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孔家修行的是風行之道的傳承,孔氏真君講道,講的也是風行之道。
梁昭煌雖然不修風行之道,但是無論是御獸鯤鵬還是鯤鵬法相的修行,皆有感悟、修行風行之道法則之力。
所以,他事實上對于風行之道也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深有了解。
此時聽著孔真君講道,兩相映照,梁昭煌也是頗有所得。
至少,讓他對于鯤鵬法相的培養、修行、使用,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可以說,這是他在’青鳶’孔家元嬰宴上,除了御廚靈膳外,最大的收獲了。
孔家元嬰宴結束,梁昭煌也沒有在孔家多留,對方也沒有邀請他深談的意思。
可以說,兩家就不是一路人。
不過,梁昭煌注意到,交州胡家的真君,以及越州熊家的修士,都被孔家留了下來,顯然有深談的意思。
或許,孔家將會從這兩州之中選擇開拓新州的方向。
離開孔家之后,梁昭煌又游歷了一番兗州。
每一州皆有自己的風土人情,梁昭煌游歷兗州之中,明顯就感覺到此州風氣偏向奢靡、享受,各處富貴之象甚至超過財富大量流通、匯聚的雍州之地。
兗州之人,無論修士還是凡民都好華服,爭奇斗艷,竭力彰顯自己的美。
他們常常在一些享受、奢侈、排場等’無用物’上爭鋒。
這樣的風氣,不要說在琉州、幽州等邊境州中看不到,就是豫、冀、雍等同屬于皇室掌控的州中,同樣很難見到。
梁昭煌心中推斷這應該是與兗州之中郡望門閥多有與皇室、王族聯姻的結果。
所謂上行下效,風氣從這些郡望門閥傳入兗州民間。
另一方面,這其中或許也有皇室有意控制、影響的結果。
這就涉及到皇室與掌控的州郡、以及姻親的關系、爭斗等了。
梁昭煌沒有在兗州久留,很快轉入司州。
司州是皇室崛起之地,皇家自留地,天京所在,其中風土人情又有不同。
所謂‘人皇腳下,首善之地’,司州之中的人,無論是各家修士,還是各處凡民,從精氣神上都透著一種驕傲、優越感,仿佛站在更高一層,俯瞰外州之人。
哪怕,司州各郡的‘五陵郡望’,事實上基本都是皇室仆修出身。
但是在這些仆修家族眼中、心目中,皇室的仆人,也比外州的郡望、乃至世家門閥更高三分。
司州滎陽郡郡望門閥‘金牛’鄭家,世代為皇室牧養‘金雷夔牛’,也就是個牛倌出身,但是鄭家舉辦的元嬰宴,規模、排場等等卻是不小,也就比‘青鳶’孔家稍遜一籌,卻是遠超陳、崔、洛三家。
而且,在鄭家元嬰宴中,梁昭煌明顯感覺到鄭家修士的驕傲之意,哪怕是對于他這樣的元嬰真君,表面上表現的都是十分尊敬,但是那種骨子里的驕傲之意,卻是瞞不了他敏銳的感應的。
梁昭煌全程旁觀著‘金牛’鄭家的表現,心中卻是無奈,將鄭家也排除在了合作的對象之外。
正如他此前預料的一樣,如今已經培養出元嬰真君的五家‘五陵郡望’門閥之中,唯有‘青仙藤’洛家,最適合做合作對象,而且洛家也明顯有與梁家合作的意思。
其余四家,卻是一家更比一家不合適。
‘金牛’鄭家真君講道,有些出乎梁昭煌的意料,說的竟然是御獸之道。
梁昭煌聽著對方講道,從中明顯察覺到,一些屬于‘御獸宗’傳承的東西。
這讓他心中不禁有些起疑,這‘金牛’鄭家,究竟是得到了部分御獸宗的傳承,融入自家修行傳承之中,還是鄭家本就是御獸宗出身,投靠的仙朝皇室?
