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州,黑澤郡。
此郡之中本是大多灘涂、沼澤之地,可供耕種的靈田數量、出產的資源數量等等,在琉州十一郡中向來處在倒數第一的位置,就連門閥家族、人口數量等也多落后于其它郡,人道發展不足。
不過如今,在這黑澤郡中卻是一片火熱、繁鬧。
在黑澤郡城往南,
不到三千里地,本是大片沼澤之地,如今沼澤之中、水流匯聚成河、注入一旁湖泊之中,大片沼澤之地俱都化成土地肥沃的靈田。
這卻是梁祥堃過去二十多年中,在琉州各郡之間梳理地脈、調整水脈,勾連各處地理,形成的效果。
將黑澤郡中大片沼澤、灘涂之地,
梳理、轉化成湖泊、河流、靈田等福地。
這也是地師修行者最受歡迎的地方,
往往能夠改天換地,
將一些荒蕪之地,改造成靈田福地。
而荒地灘涂變福地,自然也招來許多目光。
尤其是如今,仙朝中央、皇室派下來大量修士,在仙朝各州郡縣之中重啟縣學、郡學系統,地方郡縣之中的門閥家族,正與這些國子監、皇室來人斗的難舍難分,其中最重要一項就是資源地、靈地的爭奪上。
琉州各處郡縣之中,資源地、靈地早已被各家門閥分割完,國子監、皇室來人想要資源地、靈地以興建縣學、郡學根本無從下手。
過去三年多中,琉州之下各處郡縣,
地方門閥與這些中央來人,因此鬧出許多爭端。
便是梁瑞釗,
在過去三年多中,也不得不時常下到各處郡縣之中,親自出面壓制一二,方才使得地方郡縣門閥與仙朝中央、皇室來人的爭斗都還維持在可控范圍之中。
只是如今,
隨著梁祥堃梳理琉州地脈,
勾連各處水脈,即將完成,琉州各處郡縣之中,或多或少的都開始有一些地方由荒地轉為靈田、福地。
這些新轉化的靈田、福地、資源點,暫時都還沒有給各處郡縣門閥家族占據,算是無主之地。這一下,頓時將本就緊張的地方門閥與中央國子監修士之間的爭斗徹底引爆。
仙朝中央、皇室派下來的修士,在琉州各處郡縣耗費三年多時間,都還沒有拿下合適的地方興建縣學、郡學,而仙朝內陸那些州郡之中,有快的縣學、郡學都已經開始招生、培養起修士來了。
這如何讓來琉州的仙朝中央、皇室修士不著急?
如今,好不容易各處郡縣之中陸續有新的資源點、靈地出現,不在各處門閥家族掌握之中,這些仙朝中央、皇室來人,豈會放過這樣難得的機會!
而對于琉州各處郡縣門閥家族來說,且不說他們阻止仙朝中央、皇室新建縣學、郡學的決心,便是那些新出的資源點、靈地,處在各家郡縣之中,在他們看來自然就是他們這些門閥家族之物,是他們的資源、寶地,
豈能讓外人奪了去。
所以,在琉州各處郡縣之地中,圍繞著這些新出的資源地、靈地,地方門閥與中央、皇室所派之人的爭斗頓時激烈起來。
以前在梁家壓制之下,雙方爭斗還算可控,如今卻是兩不相讓,頓時有失控之象。
尤其是黑澤郡這里,本是灘涂、沼澤等荒地遍布,資源地、靈地等是琉州十一郡中最少的,但如今在梁祥堃梳理地脈、勾連水脈之后,黑澤郡所受的影響也是最大的,其中新生的資源地、靈地數量、面積,也是琉州十一郡中最多、最好的。
因此,惹來地方郡縣門閥與國子監、皇室派來修士最為激烈的爭斗、搶奪。
一開始,還只是黑澤郡之中郡望、縣豪門閥與國子監、皇室修士爭斗,后來雙方各自呼朋喚友,引來越來越多的門閥家族、修士,在這黑澤郡相聚、爭斗。
到最后,黑澤郡這里幾乎成了琉州各郡縣門閥家族與仙朝中央、皇室派來興建縣學、郡學修士爭斗、較量的中心。
國子監、皇室派來琉州的修士幾乎都匯聚在黑澤郡這里,而琉州十一郡上百縣中郡望、縣豪門閥家族的修士也都趕來黑澤郡支援。
人越聚越多,爭斗也就越來越頻繁、激烈,整個黑澤郡就成了一個‘火藥桶’,稍有一點操槍走火就會直接引爆。
而當梁昭煌在‘云霄天宮’得到家族傳訊之時,雙方的爭斗、局勢卻是已經引爆了。
