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煌運轉‘天眼通’旁觀了一場‘神道遺族’的狩獵,心中推算一番,這些‘神道遺族’施展的火行法術、靈術威力,比之同階相同法術、靈術威力基本強出三到五成。
而據梁昭煌看過的一些資料,數萬年前,魔道入侵的‘黑暗時期’,那些應運而生的‘神人’,在施展對應大道法則的手段之時,威力甚至能比同階高上三到五倍,是如今這些‘神道遺族’的十倍。
如今這些‘神道遺族’的手段、實力,比之他們的‘祖先’事實上已經是衰弱了太多。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讓這些‘神道遺族’的修士,在與同階修士的戰斗中往往難逢敵手,強者甚至能夠越階而戰。
因此,這些人狩獵那些兇獸,完全是壓倒性的勝利,甚至都沒有什么受傷、損失。
如此強勢的‘神道遺族’,當初之所以敗在宗派修士手中,被從中原趕到西域,自然是有著各方面原因的。
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些‘神道遺族’血脈傳承的艱難。
一方面,這些‘神人’、‘神道遺族’身上特殊的血脈,本身就讓他們蘊育后代更加的困難,出生率遠低于常人。
而另一方面,隨著一代代傳承,這些‘神道遺族’身上的血脈之力也在不斷地衰弱,從當初的超過同階三五倍到如今的三五成,可以說已經是這些‘神道遺族’想盡各種辦法保留下來的了。
歷史中,不乏有許多‘神道遺族’已經泯然眾人,血脈之力散入普羅大眾之中的。
如今涼州、西域這些還能夠傳承、保存下來的‘神道遺族’,可以說都已經是‘神道遺族’中的勝利者,他們為了盡可能的保住血脈傳承,用盡各種方法。
而今他們最常用的一個辦法,就是遺族之間內部聯姻、通婚,不與外人通婚,以求盡量保留血脈傳承。
但如此一來,卻也讓這些‘神道遺族’的出生率越發的降低,有些‘神道遺族’甚至開始出現絕嗣的危機。
只能說,當初應運而生的一批‘神人’,是天地面臨魔道入侵時的選擇,而如今的傳承艱難,同樣是天地的選擇。
當然,應運而生、天地的選擇等只是一種說法,也是當初的那些‘神人’們自己流傳出來的說法。
而在修行界中,還有另一種說法,說是當初的那些‘神人’,并非是什么天地的選擇、也不是什么應劫者;而是魔道入侵此界之后,天地之間法則大道發生變化,因此影響了一批當時出生的孩童,這才造就了那些‘神人’的出現。
這就像魔道入侵之后,天地靈氣變得十分狂暴,法則發生變化斷絕了飛升之路等一樣,只是正常的天地變化,而非什么應劫而生、天地選擇等。
對于這兩種說法,修行界中各有支持者,歷史上也一直沒有定論,梁昭煌并不做評論。
他只看眼前。
眼前的實際情況就是,‘神道遺族’傳承艱難,雖已被趕到西域蠻荒之地,卻仍然多是日漸衰落之象。
而與大多數‘神道遺族’日漸衰落之象相比,涼州世家‘霸雷’呂家卻是一直傳承有序,甚至有日漸興盛之象,無疑就是顯得十分引人注目了。
遠處的‘神道遺族’已經在收拾戰場,梁昭煌沒有再繼續旁觀,也沒有過去打擾的意思,收了‘天眼通’繼續向西而去。
涼州雖然風土人情與仙朝其余各州多有不同,但是看得多了也就那樣,高原、荒漠、勁風、地廣人稀。
梁昭煌從武威郡轉入西平郡,這里是仙朝平西王一脈長期以來的駐地,從其郡名就能看出一二。
只是自從兩千多年前,平西王一脈發起叛亂,被仙朝中央、皇室平定之后,西平郡中平西王一脈就日漸凋零、衰落。
甚至,就連西平郡都漸漸難以掌握,反而落入‘霸雷’呂家的掌握之中。
這一次,人皇重新分封四皇子為平西王,率領隊伍進駐西平郡,明顯已經在西平郡中掀起不小的風波。
梁昭煌進入西平郡中,能夠明顯感覺到郡中緊張的氛圍。
他甚至都沒有打聽,只在各處走走,聽聽議論,就已經知道,在過去數年中,新分封的平西王在西平郡中拉攏、分化、掀起諸般權利、利益之爭等等,想要收攏西平郡中的各家郡望、縣豪門閥。
