,笑著道,“我們人類,和神明之間,總歸是有差距的嘛!”
那家伙在你心目中,都快趕上神明了嗎……
雨之希留啞然失笑,轉念一想,好像也是。
能在重重包圍之下以寡敵眾,只用了幾個小時就擊殺三皇,這已經不是非人類、怪物等詞能形容的了。
唯有,一位出身于海軍的神明,即將屹立于世界頂端的神明。
“我感覺,他快回歸本部了。”
希留撣了撣煙灰,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么一句。
“嗯?”
麥哲倫一愣,旋即迅速意識到了什么,轉過頭來,神情復雜地盯著希留,“你……準備回去了?”
“是啊,在這里待了六七年了,也該回去了。”
希留緩緩拔出了妖刀村雨,注視著自己的這把愛刀,淡淡道,“正如我當年就跟你說過的,辭職離開、游歷四海,都在那家伙的謀算之內,等他正式回歸本部,一定緊跟著就會有什么大動作。”
“諾夏先生,這段時間有聯系過你?”
“沒。”
希留微微搖頭,慢慢擦拭著許久未曾見過血的妖刀,“具體計劃我不并知道,但身為兄弟,總得盡一份力。”
麥哲倫沉默許久,并未勸什么,只是有些擔憂地道,“以你現在的實力,的確能幫上不少忙,但畢竟你已經離開海軍有些年了,當年又犯過事脫離了軍籍,就算轉回本部,我估計也不可能直接給你中將的職位,還得從少將一步一步升起。”
“那種事,無所謂。”
希留收回妖刀,又用力抽了口雪茄,“實力在就行。”
對于自己的實力,希留心中相當有底。
大概是比所有本部中將,都強出一線的層次,包括那些老牌中將,若是一直是海軍的話,或許如今都有資格競爭大將候補。
當然,有兩位除外。
“行。”
麥哲倫微微頷首,“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執念,我不會阻攔,我今晚就開始幫你準備相關手續,這樣一等諾夏先生回歸,你就可以立馬去馬林梵多報道。”
“嗯,麻煩了。”
希留點點頭,“以我們的關系,我就不說謝謝了,你放心,在那天到來之前,我都是推進城的一員,會盡心盡力,站好最后一班崗。”
“就比如現在。”他瞥了眼麥哲倫不自然摩挲的雙腿,“消毒程序已經走完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好了,你憋不住了就去吧,我怕你待會……”
“一言為定,那就交給你了!”
麥哲倫果斷答應,而后便在希留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猛地轉身沖向走廊盡頭,在廁所門口一個急剎車,踹開門遁入其間沒了蹤影。
動作如行云流水,絲滑連貫。
希留無語地收回目光,轉身對著早已待命在旁的一隊獄卒沉聲下令,“分批押送新犯人們入監吧,要押往地下lv6的,由我親自帶隊壓陣。”
“是!看守長大人!”
升降梯快速下降,各層地獄的景象一一閃過,很快便來到了最下方的一層。
地下Leve.6,無限地獄。
“走,走!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往哪看呢!你的監牢在這邊!”
獄卒們一路連踢帶罵,將幾名夏洛特家族的最高干部,分別押入這一層空置的牢房。
雨之希留目光微閃,等獄卒們完成各自的工作后,自己親自剩下的兩個最重量級罪犯,往走廊盡頭而去。
卡塔庫栗和斯慕吉。
后者雙目黯淡無光,腳步機械,整個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前者狀態稍好,但也氣息萎靡,一直低垂著頭,沉默無言,讓人根本無法將其與那個意氣風發的夏洛特家族最高干部聯系在一起。
“進去吧,看在你倆是兄妹的份上,就關在一起好了,也當是勉強有個伴。”
雨之希留又點燃了一根雪茄,淡淡道。
“哐當”一聲,鐵柵欄門開啟,雨之希留正待要把二人分別鎖在對面墻壁的鐐銬上,突然就聽到一陣瘋瘋癲癲的尖利大笑聲,從隔壁傳來:
“呋呋呋呋呋,又有人進來咯!又有人進來咯!”
“兩個倒霉蛋,一個男,一個女,滿嘴尖牙,長的真丑!真丑!呋呋呋呋!”
“倒霉蛋!丑八怪!食我鼻屎攻擊啦!”