梁昭煌難以確定,不過倒是不妨礙他將對方所講諸般御獸之道都記錄下去,帶回家族去研究、學習。
畢竟,他們梁家也是蓄養了不少種類的靈獸,海中的鯨妖、平原的赤焰獅族、青鵬山脈的鵬妖、琉璃江中的一些水族等等。
可以說,梁家培育靈獸、以及御獸的經驗、傳承也是不少,但是一位元嬰真君講的御獸之道,無疑還是十分值得家族子弟學習、研究的,必能有所得、有所提高。
在元嬰宴結束之后,鄭家真君倒是邀請梁昭煌商談了一番,出乎意料的,竟是想要與梁家合作,從琉州方向西進,開拓新州。
鄭家真君,能夠修行到元嬰境,倒是心神清明,沒有那些中低階修士的驕傲、優越之意,對梁昭煌一直表現的頗為尊敬、友善。
當然,也有可能是對方修為更高,更擅隱藏,梁昭煌感應不到、發現不了。
不過,梁昭煌既然已經將鄭家排除在外,決定了與洛家合作,也就沒有同意對方,直接用‘青仙藤’洛家做拒絕的借口,只道已經與洛家商議好,與洛家合作、開拓新州,卻是無力再支持一家。
聽到梁昭煌的拒絕,鄭家真君明顯有些驚訝,不過卻沒有放棄,反而堅持游說著,說是兩家可以先談一談,條件都好說,多一家也是多一個選擇等等。
梁昭煌見對方如此執著、糾纏不休,心中反倒是起了疑心。
“是琉州有什么天然的好條件,而我不知道嗎?讓對方如此糾纏不放。”
“又或者,是對方別有目的,不得不選擇琉州?”
梁昭煌心中電念直轉,思索著琉州內外的情況,以及了解的仙朝之中的各種信息,還有這一次游歷皇室掌控的五州之地所見所聞等等。
他心中漸漸有了一個推斷:‘金牛’鄭家,如此執著選擇琉州作為開拓方向,或許并非鄭家的本意,更有可能是來自高層、也就是仙朝皇室的指示!
而至于皇室這樣做的目的,也能猜到一二,除了掌控仙朝邊境,更多恐怕是為了琉州、為了他們梁家。
自從仙朝大敗妖國、魔道之后,修行界中的形勢早已大變,仙朝已有獨尊之勢。
這種情況下‘外已攘’,仙朝中央、皇室、乃至人皇明顯有要‘安內’的意思。
此前大朝會中,皇室、人皇大賞各方,向著交州、越州、瀛州等地紛紛郡王,封四皇子為平西王帶隊進駐涼州,扶持‘五陵郡望’門閥培養元嬰真君、開拓新州、晉升世家門閥,乃至‘人道法網’的布置等等,無疑都是仙朝中央、皇室、乃至人皇‘安內’的措施。
而仙朝中央、皇室要‘安內’,各州的世家門閥無疑是一大首要目標。
如他們梁家這樣新崛起的世家門閥,實力、底蘊都有限,無疑是仙朝中央、皇室最好收服的目標,恐怕會被最先針對。
‘金牛’鄭家此時堅持要從琉州方向開拓新州,恐怕就是仙朝中央、皇室,針對琉州,收服梁家的一個安排!
梁昭煌心中電念直轉,雖然只是猜測,似是有些‘被害妄想癥’的意思,但是‘多算者生,少算者死’,他寧愿自己多疑一些,也不愿糊里糊涂的栽在哪里。
更何況,他對于自己的推測還是有著幾分信心的。
而若是‘金牛’鄭家背后,真的是仙朝中央、皇室、乃至人皇的意思,那么他就算再如何拒絕合作恐怕都無用。
仙朝中央、皇室恐怕都會直接支持著‘金牛’鄭家從琉州方向開拓新州,梁家恐怕就算是想不合作都不行。
心中有些無奈,梁昭煌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
眼見著鄭家真君依舊堅持兩家合作之意,梁昭煌最后也只能先退一步,同意對方派出一支隊伍前往琉州,先和梁家商談著。
得到梁昭煌的同意,鄭家真君面上面顯露出喜色,也有松口氣的意思。
雖然只是轉瞬即逝,但是梁昭煌卻是看得分明,這讓他越發確定自己的推斷。
‘金牛’鄭家的行動,必定是受著背后仙朝中央、皇室的指使、安排的。
梁昭煌心中越發凝重,思索著解決之道,是否能夠通過‘青仙藤’洛家,將‘金牛’鄭家排擠掉?