以將自家根基之地先行拿下、控住。
只是,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
西平郡中的各家郡望、縣豪,與涼州之中大多數的郡望、縣豪門閥一樣,多是‘神道遺族’出身。
而在這些‘神道遺族’之中,‘霸雷’呂家的威望似乎是十分的高。
即便是平西王帶領大軍進駐,西平郡中的許多出身‘神道遺族’的郡望、縣豪門閥,都不敢背叛呂家,投靠平西王、投靠仙朝中央、皇室。
梁昭煌在了解了一些情況、信息后,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僅僅靠著威望就能做到的,‘霸雷’呂家一定是掌握著什么手段、或者是利益,才會讓這些‘神道遺族’不敢背叛。
游歷了一番西平郡,梁昭煌也沒有去拜訪平西王一脈的意思,直接離開了西平郡繼續向西而去。
他沒有在涼州久留,而是一路向西橫穿整個涼州,進入涼州以西的西域百城之地。
涼州畢竟還是大晉仙朝的地盤,而且加入仙朝之中已經有數千年,歷經人道氣運的鎮壓、洗練,哪怕因為地形、人文的不同情況的影響,使得涼州的風土人情與仙朝內陸各州多有不同,但是至少還在人道鎮壓之下,從各處還是能夠見到一些人道繁華之象。
而涼州以西的西域百城之地,與涼州之中又完全是另一方景象了。
靈氣更為狂暴,不是人道之力鎮壓、洗練的人道靈氣,地形更高、更為蠻荒等都是一眼可見的變化。
此外,涼州之內更為穩定,即便是有著平西王一脈攪動風雨的西平郡中也是以穩定、和平為主,而西域百城之地,梁昭煌見到的更多的卻是混亂、戰亂。
自他進入西域百城之地,短短不到千里之地,卻已經見到了五次廝殺、戰斗。
而且不是修士狩獵兇獸、妖獸的戰斗,都是修士之間的殺戮、爭斗。
有為爭奪荒漠中綠洲、水源廝殺戰斗的,也有為爭搶一處資源、靈材、靈藥等爭斗、殺戮的,更有專門的盜匪攔路搶劫、殺戮的。
其中混亂之象,與東海頗為相似,只不過地形不同、修士不同罷了,其中本質卻是并無什么不同。
相比較而言,大晉仙朝內卻是要穩定、秩序多了。
行了過數萬里之地,梁昭煌終于見到一處較大的荒漠綠洲,占地有數千里之廣,其中建有一座城池,也是梁昭煌在這西域百城之地,見到的第一座城池。
只不過,當梁昭煌靠近綠洲中城池時,卻發現城中掛著‘霸雷’呂家的標志。
梁昭煌只是稍作打探,便得知統治這座城池的‘神道遺族’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臣服于‘霸雷’呂家。
甚至不僅是這座城池,從此往西十萬里地,其中數座城池,原本都是屬于西域百城,但如今都已經臣服于‘霸雷’呂家,掛上呂家的標志。
它們與涼州之中那些縣城、郡城的區別,似乎就是沒有加入仙朝之中,成為仙朝的地盤。
不過很快,梁昭煌在城中又發現了與仙朝、涼州之中的不同。
在涼州之中,雖然‘神道遺族’還是常以‘神人’、‘高人一等’自居,但是在仙朝人道大環境之下,涼州的門閥家族對于普通人、凡民還是沒有多少欺壓的,最多就是無視。
普通人、凡民等見到修士,雖有恭敬、退避等,也并無多少惶恐。
但是在這西域城池之中,普通人遇上修士,卻都是惶恐跪下,大禮參拜、以奴仆自居。
但即便如此,有些修士還是會無緣無故的殘殺普通人、凡民。
而這些修士卻不會受到什么懲罰,周圍的人對此似乎也是司空見慣,并無什么奇怪。
梁昭煌見著雖然皺了皺眉,卻也沒有貿然插手。
他在游覽了一番這座城池之后,選擇繼續向西深入西域百城的深處看看。
而在他離城之時,正好見到有著一艘飛舟從涼州方向來,高掛著‘霸雷’呂家的旗幟、標記,顯然是呂家的飛舟。
他見到呂家的修士進入城中,所到之處,城中修士紛紛恭敬以對,統治城池的‘神道遺族’更是匆忙迎出,將呂家的修士、飛舟迎入城中央的宮殿之中。
從中,梁昭煌可以說是深刻見識到‘霸雷’呂家,在這西域百城之中的威勢、地位。
“難怪說,每一次大朝會,都能聽到呂家率領涼州拿下西域百城數城、十數城的勝利、戰報!”