黏糊糊的黃褐色團狀物激射而來,速度并不快,卡塔庫栗下意識一偏頭,就已然閃過,他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之色,霍然扭頭望向隔壁的牢籠內。
他的瞳孔頓時微微一縮。
入眼處,對面的墻壁上,寫滿了一個又一個的“正”字,那明顯是咬破指頭用血跡寫就,林林錯錯布滿了整面墻壁,血跡斑駁模糊,一眼望去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一個囚衣破爛,戴著臟兮兮墨鏡的家伙,正在那手舞足蹈,從臉部到脖頸,從手臂到大腿,露出來的肌膚早已潰爛,渾身散發著惡臭,幾乎看不出人形。
見他惱火地望來,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朝他們咧嘴嘿嘿一笑,露出滿口黃黑色的爛牙。
“能換個房間么。”
卡塔庫栗深吸一口氣,懶得和這家伙計較,轉過頭來對著希留道,“我不是很想和一個神經病當鄰居。”
“很合理的提議。”
希留深表贊同,笑著點了點頭,正當卡塔庫栗以為對方已經同意之時,前者咧嘴一笑,露出滿口整潔干凈的白牙:
“可惜,這里是推進城,一個囚犯,沒有資格在我面前提要求。”
“進去!”
右腳狠狠一踹,卡塔庫栗二人踉蹌幾步險些摔倒,希留熟練而粗暴地將兩人戴好所有鐐銬,咚的一聲關閉鐵門后,便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寂靜陰暗的走廊中,腳步聲漸漸遠去,只剩下隔壁的瘋子,還在咿咿呀呀的哭著笑著叫著……
新世界。
某片,諾夏正捏著下巴,盯著手中剛剛通話完畢的電話蟲,若有所思。
此時距離他現身茶話會那天,已經過去十來天了。
那夜BIGMOM身死后,他便以雷籠囚禁了整個蛋糕島,用霸王色將全島的人盡數震暈了過去,并第一時間聯系了距離最近的G5支部,讓他們派出軍艦,接管萬國海域。
BIGMOM建立的萬國規模龐大,人口以數十萬計,篩別罪犯的工作比東海那次更為繁瑣,諾夏懶得在這種事情上耽誤太多時間,等G5支部的人趕到后,就直接離開了蛋糕島。
說起來。
G5支部之前的基地長是青雉,這貨已經調回本部擔任大將了,現任基地長,則順理成章由副基地長,也就是青雉的妻子茉莉中將接任。
自當年泡沫女王索菲婭事件一別后,兩人也是好些年沒見過面了,不由寒暄交談了好一會兒,離開后也各自留下了自己的聯系號碼。
就在剛剛,茉莉打來電話,告訴他夏洛特家族的殘黨已經全部處理干凈,幸存下來的一眾高層全部關入推進城,等候他們的,或是來日的處斬,或是永無天日的牢獄生涯。
除此之外,茉莉還透露。
由于蛋糕島一戰的巨大影響,整個新世界的秩序都是一片混亂,本部已經將大批兵力調往G1和G5兩個支部,全力配合他接下來動作,并很可能會同時向新世界的其賊勢力動手展開清剿行動。
諾夏對此并不是很關心,不過本部的反應如此及時,倒也省了他一些力氣,新世界的海賊勢力實在太多,他也的確沒那個精力,向前幾年那樣,挨個橫掃過去。
眼下,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那就是百獸海賊團,和他們的船長,凱多。
“大概還有三天左右就到了……”
收起電話蟲,諾夏繼續趕路,他的手中有著從本部那里要來的永久指針,目的地正是閉關鎖國的和之國。
就在這時,諾夏突然如同心有所感一般,扭頭向著東南方向某處望去。
數十公里外,隱約可見遙遠的海平線上,不知何時生出了一道足有數百米高的巨型颶風,在海面之上肆虐縱橫。
在這道恐怖颶風的席卷下,沿途海域掀起末日降臨般的海洋風暴,一艘中等體型的船只恰好路過,被卷入風暴邊緣,一時間進退維谷。
“海賊船嗎?”
即便隔著數千米的距離,諾夏依然一眼瞥見了那艘船桅桿上飄揚的骷髏旗,他頓時失去了出手搭救的興趣。
正想繼續趕路,見聞色掃過,他忽然注意到了甲板上的一道氣息頗為熟悉,不由微微一怔。
“奇怪,以這家伙的身份,怎么會在這里……”
諾夏眉梢微挑,但還是立馬頓住了身形,華為一道蒼藍色雷光,向著海洋風暴掀起之處全速而去。
既然有熟人在船上,那就沒辦法對這艘海賊船見死不救了。
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積著烏云。
甲板上的人們,早已被撲面而來的巨浪打的渾身濕透。
這些人與普通的海賊看起來完全不同,一個個都身披灰袍,胸佩十字,看起來更像是信奉宗教的神職人員。
“衛……不,船長,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了!”