在黑澤郡的雙方爭斗之中,甚至已經出現了死傷。
當梁昭煌派出‘蓮花法身’趕到黑澤郡郡城數千里外,原本的灘涂、沼澤地,如今的資源地、靈地之時,卻見到梁瑞釗已經祭起四個法相,正與蔣茂真君戰斗、廝殺著。
能夠看得出,梁瑞釗縱然是有著四個法相相助,以五對一,卻也是被蔣茂真君全程壓制著。
甚至,若非蔣茂真君有意留手,梁瑞釗與他手上的法相,恐怕早已經被斬殺一二了。
琉州大中正蔣茂真君,早已是元嬰后期的修為,加上又是風行劍修,其一身戰力,早在當初開辟琉州之時,梁昭煌就已經見識的十分清楚。
甚至,梁昭煌若非這些年來頗有際遇,手上還有些手段,他恐怕都沒有戰勝對方的自信。
而自當初開辟琉州、立鼎之后,蔣茂大中正雖然一直坐鎮在琉州城,這些年來卻是少有動作,也沒有怎么與梁家在琉州之內爭權、爭斗的意思,似是常年閉關修行、一意修行劍道一般。
因此,這些年來,梁家與蔣茂大中正相處的還算不錯,逢年過節都有送禮、拜訪,交情還算可以。
卻沒想到,如今對方竟是忽然出手,對付起梁瑞釗來了。
梁瑞釗不過是突破元嬰期數年,元嬰期修為才剛穩固,手上靈寶恐怕都還沒祭煉熟、家族傳承的道術都沒煉成幾樣,縱然是有著四個法相相助,卻也完全不是蔣茂真君的對手。
如今,已經是對方留情、留手了。
梁昭煌‘蓮花法身’輕嘆一聲,飛落戰場之上,揮手刷下一道‘五色神光’,直接刷入兩人交戰的戰場中,將兩人直接分開。
“瑞釗,你作為晚輩,如何能對蔣茂道友出手!”
“就你這點修為,蔣茂道友若是認真,早就將你鎮壓了!”
“還不快謝過前輩指點。”
梁昭煌其他且不說,先行指責一番梁瑞釗,將他說成小輩,以退為進,反過來也是說蔣茂真君在以大欺小。
“是,族長。”梁瑞釗也不知道是明白他的意思,還是完全聽令,沒有絲毫異議,當即向著蔣茂大中正一禮,道:“瑞釗多謝前輩指點。”
梁昭煌看著微微點頭,隨后轉向蔣茂真君,笑著道:“蔣道友見諒,瑞釗這小輩不知大小,竟然和您動手,等我回去就罰他禁閉反省。”
“呵呵……”蔣茂真君輕笑幾聲,似是對此全沒在意,反而是盯向梁昭煌,道:“梁州牧,你如今也是位高權重了,想見你一面可真難啊,每次去找你,你們梁家都說你在閉關修行!”
“就連現在,你也只派個化身過來么。”
顯然,蔣茂真君已經看出梁昭煌來的非是本體,而是‘蓮花法身’。
梁昭煌聞言,面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道:“蔣道友何出此言,在下雖然如今正閉關修行到緊要關頭,但若是道友前來拜訪,在下得了消息,就算是閉關關鍵時候,也會直接破關而出與道友相會的!”
“莫非是族中子弟膽大包天,蔣道友來訪,他們都敢攔著不報?”
“至于這化身,實在是我修行到了緊要關頭,非是大事,實在不好中斷。”
“我原也以為在這琉州之內,還能有什么大事,派個化身來也就行了。”
“卻不想,蔣道友也在這里!”
“莫不是真有什么大事,竟是驚動了蔣道友至此?”
梁昭煌‘蓮花法身’說著,還向著四方看看,似是在看發生了什么。
“哼哼。”蔣茂真君冷笑一聲,似是看出他在裝糊涂,也不戳破,直接道:“原本我也不想理會這些破事的,只是這些人到底都是我國子監的后輩,你們琉州這些門閥家族做的太過,他們求到我門上來,我作為國子監的長輩,也不好不表些態度。”
“如今,既然梁道友也已經到來,哪怕是個化身,那有些事也應該說清楚、有個定局了!”
“不能再這么胡鬧下去。”
梁昭煌聞言,也不禁微微皺眉,還想說什么。
只是,還未等他說話,對面蔣茂真君忽然并指一引,數道劍光如流風一般環繞而起,直接指向梁昭煌的‘蓮花法身’。
“不過,在此之前,先讓我看看梁州牧這些年忙著閉關修行、究竟有多大的成長、收獲吧!”
