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陸懷安覺得,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畢竟,好歹有些背景,又有些能力,也不缺錢。
吳高杰實在沒道理,頂著風險,收這樣一批材料。
只是所里的人顯然查清楚了,也沒想著瞞他:“他慣常這樣,收些便宜的材料用上,不影響工程效果就行。”
陸懷安了然。
也是,吳高杰和鐘萬不同。
他背后有人,要打點的地方也多,關鍵是他每次接的都是些啥?
西區港口,廠房建設。
這些,一般人哪里接觸得到呢?
想要拿到的話,要么實力夠強,要么……
而吳高杰拿到了這么多項目,他肯定不可能一個人吃下所有盈利,要吐一部分出來的。
這一部分,從哪里摳都不合適,當然從材料里摳最方便。
還好他還算是有點良心,只是進些便宜的材料,不是直接進用不了的材料。
陸懷安聽完后,心里也塌實了:“實在是辛苦大家了,這樣啊,中午我做東,請大家在悅來飯店吃個便飯!”
都安排到飯店了,還只是個便飯。
但他非要這么客氣,他們也就沒過多推辭。
這頓飯,陸懷安特地叫了鐘萬過來。
鐘萬也已經得了消息,整個人呈現亢奮的狀態。
都不消陸懷安提醒,他自個就端著酒杯上了。
一喝喝一杯,一喝喝一輪。
連著轉了兩三次,鐘萬到底是醉了。
陸懷安都哭笑不得,明明是叫他過來道謝的,結果他醉成這樣……
“我,我真高……嗝,高興啊……”鐘萬握著龔皓的手,眼淚都淌下來了:“陸哥,真的,我最感謝的就是你。”
這醉鬼……
龔皓把他的臉轉向陸懷安,無奈地道:“這才是陸哥,我是龔皓!”
但是喝醉的人哪聽得進道理呢?
鐘萬死活不撒手,握著龔皓的手一個勁地晃:“陸哥哇,陸哥啊……”
尼碼,哭的跟嚎喪一樣。
陸懷安按了按額角,決定裝作沒看到:“你趕緊把他帶去休息一會,這邊我來招呼著。”
等鐘萬醒了酒,也是萬分慚愧。
但他內心里,最感謝的還是陸懷安。
這一次之所以能找到人,甚至能抓出內鬼,找到材料,多虧了陸懷安的神來之筆。
要不是上頭發文件,這事很有可能就是這么不了了之。
這個坎他雖然也能邁過去,但真的是傷筋動骨。
差不多就是,這兩年全白干了。
陸懷安沒說什么,但被人感激,至少說明他干的是有用的事,心里還挺高興的。
只是聽完后,他還有些疑惑:“材料全找到了?”
“沒有,只是一部分。”
也多虧了現在吳高杰他們沒接到活,沒事干。
要是正在做工程,那這些材料怕是早沒了。
還等他們去查?都成了圍墻,你要你去拆唄?
所以說,這些人吃虧就吃虧在了消息不靈通上。
“也問了他們,他們是說,以為吳高杰肯定能馬上接到工程,馬上開工的。”
只是沒想到,吳高杰居然一直沒開工,只讓工人做著零散的小工,這才耽擱了事情。
陸懷安想了想,笑了:“他不是沒開工,他是在等。”
等什么?
當然是等陸懷安這邊的消息。
在吳高杰看來,這個工程已經是他囊中之物。
畢竟鐘萬明顯不行了,不僅把買的材料給弄丟了,還整的兜里空空,連賒帶借的。
太難看了。
換作哪個老板,都不會愿意再跟鐘萬這樣的人合作。
而他呢?不僅有資本,而且有能力有經驗。
更重要的是,他還有關系。
雖然他叔沒有出過面,但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一般來說,只要他出馬,都會暢通無阻。
畢竟誰也不會故意與人結怨不是?他能力沒問題的話,給誰不是給,給他好處還多些。
因此,他壓根就沒往別處想過。
這幾天他都在工程隊里著人清點著材料,他算過了,他現在囤的這批材料,應該將將能夠,將這條路修好。
如此一來,陸懷安給的錢,他就能留下來發工錢,其他的全是盈利。
“所以,提前籌備是多么的重要呀!”吳高杰哼著小曲兒,很是得意。
旁邊的下屬連忙幫他點上煙,陪著笑道:“那是,鐘萬到底是個新手來的,哪有我們吳總這么有遠見。”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連忙吹捧。
吳高杰被拍得很舒服,擺擺手挺高興:“行了,東西都清點好就行,都緊著點皮,只要這個工程能拿下來,今年我們都有活干了。”
時間算一算,怎么也得半年,做完剛好就過年了。
他高高興興地抽著煙,早有人在門邊候著,他一過來,就立馬打開門。
吳高杰剛走出門,迎面就看到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喂,你們干嘛的?”