掌舵的灰袍中年人,扭頭向后方發出絕望的咆哮:
“風暴越來越可怕了!我們撐不住了!還是讓大家都先躲進船艙里面吧!那樣好歹還有點活下來的機會!”
被稱呼為船長的年輕人,身材修長挺拔,有著一頭飄逸的金發,額頭有標志性的六道豎紋,喉結處紋有黑色十字架。
從眉眼到整個五官,都有著與常人不同的冰冷恐懼感。
他名為巴茲爾·霍金斯,來自北海,今年恰好剛滿二十歲。
“別慌。”
聽著屬下的吼叫,霍金斯目光微微一閃,神色依舊平靜如常,“待我占卜之后,看情況再作打算。”
不是……情況危急到這種地步了,還占卜個什么勁啊!
灰袍中年男子欲哭無淚,但見霍金斯已經不急不慢地取出了塔羅牌,也不好再繼續說什么。
畢竟,這也是船長的一貫作風,他們這些幾年前從北海出航開始,就跟隨霍金斯的老船員們,也差不多都已經習慣了。
數十張精美的塔羅牌,以詭異奧妙的陣列,靜靜懸浮在霍金斯的面前,并隨著他指尖的輕輕移動,而不斷變幻著正反與順序。
“躲入船艙,死亡率,百分之二十。”
看著塔羅牌面上顯現出來的卦象,他輕聲喃喃開口,聲音低沉而縹緲,猶若來自云中霧里。
“棄船跳海,死亡率,百分之十五。”
“原地不動,死亡率,百分之……零。”
他的聲音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縷疑惑,顯然即便是他自己,這時候也無法理解占卜顯示出的這一結果。
而身邊其余的船員們就更加無法信同了,一個干部忍不住開口道:
“算了吧,衛隊長大人,這回應該是占卜出了些問題,別硬撐著了,我們要不還是先進船艙里面躲躲吧!”
“占卜的確有過失敗的先例。”
霍金斯微微搖頭,語氣依舊冷漠如冰,“可如此極端的概率,若是錯誤的話,也太過明顯了些,占卜女神,從來不會做如此無趣之事。”
就在此時,穹頂之上,隱隱傳來一聲劍刃的清鳴。
一道浩大恢弘的乳白色劍氣陡然斬落,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中,輕而易舉地將前方的恐怖颶風斬為兩斷。
風暴驟然為之一停,幾乎是轉瞬間的工夫,海面便重新恢復了平靜。
而上方堆積的烏云,也是向著兩邊散開,溫暖的陽光透過空隙,重新游弋在大海之上。
“喂喂喂,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吧……”
“居然一劍直接把颶風給磨滅了。”
“那……那種程度的斬擊,還是人類能夠做到的嗎……”
整艘船上的海賊們,都傻眼在了原地,不少人嘴巴張的老大,幾乎能吞進去幾個鴕鳥蛋。
就連霍金斯自己,都足足過了半晌才從這震撼的一幕中回過神,滿臉茫然地抬頭向著天空望去。
在由遠及近的破風聲中,一道蒼藍色流光飛掠而來,落在船頭的甲板上,雷光散去,掀起狂暴的氣流。
旁邊的幾個海賊猝不及防之下,頓時直接慘叫著倒飛出去,撞破欄桿摔落在了海中。
“救命!”
“救救我!”
他們掙扎著從海面露出頭來,向著船上的伙伴們大聲呼救。
然而這個時候,甲板上的眾人已經完全顧不上他們了,他們看著那道從高空而降的身影,紛紛如臨大敵一般,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不識好歹。”
來人微微皺眉,抬起指尖,下一剎,周圍一圈所有海賊只覺眼前一花,藍光閃過。
而后便驚恐地發現,自己手里的武器,竟是不知何時支離破碎,徹底裂開后,像是碎銀一般,嘩啦啦墜落一地。
“衛……船長!”
失去武器的眾人,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驚惶失措地看向了金斯。
“不必慌亂。”
在短暫的震驚過后,霍金斯已然恢復了平靜,他指尖微微移動,目光看向面前塔羅牌顯現出的全新卦象上。
“戰斗,敗北率百分之百。”
“逃跑,成功率百分之零。”
“防御,回避率百分之零。”
果然是這樣。
只能說……不愧是那個傳說中的男人么?
霍金斯深深吸了口氣,忽然收起了塔羅牌,微微俯身,右手撫在胸前,向著諾夏恭敬一禮,低沉開口道:
“很榮幸見到您,大人,我是魔術師霍金斯,這艘船的船長,請允許在下代表屬下全部船員,感謝您的出手救命之恩。”最快更新無錯,請訪問手機請訪問:推薦:.rmen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