說著,劍光分化,席卷風暴而起,直接向著梁昭煌‘蓮花法身’絞殺而來。
當初開辟琉州之時,蔣茂真君以元嬰中期的劍修之身,就敢與妖王后期的‘黑榕王’廝殺、爭斗,雖落下風卻也是進退無虞。
而今,對方早已進階元嬰后期,一身劍道修為更是不知到了什么地步,方才與梁瑞釗的戰斗,全程都是壓制對方,梁昭煌也根本看不出其中深淺。
而他這‘蓮花法身’,雖然只是四階中期的實力,但是此時面對蔣茂真君絞殺而來的劍光,卻是沒有絲毫懼意。
過去十多年的閉關修行,他的收獲、成長也是十分巨大的。
面對著絞殺而來的劍光風暴,但見他‘蓮花法身’抬手一揚,五道寶光飛出,分落五方,頓時定住四周五行之力。
正是梁昭煌一直祭煉、使用的天生靈寶‘五行寶珠’。
過去十多年中,梁昭煌在‘云霄天宮’閉關研究、修行之余,分別將‘五行寶珠’安置在‘五行補天大陣’的五處分陣之中,鎮壓節點。
這些年中,‘五行補天大陣’攫取‘五行本源之力’,小部分化入陣法與‘五行龍木’之中,‘五行寶珠’鎮壓在陣法節點之中,自然也受到這些‘五行本源之力’的洗練、蘊養。
十多年下來,五枚寶珠也早已經被他溫養、祭煉晉升,由中品靈寶晉升為上品靈寶。
此時被‘蓮花法身’祭起,爆發的威力,果然不下于元嬰后期出手,直接定住四周五行之力,仿佛封鎮一片空間。
蔣茂真君席卷而起的劍氣風暴,撞上這片‘五行寶珠’封鎮的空間,卻也是旗鼓相當,定住的五行之力不斷被絞碎、崩開,沖擊而來的劍氣風暴也是不斷消耗、崩碎。
“好!”蔣茂真君見此,卻是眼中精光浮現,沉喝一聲,道:“看來梁州牧這些年閉關修行,成長果然不小!”
“且看我這一劍!”
說著,蔣茂真君手上劍訣一轉,那狂暴沖擊的劍氣風暴頓時迅速坍塌、急劇收斂,最后化成一道若有若無、細若游絲,似風痕、似劍痕的存在,只是一轉便輕易切開上品靈寶‘五行寶珠’定住的四周五行之力、封鎮空間,仿佛瞬移一般,直接斬到梁昭煌‘蓮花法身’跟前。
梁昭煌‘蓮花法身’四周瞬間浮現蓮臺守護,卻也在瞬間被斬破,不過有此瞬間,也已經足夠其脫身。
但見那劍痕斬過之處,浮現一朵被斬成兩半的靈蓮,‘蓮花法身’卻是早已經避到另一邊去。
梁昭煌與家族這一年也一直沒有放棄對‘替劫傀儡’的研究,如今用在這‘蓮花法身’上,以靈蓮替劫‘蓮花法身’更是相得益彰、更為容易。
“好!”雖然有著靈蓮替劫,梁昭煌的‘蓮花法身’還是心驚不已,揚聲道:“蔣道友好劍道,你也接我一擊!”
說著,梁昭煌‘蓮花法身’手上結印,祭起‘五行寶珠’,運轉五行法則之力,凝成五色巨掌橫空,其中五行之力相克運轉,衍化毀滅雷霆隨巨掌當空轟下!
五行煉天手!
雖然這些年,梁昭煌研究的主要方向是‘五行補天’,但是隨著他修養、研究五行之道不斷加深,五行相克的‘煉天’之道就算沒有仔細研究,也是水漲船高、越來越強。
蔣茂真君面對轟下的遮天巨手、毀滅雷霆,也是面色陡變,其周身爆發起無數劍氣,席卷成風暴而起,最后更是身形一躍,直接化入劍氣風暴之中,有如龍卷風暴沖天,與轟下的‘五行煉天手’直接對撞在一起。
轟鳴爆響之中,席卷毀滅雷霆的五色巨掌直接破碎,而沖天而起的劍氣風暴也直接崩散。
幾率劍氣如風在不遠處重新匯聚,顯化出蔣茂真君的身形,卻是面色蒼白、身上多有狼狽之象。
梁昭煌‘蓮花法身’見此也沒有在繼續出手。
兩人交手雖短,不過兩三招,看似都在對方手下吃了不小的虧。
不過,蔣茂真君卻是面色難看,直接道:“我輸了!”
畢竟,他十分清楚,在這里與他交手的不過是梁昭煌的一個元嬰中期‘蓮花法身’,就已經能與他交手的不相上下,想也知道,若是對上梁昭煌真身,他必然不是對手。
蔣茂真君雖有傲氣,卻也不是輸不起。
“不過!”他又看向梁昭煌‘蓮花法身’,沉聲道:“梁州牧,重啟縣學與郡學,是人皇陛下傳下的圣旨,無人可違逆!”
“琉州到如今,三年多了,都不見一所縣學建起!這固然是我國子監那些晚輩太廢物,但是這在仙朝三十州中,已經是十分顯眼了!”
“梁州牧也請好自為之。”
梁昭煌‘蓮花法身’聞言,也是眉頭微皺,他又看向那些圍在遠處四周的郡望、縣豪門閥,以及與他們爭鋒相對的國子監、皇室修士,在雙方之間甚至還有數具尸體散落在那些新出的資源地、靈地上。
也知道事情不能繼續拖延、爭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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