他估計有些懸,畢竟無論是‘青仙藤’洛家,還是‘金牛’鄭家,都是服務于皇室,受皇室掌控的‘五陵郡望’門閥,鄭家背后若真的是皇室的意思,梁昭煌恐怕還要擔心‘青仙藤’洛家到時候選擇退避了,而非是通過洛家排擠鄭家了。
鄭家真君又讓人安排了一場宴席,專門招待梁昭煌,說是慶祝兩家將要開始的合作,有意拉攏兩家的關系。
梁昭煌收拾心情,應付一番。
隨后也無心在鄭家久留,告辭離去,甚至沒有多少心情游歷司州。
他傳訊家族,吩咐家族準備接待‘金牛’鄭家的隊伍,同時做出一些指示、安排,在他回去之前,是不會與鄭家達成真正實質意義上的合作、協議的。
在此之前,梁昭煌需要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這樣的困局。
若是真的難以破局,他恐怕就要想想怎么獅子大開口,在與鄭家的合作、開拓新州之中盡力爭取最大的利益、氣運等。
其后,梁昭煌心不在焉的游覽了司州數郡之地,見識到遠超其余四州、更為繁華、鼎盛的人道之象。
人皇腳下,首善之地。
人道的發展、繁華之象,無疑是仙朝之中頂尖的。
或許,唯一能夠有所超越的,也就是處于司州中央的天京了。
若是說,司州是皇室自留地,那么天京無疑就是皇室的根基所在,其中人道最為昌盛、繁華,卻也是皇室掌控最為嚴格之地。
梁昭煌來到天京,尚未進入城中,識海中‘五色圓光’已經在頻頻震動,感應到從天京城中傳來的重重壓力。
這是人道的力量、是仙朝的力量、同樣是‘人道法網’的力量。
梁昭煌在城外,感受著這股撲面而來的壓力,心中微動,雙眼中彌漫起‘五色佛光’,運轉起‘五行法目’與‘天眼通’來,觀瞧天京城中的情況。
下一刻,入目所見只有無盡的金光,熾烈的金光,彌天滿地、遮蔽眼前一切。
那金光似是感應到他的窺探,陡然射出兩道來,有如天罰之劍攜無匹之威刺來。
梁昭煌心中一驚,連忙閉上雙眼、散去五色佛光,掐斷金光的感應。
但即便如此,梁昭煌識海中依舊有著兩道金光浮現,如天劍一般直接向他的元嬰、神魂斬去。
一旁隱隱傳來幾聲譏笑,有人嘲諷道:“哪里來的土包子,竟敢窺探京城!”
識海中,四輪‘五色圓光’齊齊轉動,洶涌的五色佛光化成一片光海涌起、蓋下,瞬間將那兩道金光吞沒、消弭,沒有對梁昭煌造成任何傷勢。
他睜開眼來,看向一旁幾個交頭接耳、譏笑之人,那幾人也正看向他,顯然沒料到他絲毫沒事、且這么快就恢復過來,一個個有些呆愣。
梁昭煌看向幾人的眼睛,雙眼中有五色佛光運轉而過。
頓時,這幾人陷入五色佛光的迷幻之中,呆愣當場,失去對自身的掌控。
而同時,梁昭煌感應到天京城中,似有一股恐怖的力量似是感應到這里的變故,在蠢蠢欲動、將要撲擊而來。
當下,他散去眼中五色佛光,沒有再理會那幾個迷失之人,等上一個時辰,五色佛光的迷幻效果自能散去,到時候他們自然就會醒過來。
至于這一個時辰的迷失、五色佛光的迷幻,會對他們的心神、意識等造成什么樣的影響,梁昭煌就不敢肯定了,這將取決于他們自己的心神、意識等狀態。
這幾人正好碰上他心情不好之時,小懲大誡一番,卻也不好太過,他可不準備挑戰天京城中的力量與規矩。
天京城城門入口有多處,不同身份的入城之人走著不同的道路、城門,繁忙卻又井然有序。
梁昭煌到了這里,也沒有隱瞞身份的意思,直接出示自家名刺,以及琉州牧的印鑒,看守城門的城門官,一位金丹修士當即帶著一隊人手匆匆迎了過來,向他見禮,然后引領著他從專門的城門、通道之中,進入天京城。
一時間,城門處諸多進出天京城的修士紛紛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