“就憑呂家在這西域如此威勢,哪一次他們將整個西域百城都拿下了,恐怕也是絲毫不奇怪。”
梁昭煌心中不由暗道。
而這時,在那呂家隊伍之中,領頭之人是一位元嬰真君,似是感應到了梁昭煌的目光,忽然抬頭看來。
那一瞬間,梁昭煌只覺得仿佛有兩道雷霆在虛空中炸開,直向自己襲來,要轟破他的雙眼,轟入他的識海之中。
不過這時,梁昭煌的雙眼之中,有五色佛光彌漫而起,瞬間將這雷霆湮滅、消弭。
但是他也沒有再繼續觀看,轉身繼續向西而去。
城中,呂家的隊伍,那領頭者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
在他身旁,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詢問道:“十三叔,怎么了?”
那領頭的元嬰真君,一個虬髯中年男子,面色沉凝道:“遇到一個厲害的真君,希望與我們這次的行動無關。”
那年輕人聞言也是眉頭微皺,沉聲道:“自從人皇新封平西王到來,這幾年是什么人、什么勢力都冒出來了,都想挑戰我們呂家在西域的統治力。”
“哼,這一次一定要讓這些人知道,這西域是我們呂家的。”
那領頭的虬髯真君卻是微微搖頭,道:“是敵是友還未定,不要貿然下決定。”
年輕人聞言抿了抿嘴,終是沒有再說什么。
而這時,一行人已經進了城中央的宮殿,一個看上去十分老邁的赤瞳老人迎了上來,見到領頭的真君就是大禮參拜,面露愁容、帶著哭音,道:“真君大人,您可要為我們曾家做主啊,可憐我曾家總共不足千人,這一次直接被那些賊子擄去了上百子弟!”
“這是要我們曾家的命啊!更是在打真君大人和呂家的臉啊……”
呂家真君看著面前老淚縱橫的老人,皺了皺眉,似有些嫌棄,不過還是揮手一拂,將對方扶起,道:“曾家主放心,那些賊子是沖著我們呂家來的,我們呂家自然不會放過他們!”
“至于你們曾家,這次也算是立功了,本君做主,下一次雷池開放時,你們曾家可以多五個名額。”
聽到呂真君的話,那老淚縱橫的赤瞳真人頓時止住了哭泣,本是老弱暗淡的一雙赤瞳之中,頓時亮起赤色精光來,面上甚至露出喜色來,剛被扶起的身形又再度大禮拜下,道:“多謝真君大人!多謝大人……”
“好了!好了……”呂家真君再次伸手一拂,止住了對方的拜禮,直接道:“事不宜遲,趕緊追尋那些賊子的方位,尋到他們的所在地,說不得還能救下你們曾家的子弟。”
“啊,是是是……”老者連忙點頭,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儲物袋,遞上來道:“這里面裝的都是被擄走的家族子弟的精血。”
呂家真君點了點頭,接過儲物袋遞給一旁的高大年青男子。
那男子打開儲物袋,從中取出一枚玉瓶,又從腰間儲物袋取出一枚羅盤,但見他將玉瓶打開,從中倒出數滴血液落在羅盤上。
隨后祭起羅盤,其中指針頓時旋轉起來,卻是忽南忽北,并沒有指向一個穩定的方向。
那年輕人見此不禁雙眉微挑,冷笑道:“賊子還算有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