工人壓根攔不住,也不敢攔。
因為這隊人,好些個都穿著警服。
只見前邊領頭的徑直走到吳高杰面前,瞇著眼睛打量他兩眼,笑了:“吳高杰,是吧?”
心里隱約感覺到不大對頭,但吳高杰還是點了點頭:“是,你是……”
警察笑了。
剛好,清單都還在,全都點過數了。
最近這陣子吳高杰都沒有接過什么工程,啥材料都沒動過。
照著清單上的東西,一樣樣對照過去。
“好家伙,全都在啊。”
鐘萬這是什么運氣!
都這幾天了,材料居然都在!
消息傳到陸懷安這邊的時候,陸懷安都感到震驚:“全在?”
他以為,總歸是會用掉一些的。
“是,全都在。”鐘萬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了,拿話筒的手都直哆嗦:“陸,陸哥,太好了,材料全都找回來了!”
雖然材料都回來了,但當時陸懷安在危難時救他的場景,鐘萬依然歷歷在目。
他心里是真的感激陸懷安的,這份情義作不得假。
陸懷安也沒留意他叫的是陸哥,只替他高興:“那敢情好,那這批貨什么時候還給你呢?”
“明天就還給我了。”
只是吳高杰真的氣得夠嗆了,東西是贓物,這邊是直接拖走的。
“那,那我的錢呢?”吳高杰很不甘心,他可是不知情的,這些材料雖然便宜,那也是他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東西是人偷的,但我不知道啊,而且我買在他們偷之前,東西拉走我同意,但錢還是得還給我吧?”
鐘萬材料被偷了,讓他來補虧損,這不合適吧?
“錢還在追回,找回了自然會給你。”
這幾個工人也真的是狠,錢一到手他們就分了賬。
基本上,全是吃喝玩樂花了。
最后一清點,剩下的加起來也才九百多塊錢。
“全花了?”吳高杰不能接受。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根據口供和事實,確實是這樣的。
吳高杰簡直要氣得吐血了。
這邊鐘萬尋回了材料,高高興興地開始計劃要把錢還回來。
材料倒也不用退,反正之前沒全買齊,現在多買的后邊的部分可以用。
只是手頭真的沒那么緊張了,陸懷安想了想,還是讓他先拿著:“回頭我們給尾款了之后,你再還我不遲。”
干工程的,手頭沒幾個錢怎么行。
鐘萬很感激,連連點頭。
只是,晚上陸懷安就接到了吳干事的電話。
他的意思也挺簡單的,畢竟這批材料的事情,跟吳高杰真的沒關系,但是現在卻是他蒙受了最大的損失。
他希望,陸懷安能把工程給他來做,好歹挽回一點,將損失降到最小。
陸懷安沉思片刻,委婉地拒絕了他。
倒不是說別的,而是這次的材料事件,就看出吳高杰這個人喜歡貪小便宜。
買的都是些便宜材料,雖然說鐘萬這批材料他是沒走眼,低價買了好貨,但這是例外呀!
又不是回回都有這好事等著他,專門給他低價買好貨的。
“那萬一,下回他就是低價買了垃圾材料,你說,他會不會用?”陸懷安聲音沉靜,說的也都是大實話。
這正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之所以好幾個活都給鐘萬,不是因為他們關系好,也不是鐘萬工價低,而是因為鐘萬這個人,做事踏實。
吳干事聽了,沉默了很久。
他有心想替吳高杰辯解一二,可是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掛斷了電話。
這人。
陸懷安聽著話筒里傳來的聲音,無語地掛了電話。
難不成,這就得罪他了?
嘖,得罪就得罪吧,反正這事沒得說的。
工地恢復了正常運轉這天,鐘萬把那幾個參與了打牌的工人也進行了處罰:“雖然這次的事情,你們沒有參與進來,但是在工地,這種風氣就不能有。”
貪杯誤事,打牌更是要不得的!
當然,他也不是什么不講理的人:“休息的時候,打牌都是可以的,但是上班的時候,不準打。”
工人們經歷了這一遭,沒一個不服的。
只要工程能繼續干下去,讓他們以后不碰牌都成!
許經業把路線規劃了一遍,打了電話給陸懷安:“怎么樣,你這邊整的差不多了沒?”
“差不多了,應該。”陸懷安沉吟片刻,還是說了實話:“但是海曼這邊,可能還是得你出馬,我這邊現在走不開。”
海曼的副廠長,他們之前打過交道的。
想要他們給一批人,而且是直接出國的話,電話里說感覺不夠正式。
許經業利索地答應下來,想了想:“行,明天我剛好有空,我等會跟他約個時間吃飯。”
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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